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视夏语澹如无物,没有出声招呼,没有微笑以示友好,只是看到一个陌生人该有的冷漠而已。少妇站在梅花树下,一株株的赏过,彼此互不相扰,忽然面朝夏语澹,先扬手注意,再一指夏语澹。

夏尔彤一到,只自顾自的和要好的几个人打过招呼,挑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全不管两个姐姐要如何应对,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屁股还没有做热,又招丫鬟道要一个清静的地方休息。丫鬟没有主意,去请示乔宜,乔宜关怀了几句,就亲自送她去自己屋里歇息。夏语澹冷眼旁观,路上夏尔彤还好好的,真看不出来哪处身体不适,要装出一派虚弱的样子来,只能归结为逃避,不想和两个姐姐分享朋友,又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一直对两个姐姐冷冷淡淡的,只能避开了。

“能不能?就看我敢不敢驳了!我驳一驳,尚有一丝机会。驳到了是我赚的,驳不倒是我的命!反正我不想去姨娘嘴里说的‘好人家’。”夏尔钏如壮士扼腕般绝决道:“虞氏虽然多有不堪,背地里嫌弃她,厌恶她,把她当个玩意儿,可是老国公在世一日,人前谁不得敬她三分,姨娘不是说,公爷见了她还要恭敬的叫一声姨娘,便是太太,费心的收拾了一家子过去,也因为虞氏被关在门外,吃了个闭门羹。我要是能入了她的眼,我一定会好好奉承她……”说道此处,夏尔钏在自己生母面前,撑不住的委屈起来。

钟大为是钟氏的兄长,虽然血缘上是夏尔钏的舅舅,但夏尔钏人前绝对只认太太老爷,对钟大为向来直呼其名,现在仰赖了这个人,屋里只有寒兰服侍着,为了收拢人心,就纡尊叫了一声舅舅。

夏语澹仰躺着睡在床上,头也不能左右乱蹭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也不是家家都是这个况。夏语澹是不知道别家的庶女,是怎么在父亲面前,给嫡母上眼药,给其他兄弟姐妹使绊子,以此来博取父亲的悲悯之,来改善自己的生活。在这个家里,那些鬼域伎俩还是歇一歇吧,夏家的后宅,奉承好了乔氏才能平安苟活着,夏文衍,还是离他远一些,才是自保的正确方法。不偏爱,懂节制,也是夏文衍对待内宅姬妾庶女的正确应对方式,虽然这样窝囊了点,但这是乔氏底线。

乔氏这才用了怜爱的眼神看着夏尔彤,道:“我原来以为你一点也不知道,所以没和你说,看来你是知道了。”

“六妹妹,你怎么挑了两块一样的?”夏尔钏带了一点不满问道。进怡然居之前,夏尔钏已经和夏语澹商量好了,分得的两块布料,两姐妹要互相分一半,这样,两个人就能做四身不同的蜀锦衣裳,夏语澹选了两块一样的鹅黄色团花浮纹的料子,不就只有三身衣裳了?

入了炎炎夏日,刘家人的心就像在太阳下烤的那样煎熬,因为宫中皇后凤体违和,严重到卧床不起的程度,乔氏,石氏两个侄媳妇,段氏,赵氏几个侄孙媳妇,几次入宫探望,夏文衍还去各处寺庙寻僧问道,烧香许愿,百般忙乱。到了九月初,夏氏身体渐渐好起来,只是败过一次的身体大不如前,操劳不得,皇上便抬举了一个在潜邸时的老人李氏,原是敬妃,晋为贵妃,协助皇后料理宫务。

夏语澹现在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是个没钱的,没有现钱,就算再怎么扣的一毛不拔,还是有花钱的地方,月钱攒不下来,姐妹之间总有迫不得已凑份子的时候,还有之前说会和门房打好招呼,用什么打招呼,还不是用钱打招呼。除了现钱之外,值钱的东西,屋里的摆设是要装点门面的,饰盒里那些累丝金凤之类的,夏语澹有的,夏尔彤夏尔钏也有一套,规定了节日时要戴的,夏语澹也无权送入。这根绞金银丝嵌珍珠的蔷薇花钗,是今年在府里过第一个生日,公中送来的寿礼,每个姑娘寿辰,公中都要送一份礼,因夏语澹的生日是先太子的忌日,能有点东西,夏语澹就很满意了,生日也不像夏诀的生日一样,过后还会补办一次的,不过,夏语澹也乐得清静,并不难过,所以这件饰还没有示与人前,原样拿出来送礼最合适不过了。

