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扯!我这辈子的书就算念到这吧!”

办公室的门楣上挂着一个写着“派出所”仨字的白底红字小牌。整个一扇门敞开着。里面有一个看护的民兵,身披黄大衣,袖着双手,甚显臃肿的坐在一把椅子上。办公室西墙上有一道低矮的角门,里边便是拘留室。

本来决定想次日再公布出去,可孙书记不答应,非要立即写出去不可,结果天黑时邱老师才用粉笔写到大门洞黑板报上,顿时全校再次大哗,乱成一锅粥。

老伴儿去给倒洗脸水回来,便逗他说:“你这老脸刮得清刷刷的,怕是学校有相好的了吧?!”

张石头却斥答说:“你什么那就好?!我看咱们不能就这么白白等大半天,还是要找他孙书记好好唠唠,是不是这话?!”

张石头轻轻隐在一边,抬头一看东墙正中明晃晃悬着一架溜园溜园的挂钟,其新鲜劲儿居然和自已一次到公社大会议室开会看到的那架挂钟一样,喜欢得了不得。便想,有朝一日,自家也买上一架挂在屋里,那我张石头便牛逼了!喜庆之中却忘记了看钟点儿,连自已都感到可笑。便看,正好是上午十点。心想学校开会至少也得半天工夫,莫不如借此机会领娘儿们孩子到街上吃几个黄泥洼大火勺,才一角钱一个,咬一口连香带酥还顺甜顺甜的。虽然破费点儿,来一回不容易,再加上头里和那邱老师嘴打嘴碰半天,一家三口话递的都挺赶趟。也算出了口恶气。花便花几个,就这么个主意了。便想马上领老婆孩子去街上。

进屋后,张石头正散着怀抽着大烟袋,张妈一肢胳膊正在往布衫袖筒里穿着,便露着两颗如布鞋底子般长长的大。尽管这样却如没来人一般,依然嘻嘻笑着与东方宙和小红说话。自是一番亲热。然后就啪啪拍打炕沿说,快快坐吧!同时露出惊异的目光问小红:“咱家英子怎没回来?”

骤然间。不由得让孙书记将邱老师的姿色与自家的老婆相比,凿实胜过几分,尤其是孙老师那淡淡的一笑,既得体而又迷人,便更无法与之相媲美。

西门一惊,神经质地将脚缩了回来

东方红叫声英姐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却说不上为啥,并不完全赞同你那样与她们针锋相对,并且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一还一报的。……”

张玉英嫣然一笑说:“声谢谢你的挂心!”

须臾,外面院门有响动儿,邱老师起身一看,正是张玉英和东方红来了。

艾维忠、于芳均说:“邱老师很少来团委,喝一点儿水吧!”

于芳嗲嗲地说:“还说呢!人家在等你,连饭都没呢!”艾维忠说:“我刚在食堂吃一口,吃完便想找你呢!”于芳让快进来,艾维忠进去。遂用手带上门,落座。

“公社开的什么会?!不长时间便结束了。”艾维忠先看看手表,半是问半是没趣地说。

于芳便啪啪一口一口地啃男人的脸,变着法儿地撒起娇来,又觉得啃仍不够口,就让男人动手抚摸。

艾维忠无言以对,害怕了!

“那可不行!我一是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二是张玉英仅是个学生,我不能和她谈中,在她这个问题上,我只是着着眼,替孙书记掌握掌握动向,把把关而已!”

“知道一点点吧,怎的?”

“你说和我说不是一回事,背着抱着一样沉;再说了,让我爸我妈知道了,他俩仔定得骂我,还让老人操心,不如我一个人挺着,好汉做好汉当;不过回去倒可以,正好我还想从家再拿两件衣服回来。”

“不是直接讲的!夏玉玲开始是当她们班班主任邱老师讲的,邱老师不也是个女的吗,而邱老师开始也没和艾书记直接去说,她是通过艾书记的媳妇,就是在图书室当管理员的那个,她是当她说的,管理员当然要当她丈夫艾书记讲!”

走着走着,万万没想到,眼前人群中西门光辉走来,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位长者。

最后,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经过再三考虑,我的入团申请书,我暂时不想写了!我这样说,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相反这是我的决定,只是通知你一下而已!至于原因,我想你看完我这封长信后,你会明白的。

英子很亲近地说:“昨晚有同学看见你了,天那么黑,你还同西门光辉同学在操场上闲逛,怎么你和他……”

忆江南·诚劝

刘老师会意地点点头,边擦边吟唱着小曲,温婉而又细腻。东方红便细细地听,却还是不知唱的什么,有心问,一时却没好意思开口。刘老师继续哼着擦着。

刚走几步,英子笑了,小红问笑啥,英子说,我笑花女她老公公,他挨打你知道不?“怎不知道!花姐都对我说了!”英子便说,这人啊,都说笑好,可有时笑也能惹祸。小红说,英姐你可别唠他那老不死的了,我一回家哪样都好,就是那老东西乱糟糟臭事儿遭人发烦,埋汰人透了。咱们屯子真赶不上学校,学校多清静,心情就是不一样。但这人也是怪事,一到学校有时又想家,一到家反过来又想学校,总是心不净的。哎!英姐,这次回来我怎没看着你小弟,小石头这些日子怎样?英子道,那还用说,还是那德行!小红问,他没事儿还捅猫蛋不?英子眨眨眼说,还行吧,我一住宿不在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那种事儿谁也别说谁,都心里明白。英子说完,就微微笑着,瞅一眼小红;英子一笑,小红也微微一笑,也瞅一眼英子。英子便说,别说我小弟了,咱们唠点儿学校的事儿吧!

