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妈呆在冯雨瑶大舅家,洪老五带着法院的人去过几趟,向瑶妈了解了许多事情。法院再一次来到大舅家的时候,闻信赶来的二舅拉瑶妈到一边给她出了最后的主意:“你就直接作证他是喝了酒,这样他会去坐牢而且起码要几年。你可以过你自己的日子了,免得再受牵连。”

奶奶抚着一双膝盖说:“这段时间比以前好多了,雨瑶她爸爸去年给我弄了副药酒,喝了还真有效果,比以前好多了!”

奶奶发现孙女儿眼馋地盯着油饼,赶紧折回身准备将她拉走,一碰触她那眼神又不忍心了。

发伯低声说:“到了,老宋都已经走了!”

瑶妈放下钉耙擦了把汗,在廓洗过手便走进堂屋。她坐得离发伯有些近了,冯雨瑶害怕地拉着哥哥走得远远的。冯雨沐干脆又向后退了几步,站在一边远远看着。

十分钟,浑身还是冷冰冰的,发伯从拖拉机工具箱里掏出一个小酒瓶,那里面装着大花山的苞谷酒,是发伯从家里的大酒壶里分出来的。前段时间跑车时一个人等货无聊便会掏来喝一小口。今天这天气太冷,他想喝点酒再上路会暖和些。

王校长是个审时的人,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让老同学沮丧的话题。掏烟递给发伯,帮他点燃收起打火机说:“走,到我办公室坐坐去,好久不见了,沏杯茶。”

发伯将冯雨沐送到学校,在老师的安排下进了教室。透过窗户,看到儿子笔直地坐在座位上,认真听老师讲话。今天还没有新书发,冯雨沐其实最期待的还是发书,但老师并没有提起。

雨瑶和哥哥会时常爬到土豆堆里去玩,随土豆一齐滚下来,两个人感觉很新鲜。奶奶可不喜欢她们这样,不时警告她们说:“再不下来小心我告状,不听话就给你们爸爸妈妈讲!”

儿子的成长让发伯感觉很欣慰,这样心里很踏实。

瑶妈扭了一下肩膀,避开老宋女人,意思是不想理她。

关于这件事,发伯再也不理会瑶妈。

发伯看着工资表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在第六行仔细核对着自己的工资。基本工资和各种奖励等等,一共是有四百三十多块钱。两次确定结果没错,发伯放心地说:“没错,就是这么多!”

在糊搅蛮缠的瑶妈面前发伯完全无语,只得默默走进火堂去洗漱。嵌在墙壁上的柜子里有白酒,用葡萄糖的空瓶装着,发伯仰头喝了两大口。想想瑶妈刚才的语气,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再想想睡梦中的儿女又觉得瑶妈发一点小脾气不值得放在心上。

老宋从山下挑一担水走上来,见两人聊天便也歇下来陪他们抽支烟。他侧着脸问宋老二说:“老二,你那腰怎么样了?最近看起来精神可双前段时间好多了!”

宋老二看发伯只是站在床边,挣扎着想坐起来招呼他一下。发伯赶紧上前劝阻她说:“别动,别动,躺着就好!”。

冯雨沐看到有好吃的端出来,顾不得看好妹妹的任务,从火堂跑出来抓了几颗花生放进嘴里。发伯没有责骂他,只是提醒他说:“不要乱跑,回去看着妹妹。怕掉到火里去了。”

这只是奶奶的一种期望而已,算是给沮丧的儿子一点安慰。

发婶儿没有回答,即使她确实听到了发伯的话。其实发伯也只是例行打个招呼,并没有等她的回应便已经离开,沿着院子边缘延伸下去的那条一尺多宽的土路向自家田地走去。路中间铺着一些石块,太阳的照射使石块底下的冰慢慢地化成水,踩过石头的时候会将水压得从四面喷溅起来。黄色的泥水沾到鞋跟马上渗开一片,一直凉到脚背。

发伯认为老三不在家里过年有些不合情理,他劝说:“过了年再下去,这一年到头就回这一次,过年已经没几天了。”

离发伯家还在百多米远的地方已经听得到发婶儿撕心裂肺的叫声。“还没生,还没生!”,发伯不知道是应该喜还是忧。接生婆凭着她经验判断说时间刚好。

之所以如此胆大,是因为故事写错了可以重来。甚至有一种期盼就是能将她的人生一齐重新写过。假设重来,是否能拾起她儿时丢失的幸福?重来,能否用另一个开端来设计她的一生?重来,是否可以不要如此歇斯底里的纠结于她的现实?重来,是否不再将那些物是人非的怨歌唱的得伤心欲绝?