夏语澹现在有了新乐趣,画样子,描样子,因为有绘画功底,描绘时会加一点点小创意,描画出来的东西,比样本子里的都好,因此,上到琉璃等大丫鬟,下到打扫的粗使丫鬟,有了几条丝线要绣个什么东西,常常烦夏语澹描一下样子,夏语澹也乐意为那些丫鬟们效力,什么鞋样子,荷包样子,甚至是肚兜样子,夏语澹都接的。有一次夏诀看见了,也让夏语澹给他描几个,至于动手做出针线活来,夏语澹现在的水准就是能缝块帕子,在帕角绣片叶子,夏诀要用到的针线多精致,大到衣服床帐,针线房有几个人专给他做着;小到荷包坠子,香岚原来就是在针线房的,特意拨到他屋里做这些零碎。

梅氏看乔氏一点即透,亦是悲愁道:“所以这些天,老爷别说小妹你们,就是家里守着的儿孙,太爷也不见。老爷忖度太爷的心意,想着这个七十大寿,还是不办的好,太爷正为了这个不自在,我们大操大办起来,不是敲锣打鼓的提醒着,太爷已经七十高寿了,太爷心里正憷呢!”

眼见夏语澹又没有和自己达成共识,夏尔钏打趣的笑道:“六妹妹想得真开,要是将来这样的好姻缘也和妹妹插肩而过,妹妹也能想得那么开就好了!”

要是分家,自然是三兄弟一块分,二房谰哥十七,诨哥十五;三房诩哥十五,琪姐十四,都在找妻室或是夫家了,没了侯府公子小姐的头衔,怎么说人家。一面夏文衍是真关心他们几个的亲事,一面夏文衍还想靠这几个侄子侄女结几个好姻亲,要是这档口分家,侄子侄女的行差了一层,和大房的关系也差了一层。

虽然乔家的男人在女色上不羁,而不断受到同僚们的轻蔑,但是,淇国公府能历经四朝,屹立不倒,大浪淘沙,留下来的都是真金!乔家掌舵的男人,绝对不是有些愚昧的人以为的,是自顾自的沉湎淫逸的男人。相反,如同乔氏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高傲一样,乔家的男人,一定也是自持能力,而高傲无比的,才有这样的态度。

“七妹妹和我们怎么一样,她前世修福,才能托生在太太的肚子里。我们没有七妹妹的出身,那些东西,此生只有远远羡慕的份。”夏语澹捧起地上一团白雪,揉成圆圆的雪球,那给夏尔钏看,又一手掷到几步远的树干上,裂得粉碎,继而自哀道:“五姐姐,不是我原本无心,是我无胆无力,不敢有心。姐姐说,这个家都是太太做主,那么,我在太太的羽翼下,就像这团雪球,捏得怎么坚硬的像块石头,一击就碎了。我不敢贪心,现在比之原来的日子,已经很好了,我很知足。姐姐的心性和志气,妹妹敬佩,也只能敬佩而已,妹妹不敢奢望自己有远大的前程,若姐姐能达成心愿,妹妹也为姐姐高兴。”

大房只剩下夏尔钏和夏语澹两个人,石氏想着她们两人寂寞,特意让两个女儿过来请她们过去玩。

夏语澹有一个阿姨,是老妈的同学,很多年以前,阿姨的丈夫一年能挣一百万,阿姨一年能挣五百万,可是这个五百万并没有给她带来生活的圆满,她的婆家人,丈夫婆婆天天指责她只顾挣钱,不顾家里,要她放弃挣五百万的能力,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守着一百万生活,一百万生活也不错了,不需要她外出挣钱,结果,阿姨不想放弃事业,只能离了婚,而她的丈夫一年后娶了除了年轻之外,样貌,学历,见识都不如阿姨,却愿意安心做一个家庭主妇的小妻子生活。

