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茫茫无际的戈壁,是更加茫茫无际的沙漠的边缘。

双方既然执意用决斗来解决纷争,就只能悉听尊便,决斗有很多种,有些相对公平一些,有些则不然,你们现在所选择的这种没有任何限制的决斗,在我看来是最不公平的,但是你们双方都希望采取这种方式,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公爵老头显得有些唠叨,说了半天才提到正事:各位如果没有其它问题的话,请把生死文契签了。

这层流质一般的皮膜铺到哪里,卜哥就感觉到那里的皮肤和肌肉一阵酸胀,除此之外还有阵阵针刺的痛楚。皮膜的蔓延一开始非常迅速,不过将整个右侧胸部全都覆盖之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托尔木然地半跪在地上,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忧伤,自从瑞丽死了之后,他就像是一具失去了操纵者的木偶,经常一整天都一动不动。

这座修道院的建造,算是平息了之前的那件事情,教会没有丢面子,最终还是在这片海边建造了这座修道院。

对这件事,我或许可以和伊格拉斯科主教打个招呼。伯爵说着,他的语气有些不太肯定,说实话他对于那位主教几乎没有印象,伊格拉斯科主教和他所熟悉的爱威利斯主教完全不同。

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么算了?红脸老头微微有些着恼,虽然斗篷客是真正的老大,不过他这个明面上的老大仍旧有四成的实权。

从来的那面墙出去,那位供职于皇家舰队的哥顿魔法师,果然坐在角落里面,他倒是挺大方,已经叫了一小桶啤酒,酒桶就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卜哥随手将隔绝通道的防御法阵关闭掉,不过他并没有关那些笼罩在桌子和书柜上的防御罩,这里的东西毁坏任何一件,都肯定会让他心疼不已。

所以他举办聚会只是为了制造一些气氛,顺便向大家显示,有这么一些人愿意跟着他。

这种鬼东西会不会再变出来更多?卜哥叫道,他飞快地在地上爬着,虽然这看上去非常丢脸,不过用来对付火傀儡似乎最合适。

为首的这位一发怒,底下的人顿时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邻近傍晚,卜哥到工地上转了一圈,他远远地朝着站在高台之上的莫姆打了个招呼,不过他并没有靠近。工地显得非常凌乱,地上铺着滚木,到处都竖着作为标记的木桩,稍微周边一些的地方还堆满了石块。

他从来没有打算在那个山坡上造房子和当地人住在一起,他和他身边的人实在有太多的秘密了,所以离其他人越远越好。

亲爱的女士们,庄重一些,你们是贵族,拥有着高贵的血统。卜哥忍不住提醒道。

在圣科莱门多大教堂,没有人敢随随便便敲他的门,所以这同样也意味着,敢敲门的不是有万分紧急的大事发生,就是某个他不能够随意得罪的人物前来拜访他。

看了一眼山坡上的那些房子,卜哥皱了皱眉头,如果把这里当作是穷乡僻壤,那就大错特错了,那个山坡上不知道住着多少位贵族。

可惜现在马厩里面根本就没有马。

贵族?那我更不放心了,我比你清楚,那些贵族都是些什么货色,以他们身上的罪孽,上帝预设的十八层地狱根本就不足以给予他们充分的惩罚,至高无上的上帝至少得在最底层的地狱下面再开辟一个地下室不可。

和别人比起来,都克确实没有任何先天上的优势,他长着一副很平凡普通的面孔,不过他是剧团中最擅长表演的一个演员,也只有他才能够将火神普里同的固执倔强以及火爆脾气演绎得活灵活现。

在香淑莉特大道两边的街道中,塞满了正准备参加游行的人们。

一排箭矢疾射而出,最先出手的是那些佣兵。留在部落之中的全都是女人和孩子,那一排箭矢射过去,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看到这样的场面,卜哥微微一愣,他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支箭朝着他飞了过来,直射他的胸口。

虽然没有躲开,卜哥仍旧没事,那支箭根本就没有能够穿透他的铠甲。

射这支箭的是一个十**岁的女人,当卜哥看清这个女人面貌的时候,她已经倒了下去,她的咽喉被一箭穿透。

卜哥转头一看,出手的是马罗尼克。

马罗尼克看上去是那样冷漠和淡然,将一支支箭矢射了出去,每一支箭矢都带走一条生命。不过他只杀拿着武器反抗的人,不管是女人、老人还是小孩,只要拿着武器试图反击,就会被他一箭射杀。