某天贺迎枫发现自己迷上了这样一个有故事的女人,迷上这样一个根本就不能靠近的女人。贺迎枫总会强迫自己把她看成一杯白开水,希望她在自己的生活里不咸不淡。可时间给贺迎枫的答案并非如此,她就像一杯苦咖啡,明知是苦却还会一口接一口喝下。因为他们都有各自完整的生活,贺迎枫曾发誓不尝这份另类的苦楚,可分分秒秒间又欲罢不能地品读她的故事。

“呃,到了!你起来了?”电话那一头果然是贺迎枫的声音,那个她很愿意从电话里听到的声音。流畅温柔略带苍桑的语调是他特有的,她喜欢这样的味道。

发伯假装生气地说:“知道你一直是个五好学生,逃学逃得好,旷课旷得好,迟到迟得好,上课瞌睡打得好,下课疯得好……,六好都有了还五好呢!”

冯雨瑶被爸爸的话逗乐了,笑得前俯后仰。看父女俩能开开心心地谈话,奶奶在一旁也笑起来。很长时间家里没再有过这种温馨的场景,可能再一次要等冯雨瑶下个月回来才有。

趁爸爸开心,冯雨瑶古灵精怪地说:“爸爸,有个事儿想请您帮忙……”

一看女儿这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发伯抽着烟转过脸来问道:“什么事儿呀,肯定出妖蛾子!”

“我想转到四班去。”,冯雨瑶三个字并作两个字儿说。

“为什么?在八班不是挺好吗?怎么突然想到四班去呢?”,发伯对她这样的想法感动很吃惊。

冯雨瑶解释说:“八班英语老师是洪老师,整天只知道吼人,还动不动就打,我们都受不了,没几个英语成绩好的。”

“这和老师有什么关系?你们一个个不好好上课,不听讲哪能考得好?”,发伯想打消女儿对老师的偏见。

才不会上爸爸的当,冯雨瑶据理力争:“不是啦,洪老师真的好凶,上课从来不笑,只要同学回答错问题就会挨骂,考差了就会挨打。在这样的老师下面怎么会有好成绩呢?”

发伯当然是认识洪老师的,曾在一起共事多年。洪老师的确很严厉,对学生要求高,课堂纪律特别严。在她班里上英语课的学生除了英语成绩非常好的几个之外,似乎都对她很反感。

“分班是学校安排,哪能你想转就转。”,发伯在椅子上敲掉烟灰,一脸严肃地说。

“那您是不想让我进年级前五名了咯?现在成绩只有英语没上去,要是英语也考好了,肯定是前五名。”,冯雨瑶早就想好了理由,振振有词地和爸爸谈起了条件。

爸爸和女儿辩论了很久关于是不是洪老师导致了她没进前五名的问题,最后在冯雨瑶一痞二赖之下发伯也只得无奈认定是老师的问题。加上女儿一再请示,所以发伯决定下个星期去学校找一下关系,将冯雨瑶转到四班去试试。

见爸爸同意帮忙,赶紧趁热打铁说:“还有个好朋友叫郑蓉,也要一起转过去,她可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发伯哪能料到这鬼丫头还有这招,不以为然地说:“你这丫头,转你一个就够了,还想转谁?难道把你们八班同学全部转到四班去,那还不跟没转一样?还跟我说没闹什么妖蛾子……”

“要转嘛!谁不知道我冯雨瑶的爸爸以前是中学里最好的老师?如果这事儿不办了,你女儿我多没面子呀!”,冯雨瑶使劲摇着发伯的大腿,不依不饶,爸爸拗不过死缠乱打只得一口答应下来。

接下来这个星期,发伯专程到学校找了年级主任,即使离开了这么多年,大家都还是给发伯面子的。通过一番交涉最终将冯雨瑶和她的好朋友郑容从八班转到了四班,这事儿一出让冯雨瑶在同学面前面子十足。

没了洪老师整天板着脸上英语课,不仅只是心理舒服,她更需要努力兑现向爸爸许下的承诺,拼死要进前五名。两个星期下来觉得异常自在,日常的学习比在八班时有了更自由的空间。因为学习成绩好,平时有点小动作老师也不太责怪她。

