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如此垂询,可是却没有人能回答。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子未必没见识过内宅杀伐,只是便是要了人命也是杀人不见血的。哪似如今,只瞧着一名尊贵的女儿家就这般被箭穿个通透,竟自惨死当场。一些个胆小的女子,竟然也是禁不住跑到一边呕吐起来。

眼见姚雁儿大大方方的承认,并不见一丝一毫的羞怯之态,孙慧安反而微微语塞,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说人家夫妻和顺恩爱却也是不该的?

姚雁儿瞧着眼前男子,却亦是微微有些恍惚,就算是自己的错觉,这一刻的李竟也是给姚雁儿一种十分单纯十分纯粹的感觉。至少这样子的笑容,是带着一股年轻的充满活力的气息。李竟鼻子是挺挺的,眼睛是黑漆漆的,唇形很好,唇边却也是有一些细细的绒毛。他背很挺直,面上渗透出晶莹的汗水,眼睛亮晶晶的。

周青怒道,忽的就出手。他亦心知这般动手有偷袭之嫌疑,可是自己动手前已经大叫了一声。别人也不会以为他无耻,只会以为他实在很忿怒,所以这样子做。他并不愿意承认,李竟给他很大的压迫力,而且李竟对他的羞辱也是让他很讨厌。如果能当众羞辱李竟,让李竟颜面无存,他很乐意就这样子做。

可是张扬开来,难道蜀中世族就一定要跟德云帝撕开脸皮?

马车帘子轻轻的放下,在场的世家子方才松了一口气。

云辞冷冷一笑,凑了上来。他原本就容貌清秀,生着两个浅浅酒窝,容貌虽然并不算是十分的俊美,可是却也是极为讨喜的。只如今他板起脸孔,一双眸子透出了几许淡淡凉意,竟然也是透出了那么一丝浅浅的煞意。

及到了猎场,李竟今日领着姚雁儿前来,倒也是禁不住招了许多目光。毕竟那蜀中世族与李竟之事已然传开,李竟自也是会因这桩事失了圣宠。且又因李竟年少得意,又目下无尘,故此倒也有些个幸灾乐祸的目光传来。姚雁儿抬起头,静静的瞧着李竟侧容,竟也是轮廓分明的,神色沉沉的,也不见那一丝烟尘气儿。

姚雁儿静静的站在一边,却也是容色柔和,只是听了赵宛这般说话,她也似眼波轻动。

赵宛平日里是个爽利风流的性子,此刻竟也有些语赛,只是方才人前才说了那么些个话,此刻也是不好改了口。且这些个在场贵女皆是喜热闹得,心里更是好奇,那无耻之人究竟是谁。故此那一时间,倒是颇为热络。柔儿无法,只得领众人前去。且柔儿心里也是添了些个古怪,只想之前那私会的女子不正是纳兰家那位长女?如此时候,怎么竟又跟之前盘算截然不同了?

“音娘你也便是个不开窍的,也莫要怪我对你着恼。这蜀客的事,我也不信你不知道,总是有人告诉你的。我也是心疼女儿的,羽儿原本也是我心尖子肉,倒也不好让她进府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便也不能瞧着你妹妹跳火坑吧?”

姚雁儿默默寻思,一时亦是不明所以,只是这时候,外头却也是传来熟悉的声音,似乎是红绫。

只是这等温温柔柔,不带一个脏字的话儿,却是让秦渊面色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而容世兰眼中却透出一股刻骨的怨恨,在她心目中,苏尘自然是极为完美的,不容别人一丝一毫的亵渎。就算秦渊说的是真的又如何,这一切毕竟也只是苏尘的过去了。既然已经是过去,那就不必提及。如今公子身上所散发的光辉足以遮掩住曾经的不堪,既然是如此,又何必再提过去之事呢?

