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随从福寿匆匆从外边进来,喘着粗气道:“二少爷,大少奶奶从荼蘼花架那边儿去大房书房。”心底犯起嘀咕,二少爷好生奇怪,与大少奶奶情意相投,为何眼睁睁瞧着大少奶奶嫁人?

秦嬷嬷想了想,也觉是这个理。心下却隐隐不安,琢磨着待会盘问红袖。

龚青岚放下针线,不待开口,房门外传来谈话声。

“本世子……”薄黎希话还不待说完,一个侍卫匆匆从楼下上来,附耳嘀咕。脸色蓦然一变,深深看了龚青岚一眼,“改日再请二位到府中做客。”转身快速的离开。

龚青岚神色淡淡的品茶,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红馆是她的噩梦,不管前世今生,它的存在无不提醒她过往的不堪。

想到此,便不由自主,小心翼翼,隐隐暗藏讨好的说道:“若你不喜,日后我便不出府……”

薄黎希目光深幽,意味不明的深深望了她一眼,端着酒杯抵在唇边抿了一口,道:“齐少夫人果真是个有趣的妙人儿。你我不是不曾见过,何必计较着繁文缛节?”见龚青岚垂着头,拧着手中的绣帕,忽而笑道:“说起来,本世子是你的债主,亦是你的恩人。齐少夫人便是如此对待恩人?”

拆开信封,抽出厚厚一叠宣纸,新陈不一。内容详细的记载李府在齐府铺子十余年赊账的单据,无一遗漏。

李丽清面色青紫,咬牙道:“这也不能证明什么,燕王爷,您也知晓,若是刻意为之,也可模仿复制。”

若她默认,定要给李府一个交代!

燕王妃眼底闪过愠怒,却不再搭腔。

齐少恒看着浓情蜜意的二人,无比的刺眼。仿佛是自己妥善安藏的宝贝,被人偷走了一般,不是滋味。

嘴角微微上扬,他们不清楚长宁侯世子的为人,她倒了解几分。

老夫人看着齐楚婴出落得楚楚动人,模子与二老爷有七八分相似,心中喜欢。脸上堆着慈祥的笑意,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好孩子,在姑母家住的可安顺?”

“我知道你如何想我,你毕竟是伺候大爷的一等丫鬟,赏你板子不也落了大爷的脸面?那么多下人的面,我不请出家规,如何服众?”龚青岚不温不火道。

她倒要看看,等恒儿回府,这个贱人会不会眼巴巴的上去缠着恒儿。背叛他之后,他还有脸敢说这句话!

她能如沐水嫣一般去爱齐景枫?

收惙好,二夫人带着古玩,身后跟着沐水嫣,朝老夫人的长寿居而去。

龚青岚连忙让人扶起来,林姨娘是聘娶的良妾,生的秀色可餐。可在齐许氏手下讨生活,极为不易。面色蜡黄,有着一丝病态。齐少安更别说,小身板瘦弱似竹竿,两眼深陷,唇色卡白,极为不健康。

“寄夏山庄条件非常符合舅舅的要求,我将地契给你。”龚青岚摘下脖子上的玉葫芦,放在他宽厚的掌心。前世她的玉葫芦在回门时掉了,想来是被季姨娘给拿走了。若不是方才母亲告诉她地契藏在玉葫芦中,她便以为只是佩戴的首饰。

龚青岚仿若未见,怜悯道:“苦了二妹妹了!”龚青雅心中一喜,这是要给她做主了?可龚青岚下一句,便是兜头一桶冰水:“妹妹跪了一天祠堂,难道身边没有一个丫环奴才随身伺候着?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他们难逃其咎,姨娘掌管府中中馈,几个奴才丫鬟能管束吧?”

看着前头灯火通明,一片嘈杂声,心一沉,拧眉道:“发生什么事了?”她一直在母亲身边守着,齐景枫回了她的院落睡觉。如今无声无息的尾随她,而她的院落却乱哄哄的,不得不让她乱想!

