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聪儿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模样,苏慕锦整个面庞都柔和了下来,牵着聪儿的手,“走,我们去看爹爹去。”

“姑娘……”

宋嬷嬷和碧玉听到苏慕锦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一个个都垂着眼不敢说话。

尤其是屋里的女人们。

“现在还没搬,老爷特意让人瞧了日子,说是今儿个不宜开市,立券,移徙和入宅再加上今儿个下了大雨,这东西是没法子搬了,说是过两天找个黄道吉日再搬进去,免得染了晦气。”

苏慕锦一愣,忽然意识到聪儿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孩子都没有。

这……这都是一团什么复杂的关系啊?!

“人死如灯灭,我们苏家不是那不仁不义之人,就算刘氏生前作孽无数这个时候人都死了我们也不想计较了,这棺自然是不能开的,但是……”她拉长了语音,目光在大厅中环视了一圈,瞧着众人都凝神听着她的话,她才淡淡的道,“但是我们苏家也不是谁都能诬陷的了的,今儿个京兆尹大人也应当来了,如果我一个小女子的话没法让大家信服,那各位不妨问问京兆尹大人有没有审问出刘广什么罪名来。”

刘氏的葬礼办的不小,前来吊唁的许多都是二三十岁的清流学子,还有就是朝中的一些大臣们。

苏舍淡淡的看二夫人和三夫人一眼目光便转到了老太太的身上,他从雨幕中走向屋檐,每走近一步老太太的身子便紧绷一分,等宿舍走到老太太的身边她已经绷成了一根蓄势待发的弓,只要稍稍一碰便能彻底松软下去。

笙箫一愣,“真要赶出去?!”那二姑娘的脸面岂不是全都要丢尽了!

娘亲过世之后她一直没敢来过这里,就是怕她会控制不住杀人的欲望!可她今天早上刚睡醒,柳嬷嬷就慌慌张张的叫醒她,说爹爹一夜未归。

二老爷几人面色也难看起来,“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竟然……是她么!

她心中一片绝望,苏青云竟然就这样一句话不听她辩解便动了手……

苏青云拳头捏的死紧,他以为上次给了刘氏一个教训之后她会收敛一些,可不曾想竟然变本加厉,锦儿不过是得罪了她她便要毁了锦儿的清白,今天若不是锦儿聪慧逃过一劫,等待她的除了死还有什么?!

院子里只有一个房间的烛光是亮着的。

“不行!”

他本就好色如命,如今听了妹妹的描述更是心里痒痒的很。先前听闻楚柔的名声他曾经见过一回,他想不出多优美的形容词,只觉得天仙下凡也只能那样了,只是楚柔当时是苏青云捧在手心儿的夫人,他即使有想法也不敢怎样,现如今她的女儿比她容貌更甚,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苏慕锦目光垂到脚腕上,绸缎绑着的脚腕,她挣扎的用力却没有受伤,只能感到脚腕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看着那绸缎,她心里浮起最后一丝希望。

“是!”

楚离轻笑,轻轻敲打着轮椅的扶手。

楚离摇头,上次瞧宁奕的态度不对他就派人彻查了苏慕锦,柔弱,懦怯,忍让,淡然……这是他从属下那里得到消息之后下的定论,可在一次落水之后突然就变了性子,突然强势起来。

就在她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一个一身黑衣带着面具坐着轮椅的黑衣男子正坐在树下静静的凝望远方,苏慕锦警惕的瞧着男子,她当年产下睿儿之后警惕性变得十分高,那时宁王妃准许她带睿儿,她每夜里都跟睿儿一起睡,夜里只要睿儿稍稍动一下身子她便会惊醒,后来这个警觉性一直延续了下来。尤其是重生之后每每夜里稍稍有些风吹草动她便会醒来。

苏慕锦进院子的时候刘氏正在用寺里准备的素斋,苏云锦和苏韵锦还有聪儿都跟她同桌而食,几个人用膳的时候皆沉默不语瞧着倒有些诡异。柳嬷嬷瞧着就有些生气,到了用膳的时候竟然都不通知姑娘回来用膳!太不把姑娘放在眼里了。

她的手还没碰上苏慕锦的就被苏慕锦厌恶的躲开,刘氏脸面当即便有些挂不住了,对着吴氏笑的无比尴尬。

“夫人误会了……”刘氏慌忙着解释,暗地里对付苏慕锦和明面上对抗楚家完全是两回事,她斗得过苏慕锦,却绝对不可能斗得过楚家!

柳嬷嬷瞧见了就低声道,“对方的马车倒是十分普通,而且人数较少!”

