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泽略一拧眉,现遥遥正朝自己挤眉弄眼,似乎在嘲弄他的后知后觉。殷泽无奈在心中暗笑,他们这群人的“阴谋诡计”在遥遥面前的确都是小儿科,要想瞒住她事情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打点起精神看地上的残局:躺在地上的这个人的确长得和当时的杨紫鹤一模一样!无视于别人正聚精会神想知道真相的情绪,殷泽缓缓走到尸体边上,蹲下来盯着那具僵硬的躯壳,死人颜色那样的惨白无力,——他的确是死了,和那番鲜活的颜色截然不同。这张十四王子线条的脸如同石膏像那样完美,睡美人般得吸引人。说起来与活着的杨紫鹤不同,躺在这里的“人”活着的时候最大的特点就是那种亲和力,而现在殷泽现此时活着的杨紫鹤一张云带风清的脸上那双深深的眼角里藏着的却是一种残酷的神色,——外貌得神似,内在截然不同的性格吗?

“你们两个烦不烦?还没确认别人死了没有,就在门口唧唧歪歪?”这回是殷泽,他正一脸不客气地站在那里,“还有,你可以下来了。”

一旁的阳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也开始流泪:这个场景实在太熟悉了!实在太熟悉了!想当年被遥遥陷害替她顶罪时候,遥遥对自己的表现!对!就是这样!阳默被现下气氛感染,一起痛哭起来……

阳默身后无数黑线,也不解释,心下知道遥遥这个丫头没什么文化修养,把玄武当作乌龟也是正常的(玄武是长得像乌龟和蛇的结合体的一种神兽,遥遥知道玄武长得像其中一个已经算是奇迹了)。阳默正是飞岚书院玄武院那个神龙见不见尾的院长大人,兼任飞岚王的老师,这次接受暗中保护杨紫鹤的任务因此藏身于此,顺便现了自己亲爱的堂妹遥遥。缓缓地,阳默脸上露出了微笑,恢复了优雅点了点头,——那番善解人意让殷泽眼中闪烁起一阵冷意。在场的只有殷泽不知道遥遥和阳默的关系,混乱中倒真没有人说起这层关系,——怎么都很奇怪啊!哪有女生第一次碰到帅哥就躲到人家怀里的?殷泽态度如此僵硬也是很正常的。阳默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殷泽对他一出场就抱住遥遥觉得很奇怪,可是还是外人知道其身份的越少越好,此刻面对面却也不能不搭理殷泽:“这位是……”

呃,遥遥挠了挠后脑勺,吐了吐舌头:“其实我也不想抓你,只是想和你商量件事情。就是以后能不能不要找杨紫鹤的麻烦了,然后给我一个信物,让他们知道你走了。”遥遥的小心思还不简单,美男一定要好好保护起来!最好这回安律和杨紫鹤都不要有什么事情。

大家都不说话,搞得那巴致远有点扭捏。殷泽只想把巴致远和遥遥两人弄出去,一时却又没什么手段。他又不是遥遥鬼点子一大摞,于是开口道:“巴兄找我还是找遥遥,如果找的是她,就不用在我屋里呆着了。”

“无妨,雪雅你就跟着扶云去吧。”杨紫鹤恢复了刚才的表情,对越扶云有礼道,“这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黑暗与光明的对抗,本来总是说邪不胜正的,但此刻傅雪雅却是压倒性地被那种危险味道逼到绝境。傅雪雅紧紧地盯着散黑暗气息的殷泽,——殷泽这是生气了吗?

那种感觉竟然有些熟悉,殷泽的脚步不停,在脑海中回忆着,猛然想起那次在剑术教室时候的感觉,正是那个厉鬼来了!傅雪雅淡淡一笑看了眼越七曜,也忙跟了过去,只留下一个无奈至极的朱雀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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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越七曜为女婿杨紫鹤找保镖这一结论遥遥早八百年就想到了,只是不知道故事的背后还有一个冤魂安律的存在,不过遥遥还是没有打断巴致远的话,她低头沉思着,正想不通一件事情:就是为什么越七曜一直没有想办法一举解决这个妖怪,听之任之让它在飞岚书院存在了那么久?如果这次不是杨紫鹤是他的女婿,估计这老头子还不会想办法吧?

越扶云虽然从小受过极好的礼数教导,不过其父越七曜也是奇人一个,平时奇闻异录没少跟女儿说。此刻越扶云对遥遥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也是小孩子气地拉着越七曜要介绍他们认识。越七曜苦笑着,站起来为遥遥介绍起来:“这位是朱雀院的新生,阳遥遥。”旁边的高材生面面觑斯,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镇定,非但没有训斥这个闯祸的家伙,还兴师动众地为大家介绍,——他们哪里知道比之飞岚书院的青龙院院长秦辅益,越七曜更不愿得罪的人,是阳遥遥。

遥遥点点头,她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现在傅雪雅也这么说了,不由更加喜欢这个男人,——因为心有灵犀啊!(众暗蝶粉丝捶胸,胸闷!怎么给暗蝶大人安排的女人是这样的!)遥遥自我陶醉了一番,再去看那雀梯,突然觉得从他口中得知真相有点困难,他胸前长长的伤疤煞是醒目,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过来。她又转回傅雪雅面前,难得正经地说:“雅雅,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出院,为我们的事业添砖加瓦。”遥遥的事业除了杀人放火,欣赏美男还有什么?不知道,不知道也不能问,——为了珍贵的生命!

