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唱哪儿去了?我打断她道:“错了错了,拉倒吧,还老师呢”

我没有睁开眼,我害怕与我爹那只昏花的眼睛遭遇,我感受着我爹的滚烫,沉沉睡去

“好几天没找个人练练手了,痒得慌,”春明想走,一顿又回来了,“他长什么模样?”

领进来饭,我问老吕头:“大爷,哪天能改善改善生活?”

青面兽嘿嘿笑了:“远哥,跟你开玩笑呢,我是老钟”

我站起来跟他打了一声招呼,顺手把他拉到了我的旁边:“涛哥,好久不见你了”

我爹走了,胡四就喝得很快,所以醉得也很话有些语无伦次:“装,你他妈跟我装,把一个黄花大闺女给收拾了还在这里跟我装处男……我就纳了闷了,你说我哪一点对不住你了?远的不说,就说你从劳改队里出来,我胡四第一个给你接风,你缺钱,我他妈二话不说,给!还不带说个还的……砸他妈黄胡子,你倒是一下子竖起杆子来了,我呢?我得到了点儿什么?别跟我吹胡子瞪眼的,哥哥我心里亮堂着呢你砸了黄胡子,一拍**走人了,后面那些擦**的事情还不都是我来替你办的?你以为人家黄胡子白让你砸?黑的他不敢,可是你知道他找了多少次白道上的人?全是我替你压下的,办这些事情不花钱?我胡四曾经对你提过吗?没有!我他妈默默无闻的在背后支持你……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你跟我玩脑子……你他妈真好意思的你,竟然,竟然连操个逼的事儿都藏着……”

我猛吸了一口烟,笑笑说:“我理解他,谁摊上好兄弟死了都这样”

“杨远,”她开始不喊我叫远哥了,“等你的病好了,我想跟着你去上班”

“我也不知道,”芳子的声音小得几乎让我听不见,“我以为你会来找我……”

我的头皮一麻,我没让我的人去闹事呀,又发生了什么?

“兴奋什么?学校又让他教课了?”我实在想不出来我爹有什么可兴奋的

胡四上了急脾气,起身就走:“我马上走,不然祥哥好骂我了”

“呵呵,这也太快点儿了吧?”我摇摇头,“大白天的抢人?”

“翱你把这事儿告诉胡四了?你可真够‘膘’的啊”小杰一把拽起了我

这我知道,林武说话不着边际,不骂他骂谁?我尴尬地一笑:“我怎么到你这儿来了?”

“五子这边没什么事儿了,我害怕涛哥去找他,毕竟涛哥跟咱们不熟悉”

老疙瘩还在呼呼大睡,我边推他起床边自嘲道:“蹲监狱把我蹲‘旱’了都,见了个女人就站不住‘碗’了,从监狱出来,我总共喝大过两次,全是旁边有芳子这个女人我完了,要不人家林武都管我叫西门庆呢……小杰,昨天在酒桌上我没出什么洋相吧?我怎么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芳子那俩大眼……嘿嘿,我被她‘伤’得够戗,脑子都空了”

“好象也是个写小说的,法国?德国?这个不太清楚”

建云说,几个月以前,他跟阎坤正在阎坤家商量关于济南的事儿,李俊喉醺醺地来了建云很反感李俊海,想走,阎坤拉住他说,海哥心里憋屈,咱们一起陪他说会儿话,建云就坐下了李俊海在阎坤家喝了一阵酒,就犯开了“膘”,咋咋呼呼地说,他要帮你清除障碍,把黄胡子和小广都砸没了,让你舒舒坦坦地做生意当时我很受感动,觉得李俊海这个人还不错,建云喋喋不休地说,我就下厨房炒了几个菜跟他一起喝,最后他喝大了,嘟嘟囔囔地嚷嚷,人艾全他妈不是东西,恨不能别人都过得不如他我问,你说的是谁呀?他说,还有谁?我的把兄弟杨远我就不想听了,我知道三人同面,这样的话难免传出去,话又不经传,一传就变味儿,备不住将来传到你的耳朵里,还以为我在挑事儿呢我敷衍两句就想走,阎坤冲我一个劲地使眼色,那意思是鼓弄着让他说,听听他到底是什么想法结果我还没喝下一杯酒去,李俊海就说,大坤,想不想跟我联手,咱们一起从杨远那里抢点儿地盘,最终让杨远离开海天市晨你猜阎坤说什么?阎坤说,行,咱们一起干!

吴胖子似乎一下子没了跟我套近乎的兴趣,冲旁边围着的一群人一呶嘴:“在三舅那边”

回来的路上,我问胡四:“孙朝阳那边再没找你麻烦?”