她轻哼一声也不计较苏慕锦不敬长辈,留下一句,“老太太吩咐今年的除服礼在念慈寺办!”便直接带人就走了。

“……你只管查探,不要打草惊蛇!”

一个堂堂主母哪怕不主持中馈也断然没有住次间的道理。

三夫人笑着走到老太太的身边,“二姑娘真真是孝顺呢,每次三婶子来给你祖母请安都能瞧见二姑娘!”她瞧着苏云锦的脸色有些发白,就笑道,“二姑娘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染了风寒?孝顺归孝顺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啊。”说着接过苏云锦手里的美人锤,笑呵呵的道,“二姑娘也该让三婶孝敬一下母亲嘛!”

苏慕锦心下冷哼,面上却笑盈盈的道,“二婶子这话太见外了,有事跟锦儿说一声便是,怎的就需要用个‘求’字来。”

李姨娘是妾室,妾室是没有权利跟正房的夫人还有府中的公子小姐一起用膳的,哪怕苏韵锦是她的亲生女儿也不合规矩。

她是个姨娘,根本不能明面上帮衬韵儿,而且……她毕竟是长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撒手人寰……

一整天下来外院的管事,府里的管事妈妈来请示事情的一波又一波,却一个来指点她如何掌家的人都没有。

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女子掀帘而入,女子面容姣好,皮肤白皙。一身上好的刻丝面料的小袄,外套一件粉色的绣牡丹花褙子,下身一条粉色的八幅长裙,脚下一双同色镶嵌红色玛瑙石的绣鞋,粉嫩的颜色衬得女子皮肤越发显得白里透红不可方物。

这怎么能一样!

她默了片刻才低声怒道,“姜嬷嬷,你好大的胆子!”

可苏青云面色依旧冰冷,还带上了几分讥嘲。

笙箫已经撑了伞等在外面,瞧见苏慕锦出了屋,她小声的在苏慕锦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苏慕锦一挑眉,向屋角瞥了一眼,随即接过细竹骨的油纸伞,“既然她那般迫不及待我就给她一个机会,我们走!”

一帘之隔的内室火盆烧得正旺,一阵热浪扑面而来,苏慕锦呼吸窒了窒,一眼就看到了屋里端坐着的宁煜。

苏慕锦就把她今日出府的事情除去赌坊大致的说了一遍。

“太傅苏大人的嫡出长女苏慕锦!”

“小兄弟这是哪里话,我瞧着你衣着不凡,怎么会想结交在下?”刘广虽然有点笨可是也不是蠢得没救的人,对苏慕锦还是有些提防的。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当时两个妈妈鄙夷的表情。

想起外祖父母一家,她心里微涩,年幼的时候柳嬷嬷曾经瞧瞧的领着外祖母来瞧过她,她那时才三四岁,已经记不清老人家的模样,只记得外祖母瞧着她的面容十分慈爱,瞧着她的眼神也特别温软。

“当时奴婢在外面伺候,而且大姑娘身边儿的笙箫和姨娘身边的秋霜都在门外守着,奴婢不敢靠近没有听着姨娘都和大姑娘都谈了些什么。”红玫用眼角的余光瞧见刘氏要发火,连忙又道,“不过她们没说多久的话大姑娘就掀了帘子出来,而且脸色非常难看,姨娘的脸色也不好,出了偏厅之后就匆匆回了扶柳院。”

她声音压得极低,哑声道,“只要大姑娘愿意帮三姑娘,妾身便告诉大姑娘一桩辛密之事。”

李姨娘就掩唇一笑,“谁不知晓府中大姑娘的绣功一流,妾身不过是雕虫小技拿出去送给旁人还算得上是件礼物,可送给大姑娘就只能是献丑了。”

点点头,苏慕锦就穿过院子回去锦园。

李婆子是京都有名的媒婆兼人牙子,京都许多大户人家每年换奴婢都要从她的手底下买丫鬟回来,李婆子做事倒也稳当,经她手进来的奴婢都调教过,极少有出错的。

苏慕锦都能感觉到冰冷的气流直射眉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离得近的笙箫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气势凌厉的飞镖贴着两人的头皮飞了过去,直直的射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强劲的力道击的椅子当场四分五裂,飞射出去!

苏云锦也知道事到如今没人能帮她,恨恨的看着苏慕锦,如果可以,把苏慕锦五马分尸她都不能解恨!

人家见生男女好,不知男女催人老。

目光落在手腕上搭着的那两根如玉的手指上,她没有抽回手腕,任由楚离给她把脉,“你的能力那么强,五年的时间就是没有我帮忙,应当也足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