突然之间屋子里嘶哑地声响响起,正是那个学生挣扎的声音,这本是极其轻微的,却也逃不过傅雪雅的耳朵,可是那个黑衣人没有这么好的听觉。傅雪雅灵机一动,用手握石块往那门上轻轻一弹,一声沉闷的“噗”既不突兀却也有了告警的意思。果然,黑衣人一个突身跳起来提剑往那屋子冲去,身手好不迅,是个高手。

雀梯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高深莫测的冷寒表情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重又看了看那牢锁的屋子,一丝无奈和疼惜浮上眼角,竟有几分湿润。

痛的啊!而且还是被学弟打!这里读书人的年纪都参差不齐,比如今年十八岁的杨紫鹤就比同龄的巴致远还晚一年入学,但就是这样还是要叫学长。被狠打了一记的巴致远却有点欣赏起这个行事作为颇为乖张的小学弟了:能具有这么强烈反叛精神的小孩不是常有的啊!绝对不能被抹杀!——多年后他自称:就是这次的灵光一现,让他现了自己作为一个教育家的光辉潜质,从而弃商从教,成为一代名师,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的巴致远紧紧盯着魅力不凡的遥遥,激动不已:“是妖怪呀!”

房门里的中年男人尴尬地看着遥遥,盯着这个衣衫不整的小女孩,却有些怯懦,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是她身上的能量却已经非常骇人,让越七曜有点害怕。他不开口,遥遥也不说话,——她是在生气,嘟着嘴巴生闷气。

场上裁判已经判决杨紫鹤胜了,殷泽面无表情地下来,仍然有不少人上去为他喝彩。只是喝彩中的人物没有一个姓阳的小妞:“你怎么可以输?”遥遥气势汹汹地冲着殷泽骂。看她一脸的失望,莫非她刚才心里面是想让殷泽赢?果然在血妖的心中,还是暗蝶大人最高啊!

“呵呵,谢谢。”傅雪雅果然是被遥遥选中的人,既不吃惊也不生气,让遥遥在怀里闹腾了好久。

单纯如傅雪雅又怎会知道遥遥醉翁之意不在酒,真以为她一心关怀他的安危,紧紧握住遥遥的手:“放心吧,雪雅一定会努力的。”

巴致远微微一笑:“其实朱雀院的人一向对于这个摸底考试不在意的,重视的只有青龙院那帮子求官做的疯子们非常关注的项目。他们都把进入青龙院,最终功成名就当作毕生希望。如果遇到朱雀院的人大家和平解围文明比试;遇到青龙的可就惨了,文要拼到吐血,武要打到力竭,全是疯子。”

“怎么可能满意!”遥遥腾地跳起来,“一份怎么够?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才行啊!我堂堂阳遥遥大小姐怎么可能把你们两个抛下啊!”看她气宇轩昂的样子,——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只有一份推荐信啊!你是有移动空间的能力,但是不可以凭空拷贝出多几份来啊!莫非又是要用那招“隔空取物”,但是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远距离的取物是不是还太困难了一点?遥遥的大义凛然状让阳玉好怕怕。

于是,傅雪雅与阳遥遥和殷泽的第一次会面就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开始了。

“当然能吃。吃一次,那就知道下次能不能吃了。”殷泽竟然坐了下来,宛如在看一个孩童,他黑色深邃的眼睛看得小狐狸精唯唯诺诺地低下头(暗蝶这个说法其实是不对的,如果是毒药,吃过一次下次也就没有机会纠正了。——血妖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害怕了就是不敢抬头,小手直接伸向那盘里的菜,略微迟疑了一下,肚子里面立即响亮的“咕噜”声终于促使了她把那把菜往嘴巴里面塞了进去,开始还是慢慢的,接着就大口大口地咀嚼开始,含糊地出不知为何意的声音。殷泽淡淡地摇摇头,心知自己猜得没错,这只小狐狸一定是第一次出来“捕食”,而且不知谁教她的食物等于人类?

“你的笑挺好看的啊!以后多笑笑呢!老是板着脸,好累得说!再笑一个,再笑一个!笑一个,我给你吃鱼骨头!(好像是在哄猫。)”遥遥的状态虽然好像还是颠颠的,但是那种笑底下却不是原来那种郁郁寡欢了,而是从心底出的开心。

阳玉怪怪地看着这两个人,心里面叽叽咕咕个不停:自从小小姐破天荒地救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以来,他们就和这个人一起上了路。要知道小小姐的火爆脾气在阳府之内已经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忍,大家都只是宠着她,但是这个人却可以。所以说啦,一个破例救了别人,一个能忍别人所不能忍,是理所应当应该成为一对的。尽管阳玉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注意啊!阳玉这样的丫鬟在阳府是微不足道的那个类型),但是却也懂得这种相互包容相互体贴的婚姻大事才是最完美的。

“看哪!他打过来了。”这个他是端木王爷。

遥遥瞪眼,这个殷泽怎么还没有赶来。

端木王府某某阁下?感叹号!她这次玩得好像“有些”过火。殷泽完全不懂遥遥在想什么了,他们不正是在逃避端木王府的追捕吗?为什么有平白要自称是他们的人?这下让他们过来追查冒牌货,然后顺带一起把她抓起来吗?。

“你不马上给我下来,我立刻扔下你离开。欠你的都还清了。”殷泽的杀手锏一旦抛出,遥遥马上闭嘴了,不过好像还生着怨气的样子。

就在此时,被束缚结界牢牢困住的遥遥骂道:“该死!出阴招!”

“我还以为这个半男不女的小子没有用呢!原来遥遥姑娘还是挺念旧情的!”端木湖虽然气喘吁吁,但是还是嘴巴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