姚雁儿语调轻轻浅浅,唇角更是轻轻上扬,透出一股俏皮和轻蔑。

姚雁儿语调之中也是透出了几分感激的样子:“难得郡主出言安慰,音娘实在是感激不尽。”

姚雁儿也轻轻说道:“世兄无礼,还盼自重。”

“只是妹妹放心,便是不能纳你做滕妻,让你做个贵妾也是好的。以后我们姐妹两个人,就一定能一并侍候侯爷,必定也不真个将你当做妾一般。”姚雁儿伸手捏住了纳兰羽的手,感觉纳兰羽手掌冰凉。姚雁儿唇角顿时勾起了一丝笑,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可是个心气儿高的。

李竟冷冷一笑,清俊面容之上讽刺之色却也是更浓了:“虽是被人教唆,不过各位这些个蜀中世家子,非但不蠢,且还是极为聪明的。这见人下菜的本事也还是有的。我在京中素无人脉,且与几个世家大族并不投契。圣上能瞧上我,无非是因为我一门心思一心一意的做一个纯臣罢了。既然如此,那些京中世家反而不好下手,一旦动手倒似与皇族为敌似的。”

那白萼花是示情之物,且姚雁儿已经是为人妇,原本也招惹闲言碎语。待听闻姚雁儿已然收了那物,秦渊心口竟也不自觉松了口气。随即面上更添了几分得色!

姚雁儿轻轻咳嗽了两声,柔柔说道:“这次秋猎罢了,女儿就与侯爷说起这桩事。”

粉黛平日里也是软面似的性子,平素也是弱弱怯怯的。只她也不是什么圣母,也是免不得添了恼怒。

官道上,一辆马车受惊似的飞奔。纳兰羽面纱轻轻遮住了容貌,心中亦是透出了几许惶恐。只她一想到李竟,她又下了决心。若不是吃了些个苦头,如何能拢住自己姐夫。她原本就是许给李竟了,如果没有大姐姐,就算她不甘愿,也会如大姐姐一般心不甘情不愿的嫁过去。当初大姐姐还存了心思给表哥做妾呢。如今她还不是风风光光做她侯夫人,身边衣服料子亦都是绝好的。

白萼花开于初秋,色泽雪白,点尘不染,亦是象征男女之间纯洁之情。

这般好东西,既然落在大姐姐手里是浪费了,不如落自己手里。她求上几句,撒个娇,弄在自己手里,将自己养得好些,那也是极好的。

赵宛收敛眼中神光,无论姚雁儿是蠢的还是精明的,自己也一定容不得!

赵宛这番言语可更是将姚雁儿推到风口浪尖!原本一场口角之争,竟隐隐带了几分世族、寒门相争之势。赵宛心里冷笑,那欧阳素还道自己是针对她,针对寒门,岂不料自己本就不曾将欧阳素放在眼里。这些清流之女又算什么,她算计的是姚雁儿,是姚雁儿背后依靠的李竟。当初李竟退亲,她不曾将这般恼怒人前透出半点,可不代表赵宛心中不恨。

他记忆里的那个表妹,整日里想的无非是调脂弄粉,装腔作势,见识是极浅薄的。故此那女子虽然国色天香,秦渊却认定她庸俗不堪,也不乐意多瞧上一眼。莫非是李竟将她调教好了?想到调教这两个字,秦渊竟无端想到了邪处去了,竟去盯着姚雁儿那白生生的肌肤,且好生不是滋味。这调教,却是将个青涩的处子,调弄得风情万种?

在场众女,也有不少吃过欧阳素亏的,只平日里不敢得罪欧阳素罢了。此刻姚雁儿既然做了出头的枪,她们个个也禁不住添了些话。

“侯夫人请慎言,我欧阳素一贯幼承庭训,不敢做那等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深闺女子,更不乐意百姓在苦苦求存之时自己享受锦衣玉食。我与母亲,每日都自己织布做刺绣,不敢贪图享受,接受别人供奉。我所食所穿,无不是自己亲手赚来。”

也正因如此,苏尘目光所及,自也惹起众人兴趣。

欧阳素的神色,越发清凛,目光却也是落在了姚雁儿身上穿的华美衣衫之上。

什么情情爱爱的,她也不是很稀罕。姚雁儿垂头,又瞧见自己身上穿着的上等蜀锦,无论李竟是为了什么原因,他对自己也是花费了一些心思的。难怪人家都说女儿要养得娇贵些,不然被人些许示好就容易被蛊惑住心神。

