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古洪荒“四灵”、“四凶”、“四神”便站在这个等级金字塔的塔尖,“四灵”指的是麒麟、凤凰、神龙、玄龟;“四凶”指的是混沌、穷奇、梼杌、饕餮;“四神”指的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

李易虽早就在等待着郭不守的这句话,但方才郭不守将那七系道术对修习者的体质要求说的那么玄乎,还说一个不好便要承受其反噬之力,让李易不得不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向着郭不守问道:

“姑娘生机焕发,经脉已处于愈合过程当中,只要不妄动真气,料想过得一段时日便可完全复原!”郭不守替苏媚把脉后,沉吟道:“全真派那些门人虽然不堪,但是王重阳道长传下的天罡北斗阵中的先天罡气着实了得,否则姑娘也不用受这么多的苦楚了。”

李易身后的禽兽们可不干了,一个个的扑翅亮爪,在那里鼓糙起来,尤其是那凶兽玄鸟,凶兽亮出利剑般的獠牙,冲着小屋子匍匐于地,低低的在怒吼着;玄鸟翻动着两个硕大的翅膀,铁嘴铜爪,直指小屋。

李易彷佛在做了一个梦。

李易十一岁才遇见郭不守,确实如苏媚所说“落后人家数年”,李易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于是问道:“姑娘所说的‘妖丹’却是怎么回事?”

李易见苏媚开口便是要自己去大开杀戒,倒想起苏媚吸食云山下村民们所饲养的动物鲜血故事来,暗道这苏媚伤势未好,千万别吸食云山别院的动物鲜血才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苏媚经脉俱损,虽有血三七神效,但没有数月时光,怕是难以完全复原,这几个月中,就让她住在这云山别院吧,徒儿也好照拂一二。”

郭不守叹道:“这苏媚若不是身受重伤,怕是为师的一世英名,今日便要栽倒在这小小的碧波潭中了!”

“哼!小女子还以为道长你明白事理,超脱物外,却原来与那些登徒子一样,是个面善心恶,笑里藏刀之人!”苏媚闻得郭不守之言,脸上的笑容登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苏媚哼了一声,道:“道长想要打小女子的主意,便明说,何必遮遮掩掩?小女子在世间见得多了!”

郭不守这一声,是云山派的“幻雷音”,以内力催动话语,如雷声阵阵,震人心魄。

郭不守在云山上生活了几十年,倒是知道碧波潭所在,所以也不需要村民带路,郭不守与众村民说了几句后,便带着李易望碧波潭赶去。行得片刻,郭不守忽然对李易道:“徒儿,呆会若出了些什么变故,你万不可离开为师三丈之外。”

也就是说,这三年来,李易一直为炼精小境界的化气阶段,不能进入化神小境界的通神阶段。

李易正想问郭不守如今修行到了哪重境界,只见郭不守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一动不动,睁大着眼睛瞪着李易,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

想到这儿,李易却是灵机一动,既然月儿西下,太阳将升,便要是清晨了,自己何不接着读那儒教的《论语》,且看又将体会到何种玄妙的境地。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李易默默的在心中念着这首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黯然长长叹息一声。

李易很是郁闷:本来都以为自己拥有“主角”的光环,实际上,自己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配角”啊……

郭不守咪着眼睛饶有玩味的上下打量着李易,就如恶狼逮到白兔,临吃前的那种眼神。李易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后悔不已,直想狠狠的抽自己的嘴巴,这时候,一阵山风吹过,李易没来由的就打起了冷颤,缩着身子猫成了一团。

郭不守望着手上的宝剑,眼角的思绪飘扬,道:“为师手中的这把宝剑名为云梦剑,乃是昔日卢生祖师爷传下,与着吕洞宾仙长赐予的黄粱枕一并称为我等云山派的镇派之宝,昔日你师祖便是仗着云梦剑与黄粱枕二宝,率领云山派上下在修真界闯下了诺大的名声!”

李易暗道:虽说这云山派上下只有郭不守与自己两人,观郭不守模样,也不是很规矩的人,不过自己初来乍到,万一哪天一不小心坏了云山派的戒律,要被郭不守惩罚也难说,这次抓住郭不守把柄的大好机会可不能就这般轻易的放过,至少希望下次郭不守要惩罚自己前,先想想这云山派的第七条戒律。

李易在得知这些后,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正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若真要修道,或许应该进那些传闻中执天下牛耳的大门派,如道教的龙虎山,佛教的少林寺,儒教的孔府书院等等,这云山派,孤家寡人的,看起来很没前途啊!

