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我就是从大理来的,再回去问她一次。我跟你的事情,也要跟师傅讲明白。”木婉清接过赵佶手中的玉饰,又说道:“我本来打算是要你跟我一同去我自幼生活的谷里,不过师傅说过,女儿家出嫁从夫,你要我去汴梁,那也没什么。不过,这些要等我回去问过钟灵再说。”

讲到这里,王夫人话音一转,冷峻面上流露出一丝关切:“你说他欺侮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赵佶随口回了一句,然后转头望向血迹斑斑的地面还有那两具尸体,眉头不禁微微蹙起。诚然这件事不是王夫人安排的,但若给她进来看到这幅画面,究竟会做何感想作何反应,赵佶也拿捏不准。若被堵在这空间狭小逼仄的琅环玉洞里,他的凌波微步完全施展不开,武功也没有纯熟深厚到无所畏惧,如此倒是一桩大大的麻烦。须得赶紧离开,与自己的侍卫们汇合起来,那王夫人再有什么想法,才会心存一份忌惮。

王夫人听到这话,沉重的心情稍显松缓了一些,只是心绪却又变得复杂起来,叹息一声道:“你肯把性命许给我,我却不能带着你往死路上去奔……”

木婉清听到这话,俏脸顿时绯红。前不久她也跟侍女打听一下,为了给自己治伤,赵佶几乎请来了大半个苏州城有名大夫,这些大夫出诊价钱最便宜的一个也要数贯钱,加上自己身上敷的伤药,花费何止数百贯。而太湖边渔民众多,水产价钱却是差了一些,两尺长一尾肥鱼,集市上价钱也不过几十文而已。如此庞大的价格悬殊,两相比较,木婉清也明白了自己想出这法子有多不靠谱。

优秀的青年俊彦,王夫人不是没有见过,比如那位外甥慕容复。抛开心中那些偏见平心而论,慕容复的确算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年轻人,家学渊源,待人接物都有章法礼数,礼待旁人时不给人阿谀奉迎的感觉,疏远别人时也彬彬有礼,不会让人心生怨愤。这些日常举止的小节,拼凑起来就是一个人的气度。

木婉清见赵佶向自己走来,下意识退了一步,心里生出一丝慌乱,眼神也飘向了旁处。不过旋即又想到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道理要怕他?因此定了定神后,视线立刻转移回来,双眼灼灼盯着赵佶,显得有几分凶恶。

周团练使面色稍霁,叹息一声道:“邓老大,本官明白告诉你吧,这桩事若还能息事宁人,那位公子开出什么条件,你们最好能做到。否则等到抄家灭族那一刻,本官纵使心中不愿,也得带兵走上一遭了。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邓百川闻言后心中暗哂,不过表面却瞧不出异状,只正色道:“舅夫人神通广大,区区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府上皆是女眷,许多事情处置起来终究有些不便利。依我推测,画舫上那年轻人来头虽然不小,不过既能放得平婆婆平安归来,想来还是有些图谋所求的。如这等纨绔子弟,所求者无非金银财帛。我往常打理府里的产业,跟苏州城里一些官员也有些来往应酬的交情,这番请城里团练使牵头做个中人,探一探那年轻人的口风。”

被那丫鬟抢白一番,老常脸色铁青的被赶出庄来。他虽然名为管事,但在这庄子里,哪怕是寻常一个小丫鬟,也能对他动辄责骂毫无顾忌。这等气闷,若非心里急着早些年老太爷收容活命之恩加上老爷临终前托付,老常早甩手离开了,岂会被这一群妇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赵佶再转过身来,木婉清背对着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意:“是你救了我?是你、揭下了我的面幕?”

“大人您、您要谈什么?”那平婆婆鼓足了勇气,颤声问道。

那老常本欲一声令下便让众人一拥而上,听到平婆婆的吼声不免迟疑片刻,眼见到画舫即将靠岸,岸边上却有一群人打着火把冲过来,他将心一横,大吼道:“大伙儿并肩子上,抢回平婆婆!”

