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想跑,因为带着脚铐,根本跑不动,勉强走了几步,就被脚铐之间的链子绊倒在地,二当家扑了了上来,用手去掐铁蛋的脖子,幸好一旁看守的官兵及时制止,不然铁蛋的脑袋还在不在,还真不好说!本还颇有微言的其他兄弟,见铁蛋如此,便没人再敢啃声,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瞅向了和站在凤十七马下的柳青青。

把庄子里的人全都抓来了?!柳青青额角的青筋一跳,耐着性子听着这两人闲扯出个来龙去脉。

晃晃悠悠来到了城郊的一间小客栈,大大方方地叫上了酒菜和乔了装扮的暗探,呼呼喝喝的官兵邻桌。

她脸上的笑容还在加深,抿着唇,转身回了小屋。关上了门,抵在门上,苦涩才从心里透了上来。她霎时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腿一软,身子便滑了下来,跌坐在地。

两个兄弟应了声,把哭哭啼啼地女子被搀扶下去了。

入了寝殿,小管事看到她如同看到救星了一般,打着哈切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她往床头一坐,伸手探了探凤十七的脉象,粗浅的医术,她还是会一些的,凤十七脉象平和,算是无大碍,但睡这么,好好的人也会睡出问题,她决定若是到了正午,凤十七还未醒,便想法子叫醒他。

想来上天也算对她不薄。自重生后,前世里好多连想都不敢的想的事儿,就光这对于白玉熙的幻想,大概已然让她实现到了极致了吧!只可惜,心不在了!这样本该让她倍感满足的境,此刻便只剩下怅然唏嘘了。

柳青青敷衍了过去:“若说实话,这日月二公子都比不得重华殿的那位主子!”

因为太近了,若是她伸手去接茶盏,反倒是显得有些别扭,所以索性就张口含下一口水,混着满口的腥甜咽下了喉。

那一列巡逻的守卫出了目力所及处,耳边又徘徊公仪璟一声轻笑:“手上的伤,不痛了?”

她想都没想就跟着问了出来:“为什么?”

‘咳咳咳——’

她心中立即警铃大作:“你和他说了什么?”

“姑娘对不住啊!我认错人了!”大叔抬起袖子抹了把泪,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还未说出什么,便被申屠打断:“别这么叫我!我担不起你这声大师兄!”顿了顿,见她被自己的话堵得眉头紧蹙,心头那股怨气,就跟着上来,讥讽的话语便脱口而出:“还以为你顶了我的位置能一飞冲天,没想到是一落到底,做了下等宫女,去伺候不男不女的妖人。”

“十七,我们逃吧!”这个念头忽然从心底升起。

“你还着烧,起来做什么!”凤十七扶着她躺下。

沐姨眉头全然松开了:“小姑娘真会说笑,不过是随便哼的曲子罢了,哪里及得上我家小姐……算了,不说了,雾还没散,这儿离重华殿有些远,我给你那个灯笼!”

柳青青咬着牙根,尽量平稳着呼吸,上头飘着凤十七冰冷的话语:“烦了,可以杀了我!”

她吸了吸鼻子看过去,凤十七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刻扬起半个身子坐在床上,另外一只没被她捏住的手本是往上抬起,停驻在她的脸颊边的。和她的目光一碰撞,那只手,便缓缓地垂了下去。而另一只手,也做起了要往回抽的动作。她忙捏住,他又用力往回抽了抽,无果,便只能任由她捏着了。

他忙收回了手,不敢再碰她的脸。一时却不知道如何做,五指往掌心收紧,再收紧,还是抑制不住心中那股翻涌的气血,最终,化成一声嘶吼,朝着屋顶的方向,喊了出来。

小管事说着又住了柳青青的手,把她拖住了重华殿,下了殿前的台阶,把她往那旁一推,又训了几句话,便径自去了。

片刻后,却被刚进药庐的白玉睿俯身捡了起来。紫宸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颔行礼。

白玉熙的脸色一僵,张了张口,想辩解。

“等我走后,带着庄子里的弟兄们离开!”她依旧笑着,知道她此刻故作轻松,是丝毫不能宽慰凤十七的,也瞒不过凤十七,但她出了这么做,还能怎么样呢?!

她好悔,若是知道,她当日的手下留,是今日这样的后果,她就该……就该……

‘啪——’马鞭儿抽出一声清脆的响,马儿吃痛,嘶鸣了一声,便撒开四蹄跑了起来。一路飞驰,出了城门后又跑出去了约莫几里路,奔入了一片茂密了林子。

什么舞才能惊艳而她又会跳呢?那还得算是华裳师傅有先见之明,说是以媚术行走江湖,还是得会上一支两只特别的舞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华裳师傅用上特别二字的时候,她便想到了那日公仪璟在林子里舞剑的景,所以便借此想出了这支舞,以手为剑,化出剑气带动轻纱绕在她周身旋转飞舞,几个简单的动作,不甚费力的跳跃舞动,就已然很美。她跳给华裳师傅看过,当时在华裳师傅身旁目瞪口呆的流莺,那神色间流出的应该就是那可以称之为惊艳的东西!何况这之后,华裳师傅又用娇柔富有美感的动作,丰富了这支舞蹈。空闲时,她常常对着铜镜练习,此刻对她来说已经是很熟练了,献舞时,在舞蹈动作中也能行云流水地拔剑相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公仪亨立即涨红了脸:“是我唐突了!毕竟我们还没有拜过堂!”