话说得难听,也是乔氏的真性,夏语澹恭听训诫。

夏语澹不语,琉璃把来龙去脉略略向八少爷说了一下。

夏语澹每天的供应,越来越差了,能切身感受到的,就是伙食的变化。以前在庄子里,材料没有侯府的丰盛,调料没有侯府的齐备,刘婶儿一身厨艺,也多是大材小用,做些家常小炒,天天吃时令的蔬菜,掺一顿荤腥,只用盐油盐醋等基本调料和快速烹饪方法,比之侯府的盛宴,胜在菜料新鲜,即炒即吃,及一家人其乐融融,一桌吃饭的快乐。到了侯府,乔氏不喜欢庶女杵在眼前,夏语澹常常一个人在卧晓轩吃饭,每天像吃食堂一样,到点去厨房提食盒来。

夏尔敏笑笑道:“大嫂是新贵之女,二嫂是宗室贵女,便是看在她们娘家的份上,也不能主次不分呀!”

夏尔敏脸上一片红晕,说话声越柔和,只是带着些许无奈,道:“不如此,我又能怎么办。服侍丈夫是为妻之责,便是自己不能服侍,也要打点了妥帖的人代为服侍,这才是为妻的贤德之处。我还要在公主身边伺候两年,公子……公子那边,虽然有婢子们,如娘所说,怎么能伺候周到,就是在内帷之中伺候周到,还有些许外事料理,与公子年纪相仿的,有几家已有妻室,彼此迎来送往间的待人接物,公子尚无妻子料理,只打了奴婢出来应承,不能理解的,倒以为公子轻狂,拿婢女与人家主母相对,长此以往,公子若因此名声有损,累及前程,皆是我的失德。现在抬举个好人家的女孩子,即使多有不如,当个门面挡着,也比奴婢们强些。”

在两个庶姐面前,显摆了一下她们永远企及不了的诗文,夏尔彤还没有得意够,就被夏诀一句‘明媚娇艳’戳了心窝,冷看了夏语澹一样,别过脸去。

乔氏略微仰头,和夏文衍的视线相对,道:“我不知足?是谁不知足?是你外头的女人不知足!那些个比你儿子还小几岁的,愚蠢的狐媚子,不知廉耻的在外头被人奸几次就算了,还想怎样?别脏的臭的都往家里带,你闻着不嫌,我是受不了!她们倒是事事依着你,她们蠢得眼里能看见什么,不过是些死乞白赖想往上爬的货,能不事事依着你?不依着你的,不早被你揣了!”

钟氏忧郁道:“六姑娘的生母阮氏出身是比我好,虽然清贫些,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不像我那时候,不卖身就要饿死了,听说她家亲戚还是读书的。”

庶出的,唯一可以拥有的品行,就是听话。但乔氏,不耐烦,如何教一个庶女听话,所以,用了最粗鲁的一招,把她扔到乡下去,让她自己看明白,她要是不听话,没有了夏家,她会是什么下场,比她看见的,那些卑微的佃户都不如!

婆子们一走,琉璃就去请许嬷嬷,姑娘犯错,还是要教引嬷嬷来指摘和教导的。

二少爷夏讪,年二十,还是童生,在国子监读书。去年娶了史家的旧交,廖翰林家的女儿。

夏语澹扶着那位媳妇的手,走到侯府的中轴线正院,嘉熙院。台矶之上,一个穿黄的丫鬟笑着迎上来道:“六姑娘到了,大爷大奶奶,三爷三奶奶,八爷,五姑娘,七姑娘,正好给老爷太太请安呢。”

刘家人满脸的欣喜,浑相似,养了三十年,成为剩女的老姑娘突然出嫁了,有舍不得,更多的是安慰,甚至是如释重负。

三年下来,庄子里一千亩地种过贡瓜后,恢复了一年一季小麦,一季水稻的耕作方式。

乡里的女孩子,出嫁年龄不好说,有的人家不想养女儿或是因为别的原因,襁褓之中就会给她找夫家,找到了夫家,女孩子就给夫家养了,夫家也愿意养,省下女孩子长大了要给她家的聘礼,这样的女孩子有一个说法叫童养媳;有一些,家境艰难,相貌丑陋,做事懒惰,名声不雅的女孩子,二十出头还不能嫁出去。一般的女孩子是十五六出嫁,过了十八就是老姑娘了。王桃花今年十五,家里是想在今年就给她找好婆家,还有一个想头,希望在王桃花的夫家要一个女孩子来给王铜锁当媳妇。你家娶我的女儿当媳妇,我家娶你的女儿当媳妇,这种形式叫换亲,换亲最大的好处是节省娶亲的排场和给女方的聘礼,两家女儿一换谁也不吃亏,换亲和童养媳在平民百姓之家是普遍存在的。

