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涵心头一凛,仍然继续着喝茶的动作,轻轻应道:“一些些吧。”“她”这两个月的变化怕是全天下都知道了,遑论是曾经跟在原装郡主身边的人,又有什么否认的必要。

阴无尽双手环胸,撇撇嘴道:“哼,我看那个太子不是盏省油的灯,指不定他是为了引你上钩,故意装晕的。”

“我也可以说王爷其实并不是莫国的人,而是其他国家为了颠覆莫国安插的奸细,融入这个朝堂,就是为了随时起兵造反!”莫天涵聊天般的一句话,特意加重了“起兵造反”四个字。

即日开拔?好快!

兵部尚书行个礼,仔仔细细地分析开来:“我国众军队中,战斗力最强的是‘战神军’,但他们长年把守在情势最为混乱的莫、箫、离三国边境,不能随意调开,加之又距灵国边境很远,怕是赶之不及。另几支驻守在莫瞳边境的马平将军,莫荥边境的郑佳将军也都是这种情况。国内各地虽养有不少卫所守备,但大多是些没有战争经验的兵,若是贸然拉他们上战场,折损率必定不低不说,要是遇到灵国精锐,怕连能否取胜都难以预估。有经验的老兵多在西北大营,可灵国在我国东面,距离西北大营太远。剩下有经验拒敌又离莫灵边境不远,可用援之的军队就只有……”

“可是……”

齐王气得心肺直抽,分析了这一系列的状况,就连他自己都认为最有可能干这两件事的人是他,旁人呢,莫不是还会作别想!

“是啊,不过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掉脑袋的。”

阴无尽呆了呆,一口血差点喷出来,用力点了点莫天涵的脑袋,愤忿咒道:“我是神经病才会对他有意思!……妈的,我是个正常男人,只对美人感兴趣!”

“老伯啊,郡主为人荒淫无道,无法无天,她郡主府遭个难,不是正好么,不正是给她的一个教训么,您叹息个什么劲儿啊?”

“开心?”莫天涵咧嘴,“我哪里开心啦!要想让人相信,我不投入点行吗?还咬了嘴巴一下,好疼啊,若不是你说了那番话让离扬回去,接下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呀,好疼疼……哎哟……”

岩歌瞄了眼红风消失的方向,笑道:“郡主,离扬太子要来,我还是现行回避好了。”

“你!”

盯着暗三消失的地方,拿起明黄色丝绢慢慢擦拭掉唇边溢出的血丝,老皇帝冷笑:“周安,你以为你有驻扎在皇城之外的刘善五万大军,胡能三万兵马,朕就动不了你了么?”

大家的想法和他一样,如是真的想要皇帝老子的命,那就不可能是如今在朝没有势力没有支持,在野没有名声没有民心的郡主干的。毕竟对于一个无势无权的皇位继承人来讲,皇帝是她的最大支柱,她是不可能做出任何不利皇帝同时亦不利自己的欺君犯上之事的。

莫天涵在把面前四人晃眼晕之前,停下脚步,喃喃说道:“他们已经进入皇宫一刻钟,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了。”低垂的头猛地抬起,她眸中精光闪动:“苍冽,你快去请檀羲、随神医,无尽,呼叫你爹过来。”

“噗”,莫天涵一口汤无法遏制地狂喷出来,阴无尽拿着一双筷子呆呆地看着被喷了一桌汤雾的菜肴,艰难地转头睨着被呛得不住咳嗽的莫天涵,不敢置信地叫道:“美人,你太令人意外了!就算是你想一个人独吞整桌子菜,也没必要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吧!”

檀羲眸中寒芒一闪,硬生生地忍了下来,目光调向一边,咬着牙齿说道:“的确,我曾经修行过一些特殊的功法,而这个毛病也是在修行了那功法之后开始的。”

随玉阶拍拍手,拍掉手中的瓜子尘屑,冷笑道:“你当然会这么说,谁愿意被别人拆穿自己出去私会,而导致府中乱成一团的事?”

