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有,咳咳,没有。”蒋妍强撑起一个不是很自然的笑容。

胖老板摇头苦笑:“这类玩意儿的市场价值晏老师最清楚不过了,我真没多赚你多少钱。”

郝老师眉头轻轻一跳,语重心长道:“小伙子,我不清楚你是抱着什么心态买它的,不过你是妍妍和子安的同学,我就多说两句,你觉得对就听,觉得不对也没关系,嗯,大部分玩收藏的人都有个捡漏心理,这无可厚非,但却绝对不能盲目,得是真漏才能去捡啊,这么说吧,我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些年,别的不敢说,对瓷器玉器的眼力还是有一些的,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这件磁州窑梅瓶是高仿品,加之有残缺破损,不值钱的。”语气一顿,他又加了一句:“当然,如果你是纯粹抱着欣赏的态度选择它的,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我眨巴眨巴眼睛,她认出我了?

“哈哈,您是大忙人,见一次可不容易,今儿个您可得好好指点我一下,我刚淘换了副字画,您帮着掌掌眼?”

撂下手机,丢掉垃圾,我回家拿上钱包便往琉璃厂走去。

巧了,刚掏出手机,却见上面有三个未接来电,号码均是蒋妍的。大概是我逛古玩市场时周围太乱没听到吧,逐回拨了过去,“喂,找我有事?”

蒋妍叼着根绿豆沙冰棍摇头,“我们也没见着,小姨也真是,大热天的,跑哪去了。”

第二下,手心传来的是一抹热乎乎的肉感,我吓了一跳,心知摸错了地方,飞速将手臂抽回来。

席蔓莎稍稍窘迫地瞥了眼液晶电视旁镶进墙壁里的衣柜,“还,还是我自己来吧。”

蒋妍脚步一定,“……我小姨就怕虫子,好,我拾掇垃圾桶去。”

“您可别这么说,现在好点了吗?”

“西边新开了一个菜市场,她买菜去了,还没回来呢。”

我:没事,骨科还是心内科?

我定定神儿,语气稍有生硬道:“那您跟蒋叔叔说吧,让他别担心了,我跟蒋妍没其他关系,呵,退一万步讲,我人长得不好看,家里又没钱,蒋妍就算看上谁也不会看上我啊,我俩都把对方当好哥们的。”

二话没说地掏钱给了她,但当我包好瓷片准备告辞时,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掏钱结了帐,只见莲莲嘿嘿笑了笑,许是尝到了甜头,在一家爆米花店前,她再次眼巴巴地瞅瞅我,指着一个往嘴里塞爆米花的十岁小男孩:“……我也想吃。”我晕,你还得寸进尺了啊。但我还指望她给带路呢,不买也得买呀。

排除了柜子里一些绝对的假货,我分别选出了五件东西。

看看表,刚上午十点,不能白来一趟啊。

我认出了她,可不就是我要找的小保姆吗?

第三本是道光二十八年道教三元大帝宝经26折,长295厘米,江西南昌府丰城县化愿刊刻。甄老师反复瞧了许久,末了吐出一个价:“九百元。”

我不懂股票,也从未关心过,但我舍友腰子的母亲是个老股民,记忆中,快开学的前一段日子腰子曾跟我抱怨过,好像说她母亲买的鞍钢股份一直在跌,套住一个月了。而对于钢铁股来说,往往是荣辱与共的状态,也就是一涨全涨,一跌全跌,既然鞍钢没落得好下场,近期内,马钢估摸也好不到哪去。

那碧玉应该赔了不少钱吧?

我发送信息道:“手头有点紧,能不能便宜点?”

没有停顿,我挨个捡着地上的物件,滔滔不绝地评述着每一件“国宝文物”。

“先别走,嗯,你想卖多少?”

蒋父又和他那个玩收藏的朋友悄悄说了几句,末了,他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准备签字。

“嘎……嘎……嘎……”

石岩对店老板道:“戴老板是吧,我先看看东西。”

俩月后,白大爷的儿子与记者也在此处寻见了一片元青花瓷片,是白大爷当初卖给的那人倒手第二次卖到这里的,我记得,那老板是个留着寸头的中年人,脑袋顶还有一小块是秃的,似乎受过伤。

“蒋妍跟我说的,她以为您心脏病犯了,让我过来看看,我已经到了,就在二层。”

“又瞎花钱!”“奖块钱我嘴,转移话题看得出,她俩关系很亲密”蒋妍顿了顿,伸过脚席蔓莎责怪道:“不许买,肯定中不了!”

这时,蒋妍接了个电话,“喂,小姨啊……我正忙着呢,嗯,打药杀虫子……全是药味,我妈说得关门闷上两三天才能其效果,当然住不了人了……对,下午我回我爸妈那儿……上次说的书啊?我都给你拿出来了……着急要啊?那好那好,在哪见面……你过来?也行,一会儿在北口车站见吧……好,知道了,小姨再见哦。”

唉,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我心下一叹,一边考虑着如何才能说服吴叔叔,一边与他重新回到客厅,本来的话,这种情况我是理应告辞离开的,可古瓷片对我太重要了,只能厚着脸皮继续跟沙发上坐下。吴叔叔许是碍于席蔓莎的面子,也没有轰我走。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花鸟鱼虫。

隔着一个货架,我细细品味着元青花的唯美,“……能不能便宜点?十万太贵了。”

正欠着脚尖看来没来车的席蔓莎怔了一怔,诧异地看向我:“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