待得李易顺着自己指点的方向看去,才大吃一惊,原来李易所指的是地摊角落里的一块玉石枕头,玉石枕头两端各有一孔,通体晶莹剔透,上面没一丝瑕疵,如凝脂一般安静无比的呆在那里,在日光的照耀下,玉石枕头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虚幻迷离,犹如烟云在上面宛转流动。

赵存真说罢,向着身旁的李易点了点头,与着范存明、尹存平二人一道,直往山下走去,片刻后,便没了踪影。

郭不守这时候才从云山大殿里面出来,郭不守将双手上的油渍胡乱的望身上破旧的道袍一擦,望着赵存真三人离去的方向,与李易道:“徒儿怎么看这三人?”

“那范存明、尹存平便罢了,心浮气躁,自命不凡,怕是这辈子也别想有什么成就,说不好哪天还会与人争端,卧尸街头。”

李易知道郭不守是在考据提点自己,所以也不隐瞒,将着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道:

“那赵存真本领高强,法宝厉害,能知时机,能懂进退,心思慎密,却当得起一个‘枭雄’的称呼。”

“哦?为什么是一介枭雄,而不是英雄,徒儿是如何分析的出来?”郭不守满眼玩味的道。

“《尚书》有云:聪敏秀出,谓之英;心野难训,谓之枭;胆力过人,谓之雄。夫英雄者,行事光明磊落,以王者之风而服人。夫枭雄者,强横而有野心,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李易这三年来读尽道儒两教经典,还是很有用的,至少说话的时候都可以掉书袋了,李易接着道:

“赵存真欲求助于我等云山派,大可堂堂正正的按照江湖规矩来下帖拜访,以他全真派掌门人弟子的身份,我等云山派自不好拒绝,可赵存真先是长啸示人,复又在山下喊话,想来赵存真此举是欲以武力先向我等云山派示威,好在接下来的商谈中占得优势,若非师傅你后来以声压制了赵存真,怕是我等云山派日后就要供全真派驱策了。”

“赵存真低估了我等云山派的实力,便迅速转变过来,变得谦顺有礼,可又放纵范存明,尹存平二人出头,来挑衅我等云山派的底线,自己做那和事之佬,可怜范存明、尹村平二人,被赵存真卖了都不知道。”

“师傅扔鸡骨头一招,让赵存真见识到我云山派的无上妙法,赵存真知事不可为,却是害怕师傅你为难他等三人,于是搬出了他师傅道玄的名头,提醒师傅前辈的身份,不落把柄的就此离去。”

“观赵存真年纪轻轻,心机却如此之深沉,假以时日,待其修为增长,怕是更难对付,不称之为‘枭雄’,还能称呼他为什?”

李易说完,便不再言语,静静的等待着郭不守的点评。

若在平时,郭不守定然是要先大吹大擂的说一番自己教导有功,然后再与李易细细分析其中的得失,可今天,郭不守却是半响都没有说话。

李易很有些诧异,向着郭不守望去,这不是郭不守的行事风格啊!

“为师以前见徒儿你日日读书苦修,还生怕你变成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书呆子,如今看来,你不仅没有变成书呆子,反而变成了一个看透人情世故的高人。”

郭不守满怀欣慰,拍了拍李易的肩膀,话语间一种后继有人的开怀:

“修为为师可以指点于你,可人情世故却是需要自己的感悟体会,不是旁人可以教你的,你能从书上所读,来对现实中举一反三,看事观人,无不透彻,单凭这点而言,说你是天纵之姿也不为过。”

李易却不认为自己有天纵之姿,郭不守以为李易没有生活经验,李易自己清楚的很,后世的自己可是在勾心斗角的社会上拼杀滚爬了许多年的,套用一句话说:什么人没见过?

李易见郭不守说得真挚,心中也有些感动,所以连郭不守拍自己肩膀留下了一个乌黑的油渍印都只当没看见了。

郭不守突然道:“徒儿还记得三年前的那场太阴日月华么?”

李易自然记得,正是那场太阴日月华让李易开始窥得大道门径,也正是那场太阴日月华,让李易一举收服了云山派上下的禽兽。

“徒儿这一辈修真弟子赶上了机缘,正逢太阴之日,所以徒儿这一辈中,道、儒、佛三教弟子中的英才便数不胜数,如井喷般的涌现出来,那赵存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就进入到虚无界了,赵存真手中的那把红色宝剑乃是全真派有名的伏阳剑,乃是昔日全真七子之首的马钰道长所有,相传乃是马钰采人族发源地的首阳山之铜而炼制,将来徒儿对上……”

郭不守说着说着,蓦的大笑起来:“我与徒儿说这些做什么?真个是杞人忧天了,伏阳剑因马钰道长而传名,将来为师也定会因为徒儿而名动天下……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