当遥遥看到轮椅上的人的时候,还以为见到了另一个殷泽。但是仅仅是“另一个殷泽”,此人的柔弱给原本那张如同雕塑的脸添加了无数的柔情万种,点点滴滴似乎是水一般的清秀迷人,从面貌上看他倒是二十多岁有余了,说他是个女子还差不多,——这么着急跑过来看到的不是米雷的弟弟米冰,而是一个酷似殷泽的女人,遥遥当然不高兴了。她有些恼火地看向米雷,心知他肯定知道此人和殷泽长得相似,其中必有曲折,怎么一直没有说?不知道是不是搞什么阴谋诡计!可是搞阴谋阳谋的人应该是自己啊,怎么风头会被别人抢掉?这种感觉真讨厌!

“越院长知道她是女子之身还收入院中,容她如此胡闹。你说她会不会是飞岚的皇女?”贺观溪身边一个蓝袍男子用疑问句式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此人就是令狐萧原本的好友,现在的对手秦晓闻,同样也是当今飞岚州国师秦辅益的孙子。眼下的秦晓闻虽有酷似秦辅益那种严肃的外貌,却又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他一心读书,不同于令狐萧的那番争强好胜,所以秦辅益的几个孙子中竟也不讨好。现在秦晓闻说到遥遥疑为皇女,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早已知道遥遥的性别,原来这溪派的人如此消息灵通,奈何她身边某个姓巴的傻瓜倒还无知了那么久。

遥遥举行这样的比赛,本来就是故意出卖这帮子无知者的美色,——当然这一用心是绝对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不仅会失去观众,这些自命斯文的参赛者肯定也会走掉不少。既然不能让那些男人像是胭脂水粉之地的女子一样搔弄姿来吸引目光,那么只能出此下策:显摆一下他们穷酸的智力了。但是关于智慧赛题的策划却难倒了聪颖智慧的遥遥!若是让她来酝酿异常“卑鄙下流无耻淫贱”的比赛那是绝然得没有问题,可惜到了知识文化这一块儿,她那小脑袋就一个涨成两个大小。比赛伊始,她还在思考是不是找个枪手,现在正好碰上巴致远提到那屋的米雷解决了这个问题,心想以他的水平当能抵此重任。原本此事可以找傅雪雅帮忙,可是眼下他却已经因为自己爱献的个性给出了出去!唉,遥遥淡淡一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

呃!尴尬间,米雷一阵冷汗。遥遥作为小学弟早早地就来拜访过巴致远的住处了,对这米雷当然也是时常来关心,时常来体贴,但每次访问都搞得米雷哭笑不得。想当初初见米雷时,摇头晃脑的遥遥开口便是一句:“米雷大哥您贵姓啊?”米雷当时那个寒呀!想必阳遥遥已经从巴致远那里知道他的名字了,还存心卖弄斯文。米雷是个书生气极重的人,和傅雪雅的深藏不漏截然不同,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像遥遥这么恐怖的人。从此凡是遥遥到访,他是能不见就不见的。

自告示贴出去两天后,由遥遥组织起来的第一届书院美男大赛在全校轰轰烈烈地开展了起来。一时间感兴趣的人不止是校内人士,很多市民也颇感兴趣,——其中不乏一些整日深锁闺宅无所事事的少妇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给遥遥施了什么妖法,还是都纷纷脑袋抽风,竟然都积极地参与了进来。令人感觉奇怪的是,明明这个说得明明白白是要智慧与美貌共取的,结果大家还是跑去支持长得好看的那些人,看来真的是美色当道的时代。

这个学生委员会到底是个什么邪教组织,大家干吗都想参加啊?遥遥抓抓脑袋,她想起刚才看到杨紫鹤和巴致远在那里看告示的样子,不由意味深长地露出诡异笑容:估计应该就是抗争学校专权力量的组织了,——嗯,如果这个组织落在杨紫鹤手里,想他一个王子,得了那么多人才,必定是有好处的。哼哼,还说我参加他就参加,明显是欲擒故纵的招式。我偏不参加,看你怎么办!遥遥一个闪身又近了殷泽的身边,搭上他宽厚的肩膀打了个呵欠:“小泽泽送我去房间!”一坨汗,怎么一没注意就让她靠过来了……不得不说殷泽对遥遥的御警能力太低了。

“呵呵,先听听阳玉说什么吧。”傅雪雅无视这个禽兽的扭捏作态,边说边走进来,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托着腮看遥遥的表演,——其实自己的样子也好不可爱的。虽然遥遥现在衣衫不整,不过她一贯如此,他也就坦然处之了,反正他们都没有那份心去点破遥遥性别是女的这件事情。

一行人全都注视着殷泽的动作,遥遥顺着殷泽的视线一同看向地上的“杨紫鹤”:这个家伙死时脸上一抹惊恐的颜色,却又有隐藏着的笑容,大概是在暗喜众人所订的计划成功了。即使是一度让殷泽有些觉得异样,但是如果此人却的确有一丝自己的能耐,同时又心甘情愿地替杨紫鹤去死。遥遥嘻嘻一笑:“殷泽在奇怪他为什么长得和小紫紫那么像吗?”