“小人见这钗设计得极为精巧,心里也是赞叹,就命师父多做了一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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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世兰先是一怔,随即容色如常:“这原也应当。”

秦渊自也不知这对姐妹私底下的暗潮汹涌,只是方才心里一丝悸动顿时也淡了不少。他心里也只道这姐妹两人一搭一唱,刻意炫耀,心里也添了几分不快。也是个眼界小的,就爱摆布炫耀这些个东西。瞧来,也是个肤浅的。也是,原本极俗气的一个人,也不会短短日子就当真脱胎换骨了。

不同上次在诚王府,这一次姚雁儿反应却并不大。她眼观鼻鼻观心,眼里透出了几许莹润的水光:“音儿见过表哥。”

而纳兰音原先对自己这个妹子,倒也不小气。自己买了些个首饰衣衫,纳兰音也是肯付钱的。只纳兰羽心里倒不觉得感激,只觉得这原本是理所当然的。祖母去了,可她那些个财帛原本也不该是大姐姐一个人,她偏心不公平,纳兰音舍这些个小钱,原本也是自己应该得的。

李竟却盯着姚雁儿,目光若有所思。那眼神,还真让姚雁儿心里有些发毛。什么世家贵族,姚雁儿也是不惧的,只李竟这个人,反而让姚雁儿捉摸不透。姚雁儿一片软绵手掌轻轻掩住了嘴唇,嫣然一笑,亮晶晶的眼里透出了笑意。

云辞年纪尚轻尚无婚配,可家里几个嫂嫂,无一不是健康利落的性子。哪似眼前这妇人,瞧着娇滴滴的,所做所为,不过是面子情。这身子单薄的,轻轻一吹就要倒的样子。大约,也不过是面子情。云辞心里,也是不以为意了。

一旁一名圆脸丫鬟站着,正是那日院子里服侍姚雁儿的那位。圆脸丫鬟也只禀告了一番,只说姚雁儿已经收了那稿子,并不曾丢弃。赵宛唇瓣也多了一丝笑容,打赏了个金裸子给丫鬟。

姚雁儿轻轻侧头,唇瓣却是被李竟吻住,随即舌尖在姚雁儿唇瓣上绕圈。姚雁儿心乱如麻,平日里再冷静自恃的一个人,如今却也是没了平日里的镇定,甚至只想狠狠一咬,阻了这个人的口齿轻薄。姚雁儿强自忍住,只闭上眼,一副羞怯模样。

他手指动作也并不轻佻,且两人本是夫妻,便是更亲密的事也做过。只姚雁儿却分明觉得,触手之处,仿若火烧,触得肌肤生霞。

不过赵宛长袖善舞,在这三个圈子都是如鱼得水,尽显风流。

姚雁儿轻轻去了面纱,那张苍白如水的面容顿时全然展露在人前,孱弱之中展露一丝惊人的艳丽。她眉宇间却有一丝淡淡的疏离之态,眉宇之间却透出一股木讷,全无之前的灵动。

首领轻轻一扬袖,一枚黑色的的袖箭顿时飞快的射出。啪的一声,那箭射入树干之上,尾端犹自颤抖。姚雁儿却已经是从树上摔下来了,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她觉得自个儿整个身子似乎都已经被摔散了,仿佛从云端落在了实地。她喉头的腥甜越发的浓重,整个人好似一动也不能动了。

首领瞧着这落在地上的女子,她头发轻轻的散开,露出一张再姣好不过的容貌。再往下看,修长的领口之下,露出了一片煞人的雪白,竟是说不出的勾人妖娆。看来聪明的女子总是有的,比如这一位,就知道褪去华裳,躲在树上。可是那又能怎么样?要死的毕竟是要是的,且她运气也实在不如何的好。

只那张妖娆艳丽的一张脸儿,一双眸子水光流转,竟似并没有惧意,反而添了些入火似的愤怒,还有些他瞧不明白的东西。似悲愤,似不甘,这妇人倒也奇怪。首领本来只是玩味,又似想到了什么,竟觉得生生勾起了一丝极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