我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脸色铁青像是三十来岁的汉子,他的头发很长,好象还烫过,拆开的绳子一般弯弯曲曲地散落在肩膀上←的脸大得像一只欧,这让他的面目看起来很狰狞我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冲他点了一下头:“你找谁?”

“远哥,我跟你说实话,”我索性坦白了,“管理员在让我来之前有个打算,他说……”

“真没想到他会跟你提这些……黄胡子那是活该,我跟胜哥解释”

我俩走得很慢,脚镣拖在地上“哗啦哗啦”响,整个走廊被这种声音渲染得更加寂静

“呵呵,这话说的,”我笑得有点尴尬,“这事儿我认了,只要他……”

路上起风了,风刮起沙土,漫天飞扬,一股旋风将一片黄叶卷到天上,像一只疾飞的鸟儿

胡四拆开信封,刷刷地扳着那些钱:“阎八这是来不及了啊……行,白道的你交给我就可以了”

《判决书》:“四哥,判得这么冤枉,我能不上紧?天天带在身上,没事就琢磨这事儿呢”胡四边看判决书边说:“好嘛,还真有比我冤枉的呢……看看,看看,这句‘威胁客人’,啥叫客人?他没个姓名吗?再看看这句‘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十四条第二款之规定’,这分明不适用第二款嘛……再看看……好了,你有门儿”我把xshuotxt

我觉得他喝得有点多,故意岔话:“开个小饭馆也不错艾起码比上班强”

“祥哥,你猛,”我肃然起敬,饭也不吃了,“出去以后我跟着你玩儿,咱们重新打天下”

胖警察又提审了我一次,送我回来的路上,安慰我说:“别怕,案子转到检察院,不一定是个什么结果呢”

那五似乎也有点糊涂了,转过身来冲我直唱歌:“蝴蝶蝴蝶你干啥,蝴蝶蝴蝶你干啥……”

盐工俱乐部?这个名字很熟悉,我眨巴了两下眼皮:“是不是我上班的废品站前面的那个?”

“哥们儿,远哥睡觉了……”

有一次,我跟牛玉文去乡下看望他的姥姥,中午喝了点儿酒,牛玉文要领我去看海∵在一条乡间小路上,一个同样喝了酒,样子像是传说中“庄户流球”的人拦住了我俩,他把手抖擞得像筛糠:“哪里来的俩膘子?给爷爷拿根烟抽!”我没有说话,直接用三棱刮刀把他捅倒了,他趴在地下,地下有一小片残雪,白白净净的,很快就被血融化了“朋友,我叫杨远,在第三机械厂上班,活过来的话就去找我”我在他身上擦了两下刀子,敲敲他的脑袋说

尽管我的形象很委琐,但我的心情很平静,甚至还有一点儿塌实的感觉——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提着裤子往楼道里走的时候,我没感觉有什么不自在,直到站在预审科的门口,我才开始紧张起来——以前我可不是在这儿接受审讯的隐约地我觉得,这一次我将受到很严厉的惩罚刚站下,屁股上就挨了一脚,押我来的那个胖警察在我身后大喝一声:“进去!”屋里已经坐了一个黑瘦的警察,他在眯着眼睛看我这间屋子跟普通的办公室没什么两样,也是窗明几净,烟雾缭绕,唯一不同的是,墙角立着一把乌黑的铁椅子,很森人我知道,那把椅子暂时属于我的了,我没怎么多想就坐了过去“很顺利嘛,”瘦警察冲押我来的警察点点头,“他没怎么反动?”“呵呵,没想到,这小子很听话”胖警察带上门,把帽子丢到桌子上,问我,“脾气呢?”我没有说话,我能有什么脾气?你们连偷鸡摸狗的都给抓进来了,何况我?瘦警察清了清嗓子,打开一本讯问笔录,对我说:“坐好,现在开始审问你”

她紧闭着双眼,没有说话,就这样躺在椅子上,躺在飘着雪花的寒风里

我小时候很听话,六七岁就可以帮我爹照看我弟弟,甚至还会喂家里养的一群鸭子有一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村里的几个叔叔把我爹抬回家来我爹的眼睛上缠着很厚很厚的绷带,我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记得他躺在床上直哆嗦,他的手把炕沿上的杠子都抠下来了,指甲翘得老高,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我很害怕,抱着弟弟躲在炕旮旯里,不敢看他……是艾我害怕,怎么能不害怕呢?我是第一次看见我爹的脸扭曲成那样后来我才知道,我爹的一只眼睛瞎了,好象是被人用石灰给揉的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是谁干的,因为什么才这样对待他的,这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耻辱……我没有打听,因为我爹不让我打听,他说:你要是还孝顺你爹,就永远别去问这件事情那时候我鞋真的没打听后来长大了,我还是知道了一点儿内幕……我很茫然,不知道应该去找谁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