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气势汹汹摆箭弩的那些大汉,就好像有人打出一记漂亮的保龄球,一只站着的瓶子都没有了。可令她惊讶的,并不是全倒的集体效果,而是到处流淌的金红。

管宏不含糊,三步上栏跳到底,捡了一根短铁柱当武器,与随后跳下来的两汉子斗在一处。别看他只是工头,会些拳脚功夫,而且力大无穷。

姑娘瞧见众人来看自己,就露出嫣然笑容,回头往里喊,“爹,管叔叔来了。”

“兰王妃可否回答小的问题?人救出来之后,你又如何打算?自救?他救?还是甘心受死?”鼠八的笑有点像老鼠吃东西的样子,缩噘着嘴。

“反正,见识不妙就赶紧跑,不必跟他们讲公正评道理。因为压根没公正没道理,钱多的人拿金砸,权大的人拿势压,他们想要你死就死,不容你想。“擎天寨死难兄弟们的大仇未报,尽管二当家说他会看着办,但褐老三对皇帝和他的朝廷恨之入骨。

奇太后不耐烦,“吞吞吐吐,一听就不是好事,还不快说!”

“绑成这样还能有什么感觉?”兰生想抬胳膊。

“我又不是小坡子,别的本事没有,就会鹦鹉学舌。”不记得了,但意思意思交下差,“大概就是想你跟他睡觉……”

“”兰生无法评价,因为再次想到车非微的话,心惊肉跳。会是这个劫么?有花为她而死?

“你倒是想我真毁,但让你失望,这是药物所致。”柳浅浅惯常不客气的语气,和柳今今一个样。

“哦?我们耍什么花样?”

柳今今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就在旁边的兰生也没听清她说什么,却无意追问。她不是全知,这时空更有块神秘的领域可以颠覆她所有的认知,可她不想去打听,只想过好眼前的日子。

有花呆愣看着他抖袖而去,不知他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不必了,正所谓后浪推前浪,二十年前的风云人物,未必二十年后还能掀起风云。‘柳夏对自己的功夫是相当有信心的。

瑾王府的兰王妃是做主的,人尽皆知。倒也没人议论六皇子惧内,只论他游手好闲平庸的贵族而已。这些话听了半年,泫冉有时候会问,换了自己,是否能像老六那样平心静气。说实话,他还真不能确定。喜欢一个女子是一码事,放下自尊是另一回事。

火童呆愣,这人是不是吓出毛病来了,还三菜一汤呢。

伯嫚暗地观察安纹佩的表情,觉得她不像主谋,小心再试探,“或者有人陷害?”

泫瑾荻抬眉,却不急于问。

兰生不气反笑,“唉唉,若是为了这样的事,实在无须把我往死里整。我本就是冲喜的新娘子,与瑾王爷当得是和气夫妻,随时随地好抽身的。宗主信我,我回去就收拾行李,静静走人。”随着于思碧身份的确定,她那位婆婆的身份也几乎确定了吧。虽然早有怀疑,真确认了,心头还是唏嘘。影门是信仰,信仰大于亲情并不罕见,但亲身经历后仍感怀。

火童子立刻补上嘲讽,“王妃娘娘白学小狗叫唤了。”

王麟看出瑶璇眼中的通透,点了点头,“曾大姑娘是聪明人,明白就好。那些人将你变成了兰王妃通奸的铁证,但低估了你,也不知你同兰王妃的渊源。而你脑中的幻想已被你我合力击溃,即便想不起生过什么,你也不会让那些人称心如意的了。”

随着重复这个问题,脑中开始有记忆涌入,她喃喃自语起来,“我随兰王妃去见了奇太后和安皇后,禀报公主不能出席的原因,然后兰王妃提到天女和圣女的婚事,安皇后想要刁难,但奇太后却说天女和圣女都已过了成婚的年龄,不应该再拖延,虽然各家都延迟了自家儿女的婚配,可国师府都没有了,南月氏自下一代开始和平民无异,再考虑大国师和两位东海夫人的功勋,确实不必守过一年,只要婚礼不往大里办,静静成亲的话。总之是准了。接下来就入了席,吃寒食看山雪,做些接诗尾的五字七字联,听听曲乐。雪天不能生火,虽然穿得多,也难抵山里寒意,只有酒是温的。隔夜里烧烫的炭封在炉里,也只能温酒而已,所以为了暖身,众女都喝了不少。后来安皇后说观里备了客房,让大家去午憩,我就和兰王妃——”话音一顿,记忆突然有些迟滞,有些错乱,画面变成了定格的片断,令她慢慢睁大眼睛,面色变得惨白。

