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就是那个自幼流落乡野,一回家就嫁入王府为妃的慕容云锎!

“可不是,慕容霜我见过,不是她。郎”

顺着大殿的阶梯而下,两人才走了几步,一个年迈的身影猛地从梁柱后边冲上来,看也不看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微臣叩见王爷,王爷万福。”

“是乌鸦怎么也变不了凤凰,即便她脱下了那身粗布麻衣,我也能从她身上闻到酸臭味。”

不单伙计,就连坐在门口的几桌客人也将目光移了过来,啧啧,这是谁家的少年郎,怎生得如此好看?

一顿饭,并无语,两人自顾自的吃着,一个雍容优雅,一个自在随意。

如此,粗鲁!

——回来吧,离儿,为师在这里等你!

纤长的手指用力一握,他眼中浮起一抹骇人的杀气,很快却又消失不见。毕竟,那是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若真要下手,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不然一年前怎会被她所伤,还放任她独自下山。

疑惑的抬起头看着他,慕容云忍不住开口问,“王爷,这是什么?”

“``````”

思索了片刻,她还是决定说出来,反正这件事肯定瞒不了。

笑眯眯的转身,她心莫名大好,准备回去焚个香坐等那两个老妈妈过来。

“这怎么可以呢!”回头过去看着那位说话的黄妈,慕容云立即露出亲近的笑容,“时间还长,两位妈妈待会儿还要给我讲许多礼仪,还是先喝杯茶润润喉吧!”

“奴婢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小姐她现在神志不清,待她病好了奴婢就会规劝她,王妃与小姐毕竟是亲姐妹,您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触及她眼底的恨意,慕容云不由微微眯眼,思索着人性是否本善这个高深莫测的问题。

“是啊,她最近都没睡好,奴婢想让她多睡一会儿。”急于掩饰,她并未注意到慕容云眼中的冷笑,自顾自说着瞎编的理由。

这回答跟她的提问貌似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每次叫她过来她似乎都急吼吼的想要离开,他是吃人的猛兽吗?别的女人见了他全都争先恐后的想要亲近献媚,她倒好,能躲则躲,从嫁入王府到现在,似乎从没主动找过他一次。

踏进书房外的院子,她立刻察觉今日院中的阵势并未启动,如此她走起路来也随意了不少。推门进去,萧静宁正伏在桌前写奏折,他垂眸认真看着,根本不曾在意已经进屋的慕容云。

犹豫片刻,他还是决定先将她叫醒,生怕惊到熟睡的慕容云,他故意放轻了声音,“王妃,王妃。”

堂堂一国神医,求他治病的人多不胜数,他怎会有清闲的时候!知道他是在敷衍自己,慕容云也不再多问,这府中能让他如此上心的人想必只有那妖孽了,难道他得了什么重病?

“救``````救命啊,来人啊``````有鬼``````”

喵呜——

不曾注意她忍痛的神,慕容霜恨恨的想了片刻,忽而眼眸一转,“给我出个主意,我要杀了那贱人,如此也算是帮娘亲解决了心头大患。”

转头看着慕容云,陆晨风略微迟疑后还是开口道,“不知王妃可否介意,让护卫们进去搜一搜?”

身份尊贵如他,此生却有两大锥心之痛。

——留不住心爱之人。

——得不到静宁的谅解。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他定不会相信那个女人的话,也不会伤害那孩子,只可惜``````一切都已成定数,来不及亦挽不回。

挽不回啊!

他正出神的想着,负责通传的侍卫忽然疾步走进殿中,在刘公公耳边说了几句。刘公公一字一句听着,忍不住抬头看他两眼,而后连忙走到他身旁禀报,“皇上,南晋的六皇子来了,说是奉南晋王之命前来给您贺寿。”

“怎么来得如此突然?”

“老奴也不知,他此刻已快到宣阳殿了。”

“快迎他进来。”

“是,老奴这就去!”

虽说对方来得突然,可他终归是邻国皇子,又是为自己贺寿而来,岂能拒之门外。

见刘公公大步走了出去,他随即扭头看向萧静宁,方才那小太监送来的纸条上写的想必也是这事,看样子他之前并不知。

堂堂南晋六皇子,自千里之外赶来给他贺寿,为何南晋王没有事先派人通传消息?为何他进了帝都也无人知晓?

依他看,帝都的禁卫军领也该换人了!

眸中闪过一抹愠色,他探头看着门外等刘公公将人带来,谁知并没见到刘公公的身影,却看见一个身穿明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匆匆走来,兀自站在门下望着低头抚琴的慕容云。

他就是纳兰君陌?

这个曾经让萧致头疼了大半年,每天夜不能眠的劲敌,虽说他早已将纳兰的名字牢记,却也是第一次见他。

看着他长身玉立站在门外,萧致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几眼,心下暗叹一声确实龙章凤姿。

他的样貌与风华,与静宁比起来亦是不相上下,他在战场上更是威名赫赫,曾与从未战败的静宁僵持不下。南晋有如此优秀的皇子,也难怪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幡然崛起。

只不过,他为何一直站在门外?

刘公公呢?

方才在宣阳殿外,纳兰君陌远远的便听见了熟悉的琴音,且看见无数鸟儿自各处飞来,均是朝着琴声传来之处而去。

不过刹那,一个在他梦中缠绕了无数次的名字瞬间涌进脑中,双眸忽而一闪,他几乎脱口而出,“是勿离的琴音!”

这琴音,他永远不会忘记,而那弹琴之人,他早已爱入骨髓。

再也顾不得身前带路之人,他一个闪身便将众人抛在身后,朝着宣阳殿径直而去。

几乎一路飞奔,他到了门外方才停下,定定看着殿中那道熟悉的背影,良久不动。

三年了,他等这一刻已千日有余,没想到今日竟是在这东陵皇宫中与他相遇。

此,此景,竟如同幼时初遇一般。

他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抚琴,他的肩上同样站着一只鸟儿,就连他弹的曲子也与那日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穿的却不是红衣。

顾不得殿内众人惊讶的眼神,他长腿一伸便走进殿中,对那抚琴之人柔声唤道,“勿离!”

——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