秦姚当初可是前朝献王唯一的掌上明珠,绝色无双,求娶之人踏破了门槛,可无一人入得了她的眼。好不容易看中了新科状元,却因为改朝换代,圣上推翻了前朝,这个天之娇女一朝跌落泥泞。尊贵不在,所有求娶的男子都避之不及,最后却是嫁进了衰败的龚府。

夹了一个他爱吃的肉丝煎饼,放进他碗里,对上那幽黯专注的眸子,相视而笑。

龚远山发指眦裂,季姨娘脸色难堪的拉着龚远山,制止他的怒火。今非昔比,那个小贱人不是他们能随意对付。想到以前小贱人小心讨好,如今反过来要讨好这小贱人,气的几欲吐血,再多不甘怨恨也得咬牙往肚里吞。

龚青岚垂眼拨弄着手中的珠子,掩饰心底的异样,浅浅笑道:“母亲喜欢李记铺子的枣糕,便让她去买上一份。”

龚青岚早早的便起床梳洗,收拾好。恰巧齐景枫悠悠转醒,忙上前伺候他起身。

桂枝嚎啕大哭的哀求:“二夫人——求求您救救奴婢——”她知道怕了,不该听母亲的话陷害大少奶奶。可现在她不敢将二夫人托出来,受累的会是母亲与弟弟。

齐府是二夫人主持中馈,不用想,便知道是谁。

徐娘听的眼睛湿润,想到少爷的病,夫人的苦,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龚青岚心神一动,握上他的指尖,果然一片冰凉。他脸色白如珠玉,泛着透明的光泽,细细一看,都能瞅见里面青色、红色的血管。

老夫人并没有在,只有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绿水候在一旁。见两人来了,便恭敬的行礼:“大少爷、大少奶奶,老夫人昨日贪杯,犯了旧疾,如今还未起身。奴婢先进去看老夫人好些了没有。”

“大少爷,大少奶奶,奴婢给您们送水进来。”

龚青岚眼眶发热,望着他单薄清瘦的身影,心里流入一道暖流。起身随着他一道进入内室,透过纱织屏风,残辉暗影彰显他在宽衣沐浴。

她前一世爱慕着齐家二少爷齐少恒,他的母亲齐许氏亲自去府中下定,她满心欢喜、期待的嫁给他,却不想,与她拜堂的换成了齐家病痨子大少爷齐景枫。成了过门冲喜的新妇!

捏紧裙摆的手指骨泛白,心口一阵痉挛,痛得她浑身颤栗,呼吸不稳。

齐景枫握着她掐紧掌心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放松着紧绷的身体:“你无须自责。”

她怎能不自责?龚青岚被悔恨湮没,心里的苦楚无人能诉说。使劲的摇着头:你不懂!你不懂!

目光染上寒霜,望着装着燕窝的食盒,龚青岚眼底闪过恨意。想要害死他的人,她一个都不放过!

日头西落,沐水嫣心中惊惶不安的在海棠苑不远处徘徊。紧紧的绞着手指头,不知那碗燕窝作何处理了?

忽而,走出两个丫鬟。沐水嫣心惊的藏进假山后。

“今儿个真真奇怪,大少爷喝了小半碗燕窝,便将大少奶奶赶出来,去了西厢房呢。你说,是不是大少奶奶惹大少爷不快了?”

“莫要嚼主子舌根,关在书房的事,你怎得如此清楚?莫不是空穴来风?若是叫人说了出去,看大少奶奶不揭了你的皮!”

“嘁!我可没瞎扯,聚宝阁管事的来府中。我当值,便进去通传,恰好给碰上了。大少爷可发了好一通火气,脸色都涨得通红。大少奶奶如今都呆在屋里头生闷气呢!”

沐水嫣听着渐行渐远的声音,眼底有着雀跃与兴奋。摸了摸脸上的面纱,思忖片刻。转身回了自个屋子,换下早已备好的衣裳,匆匆去了西厢房。

------题外话------

女主回忆前世男主和炮灰那一段,看似就是这样的。其实啊,真相是这样的——咱们下回分解。

咳咳,别揍我啊,下回真的说清楚啊。女主脑子不是豆腐做的啊,会看出猫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