其他的佣兵已经冲入了部落之中,一个个点燃的油桶被扔了出去,落地就化为一片火海。

拉波尔人的帐篷靠得都很近,一顶帐篷被点燃,很快就蔓延开去。

所有的奴隶全都坐在空地上,你们用不着担心会被杀。有愿意跟着我们的吗?跟着我们就能够得到自由。马罗尼克高声喊着。

他的喊声确实有效果,转眼间就有许多人跑到了空地上坐了下来。那些奴隶似乎被拉波尔人奴役惯了,一时之间没有人敢站出来。

马罗尼克大吼着:等到你们的主人回来,看到你们不帮忙守卫部落,肯定会拿你们发泄,想想看,你们会死得多么痛苦?

不想那么痛苦死去的话,你们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跟着我们干,把这个部落的人全都杀了,要么立刻逃跑,能够逃多远就逃多远。

我猜,这个家伙以前也是一个奴隶,他的箭术十有**就是跟沙民学的。巴米尔站在马车后面的座位上,像是聊天一样和卜哥说道。

我猜也是,他刚才够狠的,只要拿着武器,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照杀不误。卜哥说道。

你最好能够适应这一切,要不然你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巴米尔叹道:拉波尔人抢劫商队是因为他们活不下去。他们为了生存而抢劫,这没有什么不对,我们反过来杀这些人,同样也是为了活命,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可以说,谁都没有不对的地方。

你如果还是像原来那样,万事都要想个明白再动手,早晚会死在别人手里,这片土地信奉的准则是弱肉强食,万事只讲实力,没有对错之分。

说话间,巴米尔随手一抓,那堆篝火顿时被他抓起到半空之中,随着他的意念转动,那些点燃的木头互相碰撞着,随着一阵阵刺耳的碰撞声,大块的木料变成了燃烧着的碎片。

挥了挥手,巴米尔让这些烧红的碎片朝着四面八方散了开去,顿时大半个部落都笼罩在了纷纷落下的火雨之中。

这比多少桶灯油都有用,大地笼罩在一片火光之中,整个部落都烧着了,数不尽的人受惊了一般从帐篷里面冲了出来。

卜哥静静地坐在车座之上,他像是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清楚地感觉到挣扎和哀嚎,无数生命在火光和刀光之中消逝,不过同样也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奴隶们逃出生天的喜悦。

突然间他的心变得一片空明,或许是巴米尔的那番话让他进入了这种状态,也可能是对于生命和死亡的感悟让他变成这样。

眼前不再有拉波尔人,不再有部落,不再有敌我,不再有悲伤和喜悦,唯一能够看到的就只有生命消逝前那瞬间的闪光。

他的手猛地一抖,然后随手一抓,一支箭被他抓在了手里,刚才又有人偷袭他,偷袭他的人已经死了,是被他杀的,他完全没有任何意识就出手了,也完全没有任何意识就捉住了这支箭。

他甚至不知道偷袭他并且被他射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一片空明之中,卜哥有一种错觉,似乎虚空之中还有一个自己,一个绝对完美的自己,同样也是一个绝对理智和冷漠的自己。这个绝对完美的自己此刻正操纵着这具身体,似乎在演示些什么。

他的身体仍旧是原来的身体,力量、速度和反应都没有丝毫的增强,但是他却感觉到,由那个完美的自己操纵身体,就算面对突破瓶颈之前的扎克也可以一战。

卜哥驾着马车,茫然地在熊熊燃烧的营地之中穿行着,他并没有刻意去杀戮,只有当别人向他发起攻击,他才还手,但是他的出手却是那样精准和不露痕迹。

坐在后面的巴米尔早已经跳下马车逃跑了,他最先发现卜哥的异状,也知道那是什么,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进入这种状况的时机不对。

进入这种状态,只能够依靠自己从中脱离出来,外力根本帮不上忙。

远处传来了号角声,围攻商队的那些拉波尔人已经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

巴米尔看了一眼远处的马罗尼克,他不知用什么办法说动了那些奴隶,奴隶们已经杀了不少部落里面的人,他们再也无法回头了。

这边平添了数百新锐,现在就等着拉波尔人的成年男子自投罗网。他们要救人,要救自己的家,就必然会暴露在这明亮的火光之中;如果他们不救人,也不救自己的家,这个部落就会变成一片焦土。

更何况,商队那边还有数百护卫和佣兵,他们不可能毫无行动,行走这条商路的人都知道,打狼必须往死里打,斩草必须彻底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