兰生想不到三人还能这样狭路相逢,可见缘份这种奥妙的存在。当年横气的小霸王,被后妈欺负的曾姑娘,以及对老妈满心不忿的叛逆女,在一个平静的小镇有了交集,如今霸王变将军,民女变女官,自己变王妃,竟又同时身处于急流卷浪的名利场。虽然对不起瑶璇,但说句心里话,此时此刻真有点老乡见老乡,身不由己,为这场重逢感慨万千的怀念心情。

她懂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往心间吹进一阵暖风,他的体温虽冷,但眼中却炽热。

金薇面色为难,也是莫可奈何,“感情的事,旁人其实难插手,我一时气不过他损毁玉蕊的名节,大姐却要消消气。扎瞎眼睛怎么得了?”

“不必担心拿不出银子来,你是太后的贵客,总务司负责你在我们王府的一切开支,每月多五百两银子到账。好在你吃住王府,用的人都是宫里的,没什么花销,本妃让账房连扣十二个月就能还上了。若是真需大笔银子急用,而你自带的银两又不够,只管跟本妃说,本妃借你。”小家子气怎么了?总比虚伪做人来得好。明明打着如意算盘想爬到她头上,她还等对方爬上去再拉下来么?直接踩在脚底下才是正道理。

柳夏郝然,“一清二楚的事何必点明?”

用力一转身,他将她压在身下,眸色幽暗,大掌抚过她心口清晰的花案,低头咬她的肩,同时探手那件单薄轻滑的丝裙之下,把它撩至她的腰间。手心是她肌肤的触感,手背是丝绸的触感,如水如油,撩拨得他心烦意乱,身体想要脱缰出他的理智,放肆滑过她的小腹,比裙边上升得更快。

就在一根红柱下,于思碧俏生的倩影静美如画,远远与他对望,眼若泓波,粉颊染芙蓉,纤柔,怜弱,一腔深情。她不靠近,不走开,铁心要令自己的存在似影随行,等他习惯和某个时刻刹那的心动。她的认知中,男人都多情,尤其对漂亮温柔的女人。就算此时心硬,时日久了,总有机可趁。

是啊,双子毒是师父调配,她交给次子的。那毒挖骨食髓,一般人熬不到成年。听景胖子每年来报,确实病得不成人形,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这样的身体状况,一逃不过景胖子的毒药,二逃不过寒索的火杀,双层保障,应该必死无疑。

不好意思,近来小虫子比较多,每天上传后回看,才现错,感谢亲们指正。

贤妃瞪圆了眼珠子,厉声道,“什么?”

燕公公又是一惊,暗道怪不得皇帝老赞六皇子聪明,撇开前些年的荒唐,如今看来确实能干不少,“奴才……”

几日未合眼,泫瑾枫面色略带疲惫,神采却不减,“只希望父皇的身体能重新康健起来,本殿下辛苦些又有何妨?但欣慰的是,同三哥也好,五哥也好,兄弟之间感情更好了。不知燕公公找本殿下何事?”

柳今今心中微怔,南月兰生这话倒是很有出尘的意境。她又想到兰生的风者继承,突然明白天玄道掌教的想法。这么看来,能保护当世存留不多的能者的人,确实只有兰生了。风族人的骨子里就被印上了标记,为保护这片土地上的族人,会不惜留到最后一刻。

兰生挑眉促狭道,“他洗澡时,你在一旁伺候?”

车非微嘴快,“没错啊,两人通信有两年多了,眼看就要瓜熟蒂落,他让小伊姑娘感动了,决定履行长辈定下的婚约,你倒好——”

谁知六皇子摔得不轻,伤及大脑,尽管魂体归位,身体却作废,再让可达封睡。而与此同时,他身体的状况忽然好转不少。据邬梅推测,极可能是他兄弟在毒里用了某种孪生补命的咒力,也就是说,孪生兄弟中,一人的命数越强,另一人的命数越弱。如今他兄弟的身体废了,就解开了这种无形的恶咒,毒虽霸道,却说不定能找到根治的方法。

他出身皇族,当然知道天能,但同时他也很清楚,天能者所剩无几,完全走向了没落。所以,像邬梅这样强大的能者,他从未想过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番对话真是越听越可笑了。母妃还未回答我的问题,若我不肯,娘要到哪里再找一个我出来?”他很认真在问啊。

莫名激动!

有花虽然点头赞同,“话是如此,凑个兴而已,干脆香儿做庄。我赌一两银子,小姐不会给钥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