两人由近打到远,无数花瓣碧叶环绕在他们身边,一路跟随,无比赏心悦目。莫天涵调转目光,耀眼的银芒便映入眸中。

修长的青冥听得直打哆嗦,额角痛,离扬则继续吼道:“还有啊,你知道你有多重么,你每顿不能少吃点吗!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提着你这只肥猪,用最短的时间从箫国赶回这里,我才把最后一点力气花完,布了禁制之后涓滴不剩,昏倒在了石林里面!而接近虚脱状态布的禁制没有丝毫威力,才让莫天涵那么轻易地闯了进来!”

阴屠的表情蓦地多了几分古怪:“郡主,你说的白天是前日白天么?你已经失踪了两天一夜。而自你失踪之后,我派了大量人手四处寻你,皇宫早就被翻得底朝天,这个石林最少也找了五次,却一次都没有现你的踪迹。”

“按摩?”

抬头看了看天色,莫天涵惊讶的现,挂在中天的太阳,已经变成了月亮,皓色银辉洒满了笼罩在夜幕中的大地,她动了动嘴巴,踟蹰道:“我晕过去的时候是上午,没想到醒过来已经是半夜了。”

阴无尽见况,才敛下笑意的脸便又拉出了畅快的弧线:“呵呵呵……美人,刚刚你在早朝上的表现实在是太棒了,你不知道那些人多么羡慕,多么嫉妒,多么惊讶地看着你,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哦呵呵呵……实在是太有趣了,哦呵呵呵……”

莫天涵点头:“是。”

莫天涵看得目瞪口呆,这莫国的朝臣会不会太弱不禁风,禁不住吓了,皇帝还没有怎么样,居然就昏倒了?

阴无尽幽幽地瞥了莫天涵一眼,忽然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醇酒,懒散地靠在软榻上,拿起手边乳白色的酒壶径自给空空的酒杯满上,慢悠悠地转动着酒杯,轻声说道:“可是压惊很有效不是么?你已经完全醒了。”

眸光一转,莫天涵笑道:“宫主,血屠宫的兄弟们杀人那是没得说的,但是不知除了杀人之外,兄弟们不动声色监视人的本领,怎么样呢?”

阴无尽如今和她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莫天涵便不再避忌,问苍冽道:“国相有可能派人来杀我么?”

莫天涵愣了愣,随即点点头,算是赞扬。她总不能从口袋里面摸一颗糖递给他说“乖,你干得好”吧。

瞥了瞥快把几十箱战利品收拾妥当的众人,刚刚经过一场屠杀,衣衫上却半滴血迹都没有沾染上的紫冥忽然说道:“如此一来的确可以造成离、箫两国的相互怀疑,可是殿主,这个地方离莫国边界也不远,为什么不连带也把莫国牵扯进来,这样造成三国间的不信任不是更好?”

阳光洒在他俊美的脸上,反射出柔和的荧光,微微掠动的月白色衣袍带起一阵清新怡人的竹香,他似乎在用整个人诠释着云淡风轻,诠释着淡然脱俗。

苍冽坐在郡主府最高的塔楼顶上,看着满脸懊悔的莫天涵,眸光闪烁不定。

随手指了指墙上墙下站成一道风景的血屠宫众人,阴屠无奈地说道:“我们血屠宫这么多兄弟,这么多兄弟的子侄、家人,哪一个不需要吃饭穿衣,子侄们长大了还要给他们存钱取媳妇,侄女儿们长大了还要给他们筹备嫁妆,有些伤风犯病、受伤被杀还要抓药请大夫,哪一项又不需要钱?唉,既然干了这一行,为了生活,杀下去也是迫不得已啊。”阴屠重重叹息一声。

不经意地抬目一瞥,莫天涵看到阴屠彷佛刚刚偷了老母鸡地黄鼠狼般的奸诈笑容,心头一个激灵。莫非这个血屠宫主是故意要丢一个烫手山芋给她,这个阴无尽其实是个极度令人头痛的人物?

“郡主还记得鄙人是幽冥宫的么?”阴屠笑意昂然,碧色的眸中却闪过凌厉至极的杀气,“鄙人真是不得不佩服郡主的气魄,竟然敢不在周围安排一个下属,郡主就不怕鄙人临时起意?”

莫天涵邪笑道:“血屠宫。这个分量应该足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