夏语澹一片话,三分假七分真,原是要蒙人的,结果自己说得辛酸,辛酸的不是为什么被他们赶到乡下,而是那种悲哀,投胎也不找一个好一点的地儿,有一群亲人,有和没有一样,长大之后,比没有还累赘,因为剥夺了人身自由,因为看不见自己的未来,自己的未来捏在别人的手里,那种恐惧。自己刷的,不是武侠世界,能够仗剑走江湖,自己每天必须要解决吃喝住的问题,买地买房都要户籍证明,走远了,还需要户籍通路。谁说古代是人治?古代也是条条框框的法制社会,法律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上等人享有特权,如秀才可以见官不跪,也是法律本身。因而没有特权的普通平民更要遵纪守法。

温神念端正了坐姿,肃然道:“二十年前,我朝和辽国交战,皇上是有一次陷入困境,当时韩家的爵位还是延云伯,韩老将军挂帅救驾,从西北调了五万边军,确实是有一个自称是韩家妾室的女子,率着那五万人归于中军大帐,且在其后的战役中奋勇杀敌,北辽得以平定,韩家居功至伟。当年一战,韩家随军的,除了现在的信国公,其余都战死了,正因为有次大功,韩家才能从伯爵升至公爵。”

刘三桩摆手,示意大家冷静一下,道:“我当了你们这么多年庄头,我的为人你们应该清楚,我是盼着大伙儿都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大家的况,我也有和主子说。主子是少有的宽厚大度,你们这里是零头,吩咐我了,五亩地两季的租子都给你们免了,要是你们真用心伺候了,五亩地种出来的瓜和知县老爷的香蕉树似的,一个也养不大的,或是根本就不能结瓜,再免你们五亩地的租子,补贴你们几个月的辛苦。我想着,要是真到了那步田地,我们再上养几头猪,把瓜藤砍了喂猪,也能补偿些损失,这样子你们细算算,你们细想想,也亏不了你们什么。”

刘二哥连皮都啃,笑着道:“听说西宁国人天天喝马奶|子,羊奶|子,连种出来的瓜儿,都有一股子奶味儿。”

刘三桩无奈的叹息道:“这事说来话长,老三是被人牵累了,要他真在八少爷身边办错了事,就是有你我的脸面,就是有周显家的保着,太太也容不得他。我是从周显那儿,听了这几年的事。今年,太孙殿下也有七岁了,早两年前,宫中凡有设宴,皇上都命享爵之家,及正三品文武带着家里和太孙年纪相仿的男孩子,你也略知道些宫里的规矩,太孙或今年,或明年就要出来读书了,皇上是要在那些人家里,给太孙挑几个一起读书习武的。我们家里,论年纪,论尊贵,只有八少爷有这个资格,因此老爷太太都是带着八少爷进宫的,今年也不例外。今年元宵宴,皇上兴起,点着考了几个男孩子,八少爷也在其中,皇上问了八少爷几个问题,八少爷一个也答不上来。事后,老爷太太又问了八少爷一遍,八少爷当时在殿中,不是紧张一时忘了,是真的答不上来。之后,老爷太太开始查八少爷功课才知道,八少爷身边一个小厮在弄鬼,为了讨八少爷的好,私下里帮着八少爷做功课,倒是会专研的,才几岁的,写出来的字能和八少爷写得差不多,因此混了好几个月。太太查出了这个人,当即就是活活打死。你知道少爷身边是放四个小厮的,这事一出,四个小厮都没放过,打死一个,打残一个,撵了一个。我们儿子,在少爷身边,没那几个眼皮子浅的,专会讨巧儿,原是最不得重用的,因此罪过就最轻了,只是挨了二十板子,有周显家的在太太面前求了,那些打板子的,也没有下狠手,只是皮肉伤,出了正月就养好了,太太恩典,依旧跟在八少爷身边。”