赵佶自己则站在甲板上,负手望着越来越近的小艇,心里却在思忖那女子的身份,虽然有一些猜想,但却不敢确定。

赵佶换了一身寻常士子衫,带着三五侍卫,如出门游玩的富家子弟一般上了摆渡小舟。在小舟上,那艄公便热情的跟赵佶讲起苏州左近可玩的去处,大概是眼见赵佶像个文人士子,所推荐的去处也都是极为风雅的所在,甚至偶尔还吐出一两句诗文来,确是令人刮目相看。

一夜赶路,晨曦微薄时,一行人终于赶回了永昌府。这时候,永昌府留守的侍卫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镇南王世子竟然不见了,镇南王府这些随行的侍卫武官们难辞其咎,几天几夜疯了一般在外寻找。现在见到世子平安归来,他们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传信召集散在外面寻找段誉的侍卫。

“罢了,死便死了。你来,咱们兄妹联手向这位名动江湖的乔帮主请教一下。”段延庆一路尾随乔峰而来,沿路也交手几招,自试出乔峰年纪虽然不大,内力之浑厚却令人惊叹,单凭自己只怕不是他的对手,当真盛名之下无虚士。只是他性情偏激,睚眦必报,明知不敌也不肯罢休,因而要叶二娘与他联手。

听叶二娘终于亲口叫自己一声“二哥”,岳老三笑逐颜开,平生夙愿得偿,只觉得这幽暗夜空都变得敞亮起来,忙不迭点头道:“是极是极,三妹你说得在理,哥哥今天就帮你一遭!”

赵佶冷笑一声道:“你真糊涂,没瞧见你那徒弟是死在你们南海派的绝招之下,被人拧断了脖子?这招式如此精妙,我却不会使,你难道没听过江湖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绝技?”

指掌触碰,小煞神又加了一把力道,只是预期中的惨叫声却没响起来,反而手掌处感到一股酸软酥麻,只觉力道倾泻而出却完全混不着力。

云中鹤在这西南武林或许算个高手,但又哪里会是乔峰对手,只觉得似有一千吨的力道顺着兵刃撞上自己手臂,一个撤手不及,虎口顿时迸出血光,兵刃跌落在地,同时咔咔几声脆响,一条胳膊竟然被这浑厚一掌拍得断成数节!

他自己忍不住观想了片刻刚才扫了一眼的几步步法,只觉得当中着实有些玄妙变化,完全不同于以往自己所见识到的武学。不过只想了片刻,乔峰便将之抛在了脑后,他自身所学武功修炼到深处都一生受用不尽,自然不会再觊觎别派的武功。他知赵佶对武功一道向来有些好奇钟爱,如今得到一门高明武功,着实为赵佶感到高兴。

他瘫倒在地上,看到那沾满自己汗渍的蒲团除了被赵佶撕开的一角,另一个地方也因为自己不断叩首而破损了一角,心下不禁暗道可惜。不过他转念忽有想到,神仙姐姐交代自己这一桩事应该不会没有道理,玄机大概应该就在于这蒲团中被赵佶取走的东西。按照正常的事序,应该是自己磕完了头,看到这蒲团的破角并发现内里藏着的东西。换言之,赵佶取走的那绸包是神仙姐姐留给自己的!

两人从晨曦微薄时就开始寻找,中间只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将周遭一二十里都寻找了个遍。石缝山洞倒是找到不少,可是赵佶要找的那个却仍一直没有出现。天色再次暗下来,赵佶有些丧气的坐在江岸高处,眼见到乔峰还在远处翻查着草木荆棘,赵佶心中颇觉愧疚,便对乔峰喊道:“乔兄你先歇一歇吧,不急着找了。”

赵佶还未开口,段誉已经一连神往道:“神仙自然是有的,否则古人怎么会留下那么多赞美讴歌的诗文。只是咱们肉眼凡胎,那些出尘的仙人们不屑被咱们看到。不想这无量山中竟然有仙踪出现,若能去看一看,实在一大快事!”

看到段誉死狗一般吐着舌头趴在大理武官们背上,赵佶禁不住有些好奇,在另一个时空里,这小子是怎么熬着翻过这片山岭一路溜达到普洱去的?

当赵佶提出这些问题的时候,乔峰不免有些好奇。以往他们两个人讨论武学上的问题,多是大而化之一些概念性的问题,至于具体到某一条经络或是穴道却没有过。虽然有些好奇,但乔峰还是尽量回答了赵佶的问题。只是人体经络穴道繁多,想要完全细致入微的讲解,却有些不可能。一来这工作量实在太大,二来有些穴位经脉在武学中具体的效用,就连乔峰也不明白。毕竟没有任何一种武功是能够牵涉到人体内所有经脉穴道的,他也只能就自己知道的一些问题给出解答。

听到赵佶的回答,枯荣大师才满意的点点头,对本因方丈和段正淳说道:“你们且先退出去,我传于端王爷的武功,虽然也是咱们段家传承,但你们却还不够资格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