佳人被公子所救,悠悠转醒,接下里正是互诉衷肠,推进感的好时机,怎么能让一个二把刀郎中给搅了!

“打几桶热水到我房里,我要沐浴!”她抬手对着落羽颐指气使,谁让他扮了这受气包的龟公,弄不了那风流公子青痕,这所有的气,便让他一人受了吧!

落羽一挥手,嗤了一声:“这回你那美人计是不好使了,听说新派下来的这位,平日里只好琴棋书画,从不打眼看女子!”

住得舒服,吃得顺心,但这心却一直忧忧愁愁,看这安排着的三个身份,十分明显就是把刺杀的重头压在她身上,另外两人只是个辅助。但万事俱备,她这重头,却有些不堪重任!

柳青青抓住机会站起身,抬眼往夜空看了一眼,柔声细语地提醒着白玉熏:“天色不早了,陛下嘱咐过公主要早些回宫,公主您?”

可惜,满手寒凉!

白玉睿勾唇浅笑,露出慈爱的模样:“好了,都别在这儿杵着了,难得一家子吃饭,都去前头吧!”

白玉熙在说什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和他回府?!

脖颈处凉凉的,湿湿的,她知道白玉熙落泪了。

甜的,暖暖的,一如她对接下了两个月里的每一天的感觉。

戮风得令,躬身行礼后,引着提着药箱的孙老头出了门。

若此刻抱着她,摆出这一副即将心疼的要死掉的男人,是凤十七,她不但会佯装出无碍的模样,还会攒出笑脸,淡然地说上一声‘我没事’让他宽宽心。但此刻面前的人是白玉熙,没有最心疼,只有更心疼!

她手一伸,那雪团的一双小爪子便攀住了她的食指。‘告诉公仪璟,让白玉熙会来救我!’这句让其代为传达话还未出口,小雪团把口中叼的一个小纸包往她掌心一丢,便张开翅膀飞走了。

“又忘了……”他的用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有些心不在焉:“叫我阿衍!”

作甚?还不是为了暂时避开和白玉熙的那事!她记忆中,白玉熙应该会在近几日接旨去巡边,这一去便是一两个月,这段时间,足够她想出更好的对策!她所要做的,便是万全地对付过这几日。

她垂眸低头,那是一个女子被人轻薄了之后,面对自己郎,该有的羞愧委屈。

虽然她一直说自个儿没那么娇弱,白玉熙却怎么也放不下心,非得等那奴婢把煎好的药汤端上来,又一勺一勺喂她喝下,才放了人。

没想到她柳青青,有朝一日,还能作为引起战端的火头,虽然人陷入这这两夫妻之间的战争里,但她的心,确是完全置身事外。只要她在面上一丝一毫都不然白玉熙看出端倪,便能安安然然地把这场好戏看到底!

于是,她便做出了第一个反应,便是略微挑起嘴角,仰起头,朝着她死抱着的白玉熙微微一笑,欣慰中带着几分庆幸。看到白玉熙在得了她笑容明显一怔之后,她又做出了第二个反应,眼睛一闭,身子一软,晕厥在他怀中。

她拎着刀到了后面,寻出了根粗细合适的立起来,一刀劈下,手心却如针扎般的疼。松开劈柴刀细看,呵……孙神医的手艺果真是不赖,这手果真是如剥了壳的鸡蛋般,吹弹可破。已经被人握得溜光水滑的刀柄,被这双手一握,居然还能握破了皮。

很好!这是她所料,也是所希望的!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窗外一瞧,银月高悬,夜色已深,想不歇也不成了,这时候即便偷溜出王府,去了听雨轩,只怕那流莺早已侍候着华裳师傅睡下。

“这话莫要再说,若是被管事的听到,不揭下你一层皮!”红衣丫头说着戳了戳绿衣丫头的脑门,绿衣丫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老妇人直视着柳青青的眸光忽然变得锐利:“他日,只要老身开口,姑娘,便要帮老身,做成一件事!”

柳青青肩膀被酥饼推了一下,她回了神,收回了那紧随着嫣红离去背影的视线。

“想听什么?”他伸手拉过衣衫,替她盖上。

白玉睿继续直言:“他没事!他是朕的谈判筹码,朕当然不会让他死!”

这让她稍稍放了心,让她有心情和白玉睿接着谈条件:“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替熏儿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