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名围观的将士屏住了呼吸,注视着岳家军船头上仰天怒吼的少年。这一刻,这少年宛如一尊怒气冲云霄的天神,双手擎天,威风凛凛、煞气腾腾。

“唉··”又一声长吁传来,静真气不过出言说:“那位岳公子壮的像趴子,一身的佛家真气,就算是扔到冰水里也冻不坏的。”

水中月,水中随着涟漪波动的明月,将眼前这朦胧凄迷的夜色渲染到极致。

满面肃容的岳飞,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这位病歪歪的王爷会做人,没有像圣旨里那样把‘剿匪’挂在嘴上,这样身后黄佐等一干降将的心里也能稍许舒坦些。

“阮师傅可曾说过怎样才能左右兼备?”岳震急忙问道,看来他也曾遭遇和自己一样的问题。

“后来怎样啦,宗爷爷是否安然归来?”明知宗泽不是那时死的,岳震还是忍不住急问道。

又思索了片刻,岳小姐还觉有些不放心,叮咛说:“和那两个番邦商人打交道也要留个心眼喏,父亲不是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嘛。”

“德父托付这些东西于我时,老朽也曾问过究竟是何人图谋这些珍宝而陷害他,可他怕连累到我,死活也不肯说。老朽暗自揣测,此人恐怕来头不小,要是因此给汇丰号带来什么灾祸,老朽良心难安呀。”

“噢,是的,是的。”在岳震有些奇怪的目光里萧雍赶忙回答,暗责自己定力差的同时,微笑道:“刚才不是说好了吗,明日咱们兄弟到西辽会馆再聚,谁也不许找借口推辞噢。”

“和尚爷爷曾给我讲过三国时五丈原的典故,讲过‘死诸葛吓走了活司马’,这故事里面就提到了孔明车。当时我就想母亲缠绵床第,整日憋在屋里煞是辛苦,要是能做出一辆孔明车,我娘不就可以常出来透透气喽。但这只是个想法,一直存在我心里,直到后来遇到鲁师傅,我俩共同研究了多日,终于才大功告成。”

一股在战场上粹炼而成的霸气,瞬间便充斥在二人中间。受刚猛的气机牵引,岳震也不禁有些色变,脸上凝重了许多,紧紧贴着木刀的手臂慢慢弯曲着护在了胸前。

少年郎略显稚嫩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英雄从此震江山!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各自都有一番思量,房间里格外的安静。

‘噼啪’蜡烛爆了个灯花惊醒了熟睡的岳震,忽明忽暗摇曳的灯光中他睁开眼,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汗珠滴落在手背上,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就在这眨眼的瞬间,身边的一切景物都变了。悬在空中的太阳不见了,可眼前仍是一片光明。周围的树木不见了,但鼻息间的空气仍漾着淡淡的松香。高大的舍利塔不见了,凭空出现一位白衣僧人盘膝坐在那里。

看看外面的天色实在是不早了,要是再任凭他们这般聊下去,恐怕今天是走不了啦。岳震瞅了个空子长身而起,给桌上的诸人斟满酒后,端杯道。

“几位兄长效力军中辛苦了,来!小弟敬各位大哥一杯。”众人饮罢韩正彦举壶还要添酒,却被岳震伸手挡住。“韩少帅见谅,小弟实在是不能再喝了。一来天色不早,二来诸多俗务缠身,小弟想启程回去,子翼大哥意下如何?”

岳云明白弟弟能陪到现在纯粹是照顾自己,也就站起身来说:“正彦大哥不要留他们了,兄弟我还要在大营留几日,到时咱们再寻机会把酒言欢。”

韩正彦无奈点头,刘子翼却趁这个机会抢先把账结了,惹来众人一通埋怨。

出了‘闽浙居’的门,岳震稍稍的落在了后面,回过头看看招牌,把这家自己想要超越的榜样牢牢的记在心间。

码头话别后,岳震、禄伯随着刘子翼一行人登上左护军的船。船离码头岳震与岸上的岳云挥手道别时,才猛然想起哥哥刚刚只说了半句话,好像是什么家里有了大事,望着岸上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只好作罢。

比计划晚走了半日,因为他们的船大,吃水深,还必须北上走大江东返,所以岳震又有些发愁了,毕竟上两次坐船的记忆不是那么美好。

不过走了一会他就稍稍放下心了,宽大的战船要比民船稳的多,快速行驶间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岳震闲着无事在甲板上溜达,猛然听到马匹嘶鸣的声音。寻着声响,到了船的底舱才发现,与他们同路的还有十几匹威武雄壮的战马,一齐上船的扈从们正在饲喂、梳洗着自己的坐骑。

刘子翼正在用毛刷伺候着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听到部下和岳震打招呼急忙转过身来。

“哎呦,二公子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来来,看看刘某的‘小赤兔’。”

看着人家马和主人亲密无间嬉戏玩耍,岳震不由一阵眼热,凑上前想要摸摸油光闪亮的枣红马,却被机灵的马儿一闪身躲过了。

“呵呵··子翼大哥,你这坐骑好聪明噢。”岳震尴尬的笑道。

“那是。”刘子翼抚摸着‘小赤兔’缎子一样顺滑的长颈,不无骄傲的说:“我们左护军有大宋最勇猛精良的骑兵,战马全是出自北地的高头大马,‘小赤兔’则是里面的佼佼者,仅次于我姑丈的‘玉狮子’。”

在主人的命令下,枣红马虽不情愿的打着响鼻,但还是乖乖的不动了,任由岳震上前抚摸着它的皮毛。

“好马,真是好马。”岳震啧啧称赞着爱不释手。心爱的战马被人夸赞,刘子翼美的乐歪了嘴,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养马的心得。

岳震特别喜欢马这种动物,可惜一直是叶公好龙,没有机会亲身接触过。如今碰到这么好的老师那能不认真的听?还不时的问上两句,更让刘子翼觉着得

我的绝色男宠们:殿下不好当sodu

遇知己,几乎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聊的兴起不知不觉中并肩蹲在底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

要不是刘子翼的扈从下来叫他们吃饭,估计两人要聊个通宵达旦了。

上了甲板才发觉天将傍晚,两人相视而笑,刘子翼搭住岳震的肩头笑道:“想不到震少也是爱马之人,我在临安的日子肯定不会寂寞喽。”

“那是,今后小弟一定到雄武营请教,不知子翼兄能不能给小弟也搞匹马呢?”

刘子翼一听岳震的这个要求,顿时面有难色吞吞吐吐起来。“唉,震少你是不了解军中的情形,咱们大宋什么都不缺,唯独这战马最为紧俏。军中的每一匹战马都要登记造册,即便是阵亡了,也需长官过目后方能消去策籍。震少,实在不好意思···”

岳震猛的听到这样的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大宋几十万雄兵战马,却管理的这般繁琐严格,再仔细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

早在北宋时期,辽、宋之争以后,宋朝已经丢失了大片肥沃的草场,才导致了在后来与异族的战争中处处受制,冷兵器时代战马的地位可见一斑。

不愿让刘子翼窘迫,岳震忙说:“是小弟无知了,子翼兄不要往心里去,小子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反正过些日子要回鄂州,到时候跟父帅要一匹应该没问题吧,怎么说小弟现在也是后护军的采办司统制哦。”

和他并肩而行的刘子翼听到这话,脚下微微一顿,心里翻腾起来。

根据这两天的观察隐约的猜到,这个少年在岳家军中的地位不简单,现在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刘子翼还是不免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