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的确十分渗人。高大的男人站在一群冒着寒气的尸体中,缓缓将小提琴架好,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然后将琴弓靠近琴弦……

席川不语。事实上,他将她扔掉的所有a都研究过,现都是因为肩带变形或者中间处有钢架支出来而造成的损坏;而就在不久前,他还亲自去各大商场做了一个实地调研,买了各种品牌的a,测试了在不同强度的施力下,它的损坏程度和安全系数,最终确定一个品牌——ba。

席川拿着手机,似乎是用英语在对话,厨房离客厅虽然不远,但她还是听得模模糊糊;他的语速极快,而且是标准的伦敦腔,根据她听到的某些关键词,应该是在和电话那边的人讨论关于血液分析的问题。

张淑芬“嘿嘿”地笑了两声,一口黄牙毕露无遗:“对不起……对不起,一激动就多说了两句。”

众人在两人分开后都装作没看到这一幕,纷纷尽职尽责地收拾残局。这次抓捕行动实在是太顺利,以致于他们除了善后的作用,根本没挥出任何作用。

……

席川扯开嘴角,将外套穿上,动作慢条斯理地扣好衣扣,“那个时候他正处于青少年时期,至于他的母亲对他做了什么,我想你们可以从他在尸体上的所作所为来判断。”

“哦?”席川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语气词,“你没现你说的话没有规律和严密性可了吗?”他得寸进尺,双手搂住她的腰,从背后紧紧拥住她,“这是为什么呢?”

碗里的面也差不多要见底了。说实话,乔崎在他迫人的气场下,胃口不知不觉就有些乏,但她一惯不爱浪费粮食,只好忍着喉咙处的异样,将最后几口面吃光。再次抬头时,眼前的男人已经端正地坐在对面,一脸专注地看着她,薄唇微抿:“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俩兄弟……付媛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可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平时看着关系疏淡,可都是一个鼻孔出气。

“乔崎……”邢毅轻轻叫了她一声,却遭到了她的阻止。她伸出一只手,直逼对面席川的心脏处,正视他清亮中带着一丝深意的眼睛,“说这些废话之前,我不认为你能够拿你这里来换。”

这个男人,从犯罪现场就开始不停给她暗示:故意表现出来的敏锐洞察力、不停游移在她脸上的眼神、各种肢体语隐晦却暧昧,这些都不是偶然性,而是他在向她表明一个词:挑衅。

“我第一次去动物园的时候,是在搬进这座城市的一个月后。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看见孔雀。”她扯开唇角,随后话锋一转,“你在我眼里就像那只孔雀。骄傲自大,不可一世,莫名其妙。”

乔崎:“是吗?在我眼里,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

乔崎冷笑一声,飞快接过他的话:“这是当然。”她走向那间卧室,余光却一直不离旁边的席川,“死者在被害后一个小时,尸体遭到挪动。那个时候大概是深夜一点左右,精神失常的邓哲会出于什么原因将尸体移到客厅来?当然精神病人的行为不能妄加猜测,但是任何行为都是有根源的。”

几秒后,他展颜一笑,转身走到门口。乔崎很客气地为他拿来一把伞,“记得还回来就行,不用谢了。”

乔崎礼貌地回握:“你好,我是乔崎。”

男人眼睛微眯,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暗。

郑恒远提着一袋子炸鸡和啤酒,脸上堆满了笑容,看见乔崎的时候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隙了。他本来就有些微胖,手上提着的高热量食物让乔崎眉头一皱。

南方没有供应暖气,屋子里也不比外面暖和。她放下大蒜,打开烤火炉,将手靠近,反反复复地翻转着。帽子依旧戴着,身体也因为寒冷而有些抖,她打了一个呵欠,烤了一会儿火后慢慢起身走进厨房做晚饭。

“送给你的礼物。”席川自顾自地进了屋,乔崎关了门跟在他后面,目光紧随着他的脚步。

“猜猜里面是什么?”他轻笑,将东西摆在矮几上。

室内的空气忽然有些令人喘不过气来。她揉揉太阳穴,没睡好的后遗症让心脏“突突”地跳起来,整个人变得烦躁又不安。

席川敏锐地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不再绕弯子,而是直接把礼盒拆开,盖子揭开后,几节青嫩新鲜的竹笋呈现在眼前;上面还细心地用丝带包扎好,打了个漂亮的结。

“笋?”乔崎盯着茶几上的东西,稍稍有些疑惑。

席川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支笋,“别看它和普通的笋没两样,却能给你童年的味道……”

“你从哪里弄来的?”她毫无预兆地冷下脸来。

屋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几度,乔崎眉头紧蹙,眯眼看着他:“我老家后山的竹笋早就被砍光了。”

她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席川这个深谙人心规律的高手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将笋放下,试图安抚她,于是改了一下说法:“不喜欢吗?这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新鲜竹笋。”

乔崎身体晃了一下,猛然间松了一口气,艰难地闭上眼,朝他摆摆手:“对不起,我绪有些失控。我……看到这些东西,就……忍不住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头好像有些眩晕。

继续说:“……因为我爸当初在煤矿失事后……对不起,我……”她踉跄了一下身体,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想伸手去抓住一个依靠的东西。不行,要坠入谷底了……

下一瞬间,乔崎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宽厚的怀抱。

席川抬起她的下巴,迅速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些随身携带的葡萄糖片,动作轻柔而有技巧地扳开她的嘴巴,“乖女孩,把这个吃下去。”

乔崎咬牙,含下了他送到嘴边的东西,缓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

席川将她抱到沙上,替她按摩着身上的一些穴位。见她眼神渐渐清明,他才柔声问:“感觉怎么样?”

乔崎盯着他看了半响,愣愣地点头。这个时候的她没有半点平日里的冷硬,眼神反而还有些软,头毛茸茸地又细又软,乖巧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席川忍住自己的某些遐想,伸出大掌摸了摸她的丝:“以后每天都来给你送好吃的补补。”她太瘦了,自己又舍不得花钱买肉吃。

乔崎还是不说话。

氛围渐渐变得有些好了。他紧抿着薄唇,不自禁地将额头贴近她的额头,垂眸凝视着淡粉色的双唇,猛地回想起那晚的吻……

那种美好的触感和身体里急速分泌的激素……

突兀又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静谧而美好的一切。席川低声用某个国家的语爆了一句粗口,最终还是绅士地放开了她;乔崎这才回神过来,快速拿过茶几上的手机,表严肃地按下接听键。

是郑恒远打来的。

“乔大,你实话告诉我,宫静插足别人家庭的对象,是不是严道清?”他的语气有些怒意的成分在里面,劈头就问。

乔崎:“……”看了眼席川,她走到窗边去。

郑恒远摘了帽子,神色痛苦地在卫生间里转来转去,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抓了两下短得不能再短的头。

十秒左右后,乔崎总算是开口了:“是严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