一脸严肃的安律回头看了眼众人,竟然是一脸黯然,带着点遗憾的笑:“原来大仇得报的感觉也不怎么样。”

这个房间里面从头到尾没有机会说话的阳玉也被这个场面“感动”得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开始吐,拼命地吐,死命地吐,吐到天荒地老,吐到海枯石烂。

次日早晨,巴致远同学又准时出现在了居哲斋,眼看又是来向遥遥讨赏的。他那般屁颠屁颠的样子,却不知道遥遥才是昨晚的主角,而非杨紫鹤。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见一脸困顿的遥遥正打着呵欠从屋子里旁若无人地走出来。巴致远连忙跑过去:“遥遥,你知道吗?那个剑术室的鬼被人制住了!”

搞了半天,这个小不点是想做这笔买卖。安律嘴角飘起一丝迷人的弧线,一时间色女遥遥“迷失了自己”,轻飘飘间才觉得自己脖间一紧,吃了一惊。安律那张漂亮的脸已经靠在遥遥的身后,充满男人味道的鼻息轻轻舔着她细净的脖子,——美貌的男人也是祸水啊!死了还这么诱人。安律轻轻地说:“谁说我拿你没办法?”他也不说不能下重手,就此吓唬那怀中的人儿。

又是夜幕降临之时,月似明镜,斑驳的影子把院子里镶卵石小径点缀得更加妖冶。已经换了一批学生在院子里站岗,越七曜此刻也陪在杨紫鹤边上。毕竟是十四王子,说是体验作为普通学生的生活,还不是处处高人一等。

“扶云知道。”越扶云只觉胸口那颗心“卟卟”直跳,连忙后退。怕是那心脏跳动的声响被这未来的夫婿听见,满脸红晕,样子颇为羞涩。她原本不识十四王子,是两年前父亲带了她到飞岚王的大花园赏花才认得了的。当时,豆蔻年华的越扶云对这个风华绝代的王子颇有好感,哪知道后来竟然就此成了自己的准夫婿,现在又与自己一同在一个书院里读书,本已觉得有些不妥,却没想到还是要因为种种原因聚在一起。她傻傻地想着,却见傅雪雅站了起来,已在向杨紫鹤告辞,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莽莽撞撞地进来都没有行什么礼,慌张地低头福了一福。

等大家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正是越七曜赶来。他只见杨紫鹤失神地躺在地上,脸色煞白仿佛见鬼一样可怕;傅雪雅的情况也比杨紫鹤好不了多少,却依然在微笑,果然是个温柔体贴的好人;惊慌失措的阳玉已经撤去了防护结界,像只小鹿一样张大眼睛东张西望,他那番大显身手从此在书院扬名;而殷泽的冷意依旧,似乎面有怒色(莫非在埋怨越七曜来得太迟?)。院长大人暗自抹了一把汗,没有想到自己愣了一下那会儿就转瞬生了如此多的事情,——难道是老了?

呆立了一会儿,越七曜突然现:咦?我干吗站在这里?对方是鬼,我去也能帮忙的吧!啊呀,我老糊涂了!想着他手忙脚乱地跟了上去。

“老夫想你也知道飞岚王把你托付给老夫的目的,他对你的期望很重,虽然你年纪还小,没有什么威望,但是此刻正是你成长的好时刻,”越七曜终于向杨紫鹤道出了真相,这让年轻人一下激动不已。要知道之前越七曜一直对杨紫鹤冷淡得很,即使把女儿许配给了自己,也不过问自己的事情,此刻一番话可以说让他吃足了定心丸,这下他终于不用担心越七曜对他的反复。越七曜轻轻一笑,拍了拍杨紫鹤的肩膀:“不过此刻你要先熬过这一关才是。”这本是很亲昵的动作,若不是越七曜已经正式看他作女婿,也不会未来的王作出这样的举动,但此刻却更让杨紫鹤动容,明白越七曜是站在自己一边的。

还在为自己的想法得意不已,巴致远寻求着支持者的目光,不过小妖女遥遥在想事情自然不会理他(不然哪里轮到他在那里絮絮叨叨?),但傅雪雅却是温和至极地微笑着点头,让巴致远好不开心!那边两个男人侃侃而谈,似乎颇为投机,遥遥一门心思都在那个行事奇怪的越七曜身上,突然又想起来他对自己的诸多“关怀”,觉得这个人应该认识自己,——难道越七曜也是从阳府出来的人物,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见识,所以才会认识我?

见局势往不知名的方向展,越七曜急忙打刹车,趁机解了遥遥的围:“当时阳遥遥身受重伤,所以我特批他休息一阵子的。”这个解释在比武当时就用过,此刻再提也没有人好反驳,杨紫鹤见未来岳父话也见好就收不再作声。实际上阳遥遥哪里是身受重伤,只是身上的封印还没有解,到现在还只是小废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