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当头一棒,龚青岚霎时清醒了一些,想到方才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摇摇晃晃的栽倒在齐景枫怀中。
凤鸣嘴角颤了颤,看着都觉得疼。
老夫人勃然大怒,拍着桌子说道:“你说的可是属实?”残害手足,重大四十大板,逐出家族,这是铲除大房的上好机会!
“不!不可能是他们!你们不是没有找到人么?不过是打斗的痕迹而已。如今,流寇四处游走,或许是打家劫舍留下的。”龚青岚这般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之前她泅水好好的?怎得突然之间便溺水了?
齐景枫垂目,望着她眼底不安的神色,无奈的揉着她的头顶,温润的说道:“真不让人省心。”
“怎么可能是柳小姐?”龚青岚惊讶之极,眼底深处,却是笑意涟涟。眼角微垂,所有的情绪尽数敛去。别有深意的看向一旁惊住的徐百惠。
龚青岚迎风而立在凭栏处,垂目俯视着一脸悲伤的柳倾娍,嘴角微微上翘:“姑娘看着我将人推下去了么?”
齐景枫见她如此,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眸光暗沉。抿着薄唇,静默了片刻,终究是不再坚持,抱着她往外走。
“母亲,儿子彻查了,不关香姨娘的事。”齐松阴沉着脸为香姨娘辩解。
想到此,齐蝉嘴角抖了抖,觉着她这想法着实不该,这人再如何,也是她的母亲。
这样,便不会懂,绝望是怎样痛苦!
前世他病逝,她手掌齐府产业,虽然那时自以为是的以为爱慕着齐少恒,可多少有点芥蒂,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产业给他。齐少恒久等不到她放权,便邀她乞巧节去逛花灯,小酌了几杯酒水,醒来便是和他躺在床榻。
可这傻小子看不明白,闷声不吭的受着。不管她犯多大的错,都维护着她。
“红袖那丫头可没这般幸运,落在了坡下。她上了山,定然是尾随你而去。妹妹倒是好体力,这样高的山路,走得轻松自在。我可不行,这会子小腿酸疼抽筋了。”龚青岚含笑的觑了慕思雨一眼,坐在小杌子上,捏打着小腿。
萧正生正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来向老夫人求助。几个月前江南有秋汛,他瞄准了商机,打量购买粮草存储,待闹灾时高价售出。可谁知雨水不断,他租赁的粮仓了水,将粮草给泡了。抢救不及,待水势退了下去,全都长霉芽,银子算是打水漂了。
这个解释很合理,齐胜没有理由不相信。何况,老夫人这般对待大房,大房的人依旧不嫌脏累的伺候着她,也算是她的福气。
但是看到落了栓的侧门,红鸢感觉天都要塌了,几乎要崩溃。
薄黎希气噎,这是藏拙?那他岂不是在丢人现眼?
微微皱了皱眉,悠悠的说道:“小姑子可是魔症了?齐府分家,不过是将二房划分给你们住,在外分配一栋宅子,几亩良田。至于要迫害你?”眉宇缓缓舒展,迟疑道:“小姑子不久便要出嫁,这病……还得赶紧治,倘若传出去,凤公子那般的贵人,怕是要生出不好的念头。”
便私下里与齐景枫借了人,暗地里查二房的人与谁接触,恰好夜里便逮着顾欢来要银子,将几人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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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全都缄默不语,心底对陈贺媳妇充满了鄙夷。不过就是个女娃,用的着如此畏惧?他们身后可是有二夫人撑腰,即使有什么,大少奶奶又能将他们如何?
龚青岚只觉古怪,前些个日子,二夫人喜上眉梢,见着谁都是和和气气。今儿个,明显精神不济,强撑着。
齐楚婴羞愧的无地自容,脸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许榕心中暗赞齐楚婴机敏,将脏水泼龚青岚身上的同时撇清关系。之所以要摘花,不过是为了讨好她大嫂嫂。倘若日后有人提及这事儿,也可说被逼无奈,护住了名声。要臭,也该是臭龚青岚。
闻言,龚青岚心底‘咯噔’一下,便听到她继续说道:“母亲原是让我去,可昨夜里三弟妹去了母亲那儿一趟,便将这差事给了她。”口气中有着不屑。
龚青岚愕然,随即笑了:“你是我夫君,我是你娘子,你打算如何对我好?原来你以往一直不曾对我好?敷衍了事?”
“可要喝一杯?这是几年前埋下的桃花酿,清冽爽口。”齐景枫变戏法一般,掌心拖着一只小巧精致的莲花瓣白玉杯,斟了一杯酒。
老夫人面色一僵,讪讪的笑道:“不是老二媳妇主持?府中中馈在她手中。再说,孙媳妇儿刚刚过门,许多事不明白。到时候那么大的银两过手,出了差错怎么办?”老夫人还是有私心,即使对二夫人失望,可谁叫她是老二媳妇?
