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了早膳,元瑜进来回报,但眼见着有慕绾棠在,却将话头收了回去。慕夫人却是无大反应,只拿了那苏绣的帕子拭了拭嘴角道:“有什么便说罢。”

左仪堂身上也有些淡淡的气息,却不似北阑闫身上那微微有些醉人的气息,只是一股清冷的气息,似从他身体内部传出。

珈延道:“吾心所依之非人。今夜注定不会平静,你且去门口迎了人吧。”

慕绾棠道:“倒真没怎么来过,船娘您在这儿可呆了多久?”

慕绾棠这边已经在心中直呼不妙,因为那毒蛇已经开始蠕动。左仪堂也越来越感到不妙,立即便朝前挤去,眼看着便要到了慕绾棠的跟前。

听了他们的话,慕绾棠大概明白了一些。她从未见过海域,见了这幽光闪烁的地面便想起了海,可见这当真是海底的东西了。

左仪堂好笑地看着慕绾棠的模样,又是担心她弄脏了自己,在一旁给她铺了张帕子,才接了傅?的话:“瑶台那么大,你们可都逛过了?”

二姨娘眼下却是不干了,仗着自己是长辈,又想着慕绾棠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娇滴滴的小姐,还能拿她如何?便干脆甩开袖子撒起了泼来:“你手上管着那么多东西,分一间给我们之清又如何?”

慕绾棠上前,道:“给嫂子择东西呢,这才迟了些。”说罢,又看了看燕蓉的腹部,眼神中隐隐有了欣喜的神色,问道:“大夫可是有诊断,是个男孩儿女孩儿?”

慕妍梓听了这话,笑道:“这还没到时候呢,妹妹竟是成日都要想着了?”

慕沛见场面这般融洽,心中也甚是欣慰。慕绾棠见人时已不再是从前那副有些怯懦的模样,愈来愈显出大方来。赶忙便道:"且去里头坐着,备了好茶等您呢。"

慕绾棠点点头:“你既是麻烦了我,我自然要将这事儿办成,只还未曾知道您的称呼?”

元素见元鸳无意与自己多唠叨,便也是意兴阑珊地睡下了。

她自北阑闫的怀中抬起头,因着喝了点酒壮了壮胆子,脸色也透着微红,眼眸也是亮晶晶的,脸上带了一丝羞赧的笑容:“多谢公子……”

眼下虽已然开宴,老太太却是坐在了高坐上,与众人要说有距离也不是没有。她放低了声音,问:"今儿可见着了,自个儿心中可是还中意仪堂?"

慕夫人上前,将北夫人与北阑闫引入了宴席。他前脚方进去,外头的各姑娘嘴角便扬起了幸福的笑容,连着慕府的小丫鬟也是因着北阑闫的到来突然来了莫名的干劲。

左夫人方坐定没多久,左鸿还在与慕沛说了什么,左夫人却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在一边说话的慕绾棠,赶忙扯了嗓子便叫:“慕四小姐。”

"元锦姐姐这几日都未曾好好休息,方才在外头不留神眯了眼,奴婢便想着让元锦姐姐先休息着,也好有精力服侍小姐。"

三伯父家算上慕妍梓也不过总共三个子女,那三伯母本身嫁给三伯父时倒是算早的,但身子上却是一直都没有动静。老太太原先也是不想管的,但许多年了也没个动静,老人家心里自然就着急,这次啊给纳了一房妾侍回来。

慕绾棠知道她指的是方才元瑜那没有说出口的话。不用她说出口也能知道,不过是原先想拿着夫人的话来,也是顾及着对方是慕绾棠这才没有说出口。

冰儿福了福身子道:"夫人想请四小姐过去一趟。"

慕夫人见老太太也是有打算的,便问:“老太太可是有打算?”

慕皖刖答:“过不几日便要临盆,今日也不便来拜见老太太了,还请老太太体谅。”

过不久,左相下了朝,也急急骑了那蒲稍马便赶了回来,连御赐的车骑都没有坐。

在这样的一个封建王朝,即便是民风开放,但终归逃脱不了庶出与嫡出的尊卑之分。上至皇家大院,下至县官小宅,都是如此。既不是长子又非嫡子,便难出头。左仪堂既是这般在京都名声大噪,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从前左相第一次见他时,便与慕夫人说过:“不可小觑”四个字。

慕绾棠也是无可奈何。景园那两位当真是不知怎么做主子的,那二姨娘每月得了钱便出门去,说是去找那几个姨太太,个个心里都明白她那是又赌钱去了。而那二姨娘又是个嘴碎,府里她知道的事儿都能出去说,被慕夫人给罚了半年的月例不算,还将景园的额外赏赐都给克扣了下来,让他们过了大半年的苦日子,这才算是收敛了一些。

慕府的大丫鬟都见识过的东西,她一个主子竟是这般的没见第,当真是辱没了慕府。

慕绾棠攥紧的拳头指骨白,牙齿继续磨着。

说到最后这一句,她几乎是用了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说,却一字不落地落入了慕绾棠的耳中。饶是慕绾棠骨子里性格开放,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让她惊讶。

三少爷和四小姐感深厚无人不知,而府中能在三少爷跟前说上话的,也只怕只有四小姐了。如今三少爷时常远游,四小姐一个人在府里,只怕也是无聊的紧。感叹了一下,便走进屋子去服侍慕绾棠起床。

他面对着父亲母亲,心中涌起无限感慨。一年半前,自己突如其来的转变以及猝不及防的离家出走让父亲母亲有多么地伤痛,他都是后来从慕绾棠的口中得知。那时心智仍旧尚且年轻,尚不可理解这般的感受。

北阑闫嘲弄一笑,抬起右手手指,竟是将那栏杆生生折断。然后对着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再也不看那阴羁男人一眼,自顾下了楼。那阴羁男子愤愤地看着那闲散背影,从鼻间出了浓重的“哼”声,然后转身进了包房。

一个外客,居然这样嘲弄她的吃相,作为一个现代女子尚且不能容忍,何况她还是堂堂左相与堂堂荣懿大长公主的嫡女?慕绾棠绝对肯定,对方在说一句在这紧张气氛不对头的话来,自己会现场暴走。

慕绾棠听了自己便下楼走去,一点儿也不必人操心的模样。见她走了,慕皖秩这才问了另一小厮:“你们少爷何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