正如她向爸爸保证的一样,这两个星期英语确实有较大的进步,虽然在班里单科排在后几名,但对比之前的水平还是有不少提升。

星期三的英语晚自习,上课铃一响同学们都陆续走进教室。正常情况下没老师监督的晚自习多数由自己安排,一般会记单词。

教室里响起嗡嗡的读书声,正在这时洪老师夹着备课本走了进来。往讲台上一站,重重敲了几下桌子清着嗓子说:“同学们静一下,我是八班教英语的洪老师,想必大家是认识的。从今天开始和你们原来的英语老师对调,由我来教你们的英语课。请同学们以后好好学习,争取成绩更上一层楼。”

全班哗然,同学们顿时吵成一片,都在猜测英语老师对调的原因。冯雨瑶和郑蓉隔着两排课桌对望,瞬间傻了眼。从八班转到四班来主要就是要避开洪老师的吼骂,可最终还是落了如此下场,真让人哭笑不得。

后来的日子她们当然只能老老实实在洪老师的英语课里呆着,听她骂人,听她敲讲台,英语成绩再也停滞不前,徘徊在最后几名。也正是因为单科成绩太低,影响她的整体排名,一时半会儿不能实现愿望了,进年级前五的目标越来越难实现。

一年级顺利读完,秋季开学便到了初二。随着年龄的增长,班里开始出现早恋的现象,不知从何时开始一股神秘而又疯狂的气氛在同学们中间弥漫。十三四岁的男男女女操纵着她们自认为叫爱情的东西,开始迷恋卡带里邓丽君的歌声,开始拜读琼瑶阿姨的言情小说。

情不自禁钻进一个美丽圈子,走过的人都知道那其实不过是一份淡而无味的过程,但身处其中正值狂热的同学们却从未有人想过这是个玩笑。早恋再怎么美丽,内容其实都只能算得上是空洞,不会有真正恋爱时那样的曲折或是深奥。

不论是在班里还是整个二年级,冯雨瑶因为长得漂亮而且成绩好所以很是出众。特别是语文成绩从来都是班里前三名之一,语文老师喜欢她不只因为她是科代表,更多是冯雨瑶积极参与班里的各项活动。

几个科代表里和班长汪尚秋配合最好的就是她了,这也算是一种能力的表现。汪尚秋是班里最帅气的男生,同样成绩好,家庭条件也是同学们之中最好的。他之所以成为班长,是同学和老师们都觉得他可以胜任管理全班的职务。

个子高不能坐到前几排,又因为他是班长也不能坐到最后几排,所以班主任将他安排到中间坐着,正好算是整个教室最中心的位置。冯雨瑶和郑蓉个子都不高,正好坐在班长前排。

班长叫什么名字全班都知道,不过郑蓉却偏偏和别人不同,经常会装作不知道班长名字而一次次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一种引起班长特别注意的办法,在郑蓉心里班长是她的偶像人物。

“叫汪尚秋,你不知道吗?都问几十遍了。”,一开始的时候班长会不厌其烦地回答,后来慢慢有些反感了,不过在女孩子面前他不会表现的太不近人情。更因为郑蓉是冯雨瑶的好朋友,而冯雨瑶又是语文科代表,并且是最配合班长工作的一个科代表。班长面对郑蓉的时候总会想到冯雨瑶,多多少少也得给她面子,以期望班里的语文成绩能在冯雨瑶带领下越来越好。

后来同学们发现郑蓉歌唱得不错,理所当然在班里选举的时候成为音乐委员。学期中的时候冯雨瑶、郑蓉和汪尚秋终于成了好朋友,经常一起讨论班会的事,一起帮成绩不好的

同学辅导功课。

每到晚自习的时候,郑蓉会故意转过身来和汪尚秋一起研究某道题目。汪尚秋各科成绩都不错,基本没有他不会做的题目。郑蓉更是不会选那些难做的题,主要目地只为了找话题和班长说话,当然不能找难题让他丢了面子。

来来往往的时间一长,郑蓉心里似乎对坐在后排的班长多了一种奇妙感觉。对汪尚秋特有好感,哪天看不到他坐在后面就会四下里张望希望他在某处。不论何时只要班长到,她的心就会乱跳,跳完了等心平静下来才能踏踏实实听老师上课。

每天晚上十点下晚自习,同学们三三两两打水洗漱,冯雨瑶和郑蓉自然会走在一起。排队打热水是很需要耐性的事,全校上千号人就两个水龙头,男生们甚至因为难等水而选择不洗脚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