平阳郡主面容憔悴,哪有往日的高傲?也不再是扬着头,用鼻孔看人。极为热络的与老夫人攀谈,若放在往常,面对端着架子的老夫人,早已是尖刻的刺上两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表哥?
心中对二房的恨意更深了一层,若不是他们算计她,打乱了她的算盘,何至于出此下策?
龚青岚心中讥笑,恁是这般无情之人,扮起情深不悔来,入木三分。
“二婶娘最是知规矩,秦嬷嬷是她的乳母,最是清楚二婶娘她为人严谨,从不徇私。近日来琐事缠身,治家便怠慢了。管束下人难免不严,作为侄媳妇,便代劳二婶娘管束一二!”龚青岚冷笑,话音一转,厉声道:“秦嬷嬷打探主子私事,编排主子是非,拖下去杖责十板子,罚一月月例。红袖不守规矩,与嬷嬷厮骂打闹,杖责五板子,罚半月月例。”
当初教齐楚婴针线的绣娘,心灵手巧,一手不凡的绣技令人赞不绝口。二夫人便动了心思,将人请进家中,没有多少时日,绣娘与二老爷搅合在一块。事发后,被二夫人给发卖了。那时二老爷与二夫人吵闹得厉害,老夫人便将齐楚婴送到上京。
“不是有你?”龚青岚自己也没有想到解决之事,若当真事发,她便将前世知道薄黎希的把柄倒腾出来要挟他。虽然不可治本,却也能缓上一缓。
龚青岚微微打开门,走出去关上门。
惊醒后,如何也无法入睡,睁眼就着月光,看着他到天亮。
“别动。”薄黎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挥手,示意舞姬进来跳舞。“这舞姬燕北可寻不到,是从西域进贡而来,身体天生带着奇香,齐少夫人恐怕不曾见过。”
折子?
“不!这贱人不过一介卑贱的商妇,也受得起本小姐一跪?”李丽清歇斯底里,尖锐的叫骂。
“来人,将这两个刁婢拖下去杖责四十!”燕王妃眉宇间闪过厉色,满脸怒容,一掌拍在案几上,冷冷的说道:“后院禁止喧哗,这两个刁婢好生胆大,竟敢骂架,以至于掉落荷塘将御赐的两条锦鲤弄得翻白。死不足惜!”
李丽清气愤的咬紧牙关,用力想要将鞭子收回,怎奈男子那看似轻轻一捏间,却似生根一般,如何也抽不动半分。
“表哥不在府中?”齐景枫询问着燕北王唯一的子嗣,安振啸世子。
“枫儿啊,长宁侯世子虽然是你二婶娘得罪了,可难保他会迁怒咱们齐府啊?不过是找亲家说几句话,牵个线而已。”老夫人讪讪的笑着,打了圆场。
“你善妒,犯了七出。”
齐景枫皱了皱眉,淡声道:“二叔,侄儿身旁没有这麽多现银,都开发西域的生意,江南那边还未去收账。你若要得急,我便从公众支出两万两。”
沐水嫣眼底泛着水波,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齐景枫,踩着小碎步追着二夫人离开。
推开门,看着娇俏的立在二夫人身后的沐水嫣,微微有些恍惚。许多旧事涌入脑海,让她险些承受不住!
二夫人瞪圆了眼,王家私塾?谁人不知从里面出来的学生,全都是为京中势如中天的西武侯栽培门生?若是能考上科举,这小孽种就一飞冲天了!
林姨娘接过两块精致的锁片,苦涩的笑了笑,即使典当了,也相差甚远。下一刻,手中的动作一顿,林姨娘手忙脚乱的拆开香囊,掏出一叠银票,面值一千两,恰好十张——一万两!
安顿好,红鸢进来禀报,雪柔、含情来请安。
若他还不明白前后怎么回事,白活一场!
“你怎么不会通知一声?”龚远山底气不足,不想与大女儿撕破脸面。自从受弹劾而被革职,便一直闲赋在家,靠寄夏山庄租赁给贵族士子开办诗会赚些银钱。最近听说上面下了文书,要起复旧员。他若想要重新做官,就得要有人举荐。而他的大女婿正巧是燕北王的外甥,有了这一层关系,便十拿九稳。
龚青雅看着来人大越四十左右,面庞线条冷硬,五官端正俊秀,一袭金色滚边的黑色锦袍,整个人散出冷冽威严的气息。
往那随意一站,便给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龚青雅吓的忘记了哭,怔怔的看着俊美不惑的男人,虽然与她父亲同岁,丝毫不显老态。比年轻的男子成熟稳重,饱含沧桑。更加的迷人!
沈长宏眸光一凛,迫人的寒气,直逼龚青雅。
龚青雅浑身一个激灵,浓烈的煞气,使她四肢冰凉,猛然觉她看的是何人!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将头埋在胸口,她怕多看一眼,便会露了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