王重五摸出一张地契,道:“家里早知道那个畜生有好赌的毛病,不是良配,这几年赌得越来越凶了,赌得老婆都不要了。当年要不是为了给我娶上媳妇,要不是看上了他的彩礼……小妹落到了这个地步,我的心怎么过的去,头儿,爹没了,我们兄弟把家分了,这一张是我分到的地契,一块三亩大的林地,要是卖了,能值二十几两银子。我知道借钱的规矩,你看行吗?”

夏语澹嘴巴张的鸡蛋大,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十二只粉粉嫩嫩的,还在吃奶的小猪崽,全部掉到粪坑里,淹死了!死的太恶心了嘛!

也不知道上辈子的几笔臭字,几张涂鸦,在这种大环境下,是什么水准,换了一个身体之后,还剩下多少。夏语澹看着自己一双还是肉肉的小孩儿手自嘲,上辈子家里是有一定家资的,上面的长辈们也都宠着自己,生活工作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而不计较金钱的得失,若这辈子靠书画?古代习字绘画本身很费钱呀,不是一般家庭能玩得起的,能玩得起的女人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出身仕宦之家的大家小姐,书画是闺阁之中怡养性的消遣尔,一类是以书画为噱头取悦男人的,一些命运坎坷的女人,用精神和的苦难换来了艺术上的成就。在女人无才便是德的认知之下,以上两类之外,居中的人是少之又少。

夏语澹把装着红薯片的荷包,递给温神念。

温氏能上百年兴盛不衰,自然有一套严苛的族规,温氏俩兄弟是下一代锦绣坊的当家,就算他们年纪还小,说出口的话也是掷地有声的,族里不敢小觑。

左边的男孩洋洋得意的道:“这个场子是温家摆了,说书人是温家养的,给你们白听就占好了吧,我们哥儿,可是姓温的!”

“明年咱们该有大少奶奶了!”刘三桩悠悠的道。

这时刘三桩进来看女儿,看见夏语澹就这么坐在床边吓了一跳,连忙把她牵了出来,轻轻关上门。

对头换人了,夏语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临机立断道:“算了,看在你们损失那么大的份上,我们也不和你们计较几个鸡蛋了,我们走。”说着,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了。

洪竹青壮着胆子,又有些气弱争辩道:“是你没有看着路走,走的太快了,你没有看到我妹妹。”

夏语澹想来也觉得如此,这样四米多高一翻摔下来,竟然安然无恙,已经万幸了,劫后兴奋,管他的!

小小的年纪,坚定的像老鹰护小鸡般的,把玩伴们护在后面。到底是东家在说话,大人们就不敢上去,眼看着刘三桩。

身契握在乔氏手上的,如庄头刘三桩一家人,叫自己‘姑娘’,注意只是姑娘,前面没有点缀排行。租庄子的田地耕种的佃户,叫自己‘小东家’。另外再遇什么人,叫自己‘小娘子’或‘夏小娘子。’夏语澹三年多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一千亩地的范围,也就是说,除了刘三桩一家和耕种一千亩土地的二十六家佃户,夏语澹没见过什么陌生人。

周显家的刚退下,前面又来报,慈宁宫内侍邓述将传旨来,唬的众人一下子把阮氏丢开了。婆媳关系是很多家庭最难处理的关系,天家的婆媳关系也是如此,夏氏端坐中宫,十几年来只存下太子一人,太后娘娘可是对次多有不满的,现在太子还没了,也不知太后是什么脾气。

我只是在安排书里的每个人,在经历了生活的痛苦和喜悦之后,她们会养成什么样的性,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我希望每一个地方都写得合合理。

狠毒,冷漠,可怜,软糯,高傲,嫉妒,自卑,疯狂,虚伪,做作,果敢,甘守困苦,自得其乐,偏安一隅,力争上游,这些是书中人物的性和态度。没有一个人和我本人是一样的。

我写下的人物,每个人远远看着,都有让我喜欢的地方,也有让我讨厌的地方,好的,有好的好,坏的,有坏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