接着李老师发言说,方才孙书记讲,是由于我的培养才使西门同学能够这样做,组织上能这样肯定我的工作,实在让我感到惭愧与不安,其实西门光辉能这样,主要是党团组织培养教育的结果,也是由于他出身于贫下中农家庭,根正苗红,具有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做为班主任老师唯一要做的是面对光辉同学这面镜子,对照自己,找出差距,从而进一步做好班主任工作。再就是在开展活动中,我们班最重要的是要认清形势,提高认识,因为西门同学这个先进人物是在我们班上,有这样的优越条件,我们绝不能骄傲自满,更不能搞灯下黑,在活动中要打个提前量,尽快在我们二年四班掀起学习热潮来!

“你说的倒是,可从我的角度看,被人救过后就心安理得,无动于衷,不反映也是个修养问题。不但反映,我还要在同学中广泛地去宣传,不论在哪里,见到一个我就宣传一个。昨天晚上我们分手后,我就当我们班班长曹珍和所有女生讲了,曹珍她很是赞赏,并且表示要陪我一起去找校领导呢!”

妇主中馈,烹治饮食之名;

又有一个认真地说:“东方红,你比那李小虎小的太多,我看你俩婚事黄了是对的。”

花女才刚就想次日找小虎唠唠,便眼前一亮地说:“小虎来了。”

小虎不高兴,说:“你是我媳妇,我爸是你公爹,你不能这样说话,这么说多犯忌讳呀!”

“别的吗,这可要干女儿说话。”

这突如其来之事,让东方家三口人一时无语,只是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摆渡口所在的太子河自古便有“衍水”之称

与此同时,夏玉玲画像下和灵棚前满满地摆放着松枝和柏叶以及各种时令的鲜花。

灵棚刚搭完,一个个胸前戴着白花的男女同学,手捧着各自从校园内、大地里和路边采来的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小花,络绎不绝地前来吊唁,次第行三鞠躬躬礼,然后分别将手中的鲜花献于灵前。

张玉英、东方红、曹珍等代表死者家属和生前好友向前来吊唁的一一还礼。

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多钟,人员才见稀少。

已是夕阳西下,东方红又点燃了三注香于灵前。

这时,艾维忠、于老师、西门光辉,还有刘瑞琴老师、李老师、邵医生等等前来吊唁。

张玉英便对着画像大哭起来说:“我的玲妹妹呀,你可知道,现在艾书记和于老师,刘老师、李老师和西门光辉同学,还有邵医生都来看你来了!”

几人吊唁后,艾维忠说:“我真一点儿也不知道,这简直就如天掉下来的事儿一样,我在家中正睡觉呢,一听说后,无论如何我得来看看呀!”

于老师也说:“我也正在家里闲坐着,听说后,借一条腿就往这赶紧跑,心想得早点儿到这,晚了我就怕你们这些同学笑话我,就像我不明白事儿似的!”

西门说:“我昨晚回趟家,刚从家回来。便听说夏玉玲出事儿了,便来了。”

于老师、李老师、邵医生都说夏玉玲如何如何的好。不管怎样的,毕竟认识一回。怎么也要到场看看。

正说着,张妈领着小石头来了,张玉英和东方红迎上前去,问了原因。

原来,派出所也听说这边出事儿了,加之小石头年令太少,便放了他和张妈,只留下张石头一个人在里边呆着。

张玉英和东方红都说:“我就寻思他们得放你俩出来,果不然就放了。”

张妈合不拢嘴乐说:“谁不说是呢!他们放了咱娘俩出来后。我就听说夏玉玲这边也出事儿了,心里这个不好受啊,便寻思夏玉玲人家昨晚儿都能咱们娘们孩子,我就想,人生在世不能狗食,更要有来有往,再说人都死了,说什么也要来看看她,便领小石头来了。”

张玉英便对小石头说:“我小弟你快到你夏姐像前行礼去!行时要慢点儿。可不兴站不像站着样儿,哈腰不像哈腰样儿,要利利整整地给她行三个礼,听着没?!”

“那我给她嗑头行不?”

“嗑头不行。你管她也叫姐,她和我是一样的,嗑头就差辈儿了!”

“哎!”

小石头果然躬躬敬敬行了礼回来。张妈才领他回家去。

次日,孙书记一脸阴云似的来到校长室上班。刚进屋便听电话嘀嘀零零响起来,一接原来是县委文教部韩部长打来的。韩部长是个女干部。是县委魏书记的老婆,也是土改干部。

电话里韩部长说:“老孙啊,你是怎么搞的?!竟然把学校弄得乱乱糟糟的!”

“没呀!韩部长,我怎么没明白你的意思,什么乱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