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瘸子知道这看着老实的栓成在想什么,他装着没有看见。扬了扬手:润成,你去吧。记住,什么好歹日怪,都是来由来处来,走还走由处。自己去练练胆子吧。

吴三鬼看看日头,已然偏西。他叫了一声:快,动手!就跳到了土坑里头,指挥文宏章把大公鸡拧断脖子扔下来。文宏章哪里干过这个营生,闭着眼睛拧了好几次都没有弄死大公鸡,反倒还叫鸡嗛了手,疼的他把鸡给扔了。

就在快睡着的时候,文宏章的迷糊劲,叫背后的门板上的动静给搅了。耳朵里头传来的是三个人声音越来越高的对话,虽说听不大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可是凭着感觉像是这人们是在吵架。吵着吵着打起来了,有人叫来了帮手,两个对一个,三个人打的不亦乐乎啊。打完了,沾着便宜的两人拔腿出来了。

文宏章没有办法,他是家里的长子,没有理由叫弟弟妹妹们养活。他主动提出,出去挣钱贴补家用。

文瘸子是在炕上没错。可是这阵的他,端端正正坐在抗上,却是背对着外头,如同和尚打坐一般。

抬起头,想张嘴说说他们,问问是谁们家的娃娃。

挖还是不挖了,要不不挖了,先回家吃饭?反正是大热的天,也没人出来看见这个坑,就是有什么好东西也不怕人拾上走了。他打定主意,准备再挖上十个数就爬上去走人,后晌再说。

宝成这下子成了农业大学的头号人物:光屁股围着小妮妮的衣裳从河边回来。闹的小妮妮们每回看见他,都抿着嘴偷偷笑。

睡着的宝成终于是被惊醒了,他拿开眉眼上的树枝子,看了看天。乐了:今儿后晌又不用受了。这一下个雨,盖房子那儿就跟个泥滩子一样,谁也没法干。他心说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老汉不想叫人们歇着,可还是老天爷不答应啊。唉,这下老汉得不得爽好几天。管他呢,今儿后晌能长长睡个觉了。他扭了扭身子,接着闭上了眼,接着睡了。

润成开始打量起炕前头地上的人。这是个有些肉的妮妮,叫润成捆住,眉眼上粘的都是泥。大概是刚才嘴里流的的口水,和地上的土和着的结果。加上她咧着嘴怪叫哎呦,看起来确实叫人害怕。

这下完蛋了,估计这个日怪人也是个赖东西。要不,半夜人们都睡得好好的,他跑人家炕上干什么?

宝成也走了,家里四个干棒子小子,就剩下个成天不多说话,白天学木匠,黑夜看书看大半夜的润成,还有就是没念完小学堂的进成了。

拾掇完碗筷的小妮儿和大楞在炕桌子跟前坐着,大楞不出声,看老三和老四两人瞎耍。小妮磕着自己过年煮的咸瓜子。

大楞对这种事情不是太在意,总觉见这日子好不好,是受苦人的事。要有些说不清楚的也就是老天爷和些日怪的东西,什么时候家里还得有个灶王爷?这前几年,他家也没有偷过懒不祭拜接送灶王爷,可是日子过得也不好。

其实成天盼着栓成回来的不光是秦家的大人,那三个半大小子也是想的不行。栓成在外头骑个洋车子到处走,见的世面也多。还能带回些弟弟们没见过的东西,比如上回那个像章,上头还有呢。这其中宝成最好嚷嚷说他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事。

文瘸子悄悄瞅了瞅进成,感觉见这个娃娃已经正常了,心说那个黄货走了?

这群人包括大楞在内,叫老汉汉一阵羞涮作者注:羞涮在当地方言里就是嘲笑、讥讽的意思,闹的跑也不是,在这儿又有些害怕。一个个不自在得,站得东一个来西一个。

文瘸子:来喜家西边的窑里?那个窑里还有人住?我怎么这几天没看见?

文瘸子:不干?我还说到时候排置好了这个事,从主家那里要些答谢,不给钱来,也能要些吃喝。你都不敢干,那就算了吧!

到了吴来喜的窑里,发现这个家里穷的连个席子都没有。来喜每天就是裹着个破被子,外头衣裳也不脱的睡觉。也难怪,他是个给人家扛长工的,能有什么家产。但凡是有些家产,早就有人愿意和他过日子了。来喜跟瘸子说明儿还有出大力的营生,就不道聊了,自己睡了。文瘸子只好也放展身子,平平躺在了土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