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这一等就等了五个小时。

车子进入隧道后,车灯亮了起来。这条路除了大型货运车会路过,还有就是为了避免交过路费的私家车偶尔会来一趟;这个时候是采石的淡季,四周除了冷寂的大山和偶尔一声怪异的鸟叫,一天能有几辆摩托车出现就是热闹的。

乔崎看了她的资料:陈思思,二十岁,家住在g市城西的郊外,恰好就在离那座老宅不远的虎牙村。家里只有一个开杂货店的母亲,自己在g大求学,金融系的,还是个优等生,平时和同学相处也挺好。

进入“夜魅”后,长相清秀的服务生便领着两人直接走向四号包厢。

一些刑警路过看到,纷纷调侃两人:“新晋警队侣这么快就要同居啦?”

乔崎:“……”她头疼地抚了抚额,径自走出卫生间。

“后来我一个星期没吃饭。”

在一些人试图来凑热闹时,她将枪指向天,鸣枪示意——现代人的心理就是如此,一点恐慌就能完全消除他们的好奇心。很快,听到枪声后,现场的人几乎都朝远处逃窜。

室内的空气更加冰凉,像是被这具恐怖的尸体给感染了一般;头顶上的灯不再摇晃,灯上飞舞的蚊虫也纷纷静止。她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动作,看着他戴了手套的手指在那具女尸上轻抚着。

乔崎“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他一怔:“难道宫静是他害死的?”

男人却突然开始出低低的笑声,没过多久,就从手机那边传来一阵“轰隆”声,类似于火车路过的声音。声音像是从对面传来,然后逐渐变小、消失。

“我仔细观察了当天来警局的那个男人的手指,并没有任何戴过戒指的痕迹,甚至,出乎意料的干净。其身上没有任何疑点,唯一可以的是他对我的态度。”乔崎回想了一下当天的场景,这么说道。

“实际上,死者被蛇咬的时间被席法医精确到了八点半,上下浮动不过一两分钟。而从监控录像来看,殷邵阳是在八点二十五分离开。”乔崎继续分析,“这期间有五到六分钟的空隙,宫静吞噬安眠药,又跑去卫生间呕吐出来,然后在猝不及防的时刻被尖吻蝮攻击。之后一直没有打电话求救,恐怕是因为她根本就有死的心思,人在受伤的状态下,要么求生极其强烈,要么会因为某种原因自暴自弃。宫静属于后者。”

这话一出,严道清浓眉紧皱,死死地盯着他,一旁的管家见两人都是一副要干架的表,赶紧上前劝和:“先生,太太,家里边儿的亲戚都等着呢。”

乔崎上下打量了他大概一分钟左右——私家侦探,年龄不超过三十,单身未婚;面部特征明显,嘴唇饱满,鼻梁高挺,双眉秀而长,倒是与他的外表不太相搭。眼皮为单,稍稍有些下垂。

乔崎:“……”

乔崎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恶趣味,见他事事都依着来,竟然满足感爆棚。哪知,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就在她以绝对的压制姿势将男人制伏住之际,一股强大的力道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局面扭转……

席川但笑不语。

乔崎:“……你们还是停止这种对话比较好。”

现在正值清晨,g市却已经被早早唤醒,远处大山的轮廓在晨雾的遮掩下有些模糊。他忽然扯开唇角,狭长清冽的眼眸终于有些色彩了,就连浑身上下如张二所说的那股“起床气”也散了不少。

“小乔?”

严道清及时打断了她的话:“我不会离婚的,我们都……一起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我知道我在外面养人不对,今晚回来好好谈谈,行吗?我相信会有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的。”

乔崎早早就起床了。

小张实在是止不住困意,面带歉疚地进了旁边的黑色奥迪。

“那我送你。”

席川食不知味地解释:“在你没有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干扰你正常的生活轨迹;当然,这就不代表我没有那个想法。”

乔崎看向席川,两人视线交接了几秒。这几天,他都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清闲不少,也没什么特别的失落感。只是这么突然一相见,反而有些不自在。她不好形容那种感觉,只是觉得行为有些不受控制。

“我们已经联系到了他在h市的母亲,现在看看他怎么说。有的时候,犯人亲口说出来的比推理更加精彩。”乔崎淡淡道。

一个人的心思旖旎,另一个的心思担忧,两个人怀着各异的心思,就这样穿过了一块玉米地。

一路上,乔崎的脑袋都是昏沉的。她不理解为什么席川会生气,她甚至想替自己喊冤,他们认识的天数甚至比不得她周围的任何一个熟人,为什么看见他沮丧或者阴沉的神色,她会有一些异样的想法?乔崎自己也不会相信任何关于爱的论,换一个说法,她根本不会对自己的另一半有遐想,所以当邢毅一次次对自己示好时,她选择无视或者逃避。

宫静好歹也和她认识了几年,知道她身边除了个邢毅,一直没什么追求者,这会儿见她旁边跟了个气质优雅高贵的大帅哥,心理莫名地不平衡起来,说话也不免旁敲侧击起来:“这前几天,邢副队还在问我你的近况,我说你们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我这个外人看了都着急。”

席川语气稍淡:“关我什么事呢?我的职责就是呈上一份可靠的数据,其他的,多了就是犯规。我不会给你任何提示,那样才有趣。”

郑恒远坐在一边,翻看着资料,眉头皱得老深,“乔大,这次的犯人,真的是h市逃逸了这么久的连环碎尸案杀手?”

周围的人看着两人奇异的举动,纷纷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谁也不敢开口,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譬如说,他的异常行为。”乔崎淡淡道。

他抿唇,显然有些不高兴,动作大幅地扯掉手套后,他缓步走近,微微俯下身。

“是吗?”席川轻声问了一句,随后从善如流地将车掉头。

“等等。”

乔崎望着黑魆魆的天花板,叹息,翻身,脑内一片混沌。

李群爽快地给他满上一杯,调侃道:“你这富家公子还看得上平民喝的啤酒,不怕胃不适应?”

他揭开白布,仔细观察起尸体的外形来。

乔崎显然不想谈及这个话题。

“我不去见他,这个家有饭吃吗?”她蹬着高跟鞋走回客厅,从木质沙上拿了包进来,抽出几张红票子甩在台子上,“这是一个月的生活费!”

“小七……”

听到这个称呼,乔崎手上的动作一顿,凑近他,“你刚才叫什么?”

他不满地翻了个身子,背对着她:“你管我叫什么……”

反了反了。乔崎咬牙切齿地扯下他身上的被子,再次问:“我体谅你喝醉了,但不代表你可以蒙混过去。小七是谁?不说我立刻把你送回去!”

席川一动也不动。

“不说是吧?”

他继续沉默。

不会是睡着了?她又凑近了一些,现他真闭上眼了,呼吸沉重,脸颊红得像涂了胭脂。

算了,等他醒来再问也不迟。现在这个状况,怎么问都是对牛弹琴,她也不指望他能酒后吐真。乔崎重新把被子给他盖住,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正准备下去帮奶奶做点农活,哪知还没转身,就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给攒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