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半分咖啡半分茶 > ——————乌龙茶(下)——————

子律看准时机,早像收网的猎人一样扑了过去。明明她在退,最后却好像是她主动接近,让他借机过来抱了个满怀,脸上的表情又回复食髓知味般的顽固不化,也不再冷着脸,眼睛里多了暖意,还有一丝柔情,凑到她鼻尖上反反复复蹭了蹭,又吃了吃她嘴唇上即将呼出的拒绝。

远处街道上有几个路人,慢慢消失在路尽头,社区外的街道渐次亮起了灯,那边是一街的酒吧餐厅,他们去的很少。总有些不相干的人会碰到,所以真要吃饭,不是她在家里做就是他开车带她出去。

“回家!”

他的脾气总容不得她太多“忤逆”的地方,但两个截然相反的个体在一起,她的自我意识没有完全被同化前,怎么可能不“忤逆”,她想做的是自己,并不是个傀儡娃娃。对于子律来说,过去五年她反抗的并不多,但实则反抗的很彻底。比如,到现在,他们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同居,还是对门这样住着。

“先吃点东西,要喝热的,一会儿不许喝酒!”

她教育他节制,训斥他非礼勿视,可他根本做不到,那么惹人的痕迹总难逃过视线,就是盯着她的脸,努力配合系领带,心思不由还是往那边转。她害他憋了一个月,这么想着,子律的目光又顺着尖尖的小下巴往下溜。

本来是要拒绝,却很轻的嗯了一声,点头几乎察觉不到,就埋在他身前不愿意再抬头。再矛盾,再纠结,五年的生活不是一笔就能带过。分开她可以不哭,但是复合她不可以不快乐。

他是个**强烈的人,在身体上霸占她也好,在工作上争强好胜也罢,他为人处事的很多方式,小到细节的东西,都带着他的个性,形成和别人很强的反差。而她的一切,其实都很简单。

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电梯到了七层。门缓缓打开,他一步跨到门上,仗着自己块头大堵在电梯口不让她下去。

舒习惯性率先跑到进门的书架边浏览最新艺术咨询,子律就如同门神在门口把守着。平日里他们来这,他总先在门口停下环顾下情况,确定咖啡座里没有不投机的人再和她进去,有两次碰到相冲的,常常带着她掉头走人,从来不掩饰自己的脾气。

昨晚闹一场分手之后,他也想不出别的方式让自己平息下来,只能回头找她。

社区的艺术圈越大,房价也炒得越高,当时对她来说很难负担。虽然是他强迫她住进来的,但是他们从没有住在一起,房租也一直是她坚持自己支付。

酒一直撞着她头里脆弱的神经,烧痛了她的胃。一只手划到她领口,沿着与肌肤相触的边缘慢慢的移动。恐惧对她来说变成了一种无望的松弛,脸越来越烫,即使躺着,还是摆脱不了越来越沉的疲倦。

“十二点熄灯,男士们尽情吻你的钥匙情人!”

高磊是跟着第一批开拓的人进的社区,因此画室也宽敞,偶尔在角落里放些新人的作品。舒第一进来是路过,想看看别人的工作室什么样,后来应高磊的邀,时不时送点东西过来。

可这种刚分手的情形下舒哪里肯,她自己攀着架子边缘的铁框,软底的小布鞋已经踩上了一层横梁,眼看着要用爬的达到目的。

“怎么了?这次为什么吵?”

随手抄起工作台边的烟盒,点上一根,对着画里的空酒瓶出神。最后一次见面是前晚,她砰的锁了卧室门,让他在外面捶了一个小时都没有打开,最后摔门走人。第二天很晚才去工作室,路过上官苑的时候,助手只说她出去了,上哪却说不出来。

再坐到摇椅里,舒没有拿起帕子,转了个方向环顾着自己的客厅。单色的墙纸,温暖的颜色,偶尔眼前会有另一个背影出现。对面的公寓,什么都是冷色的,所以她不喜欢去。

情绪这样的反复,自己也要崩溃了,他却还在这时候欺身上来逼问。

“下午和昨晚……那么做好吗?舒服吗?你喜欢吗?”

“喜欢我那么做吗!”

“告诉我,喜欢吗!”

突兀直白的提问连珠炮一样,他脸色一点点收敛,目光如炬,像是能看穿她,又像要发脾气。

从来无法谈那些,心情本来已经很乱。舒想挣开,可他的床就这么大,声音都该死的无法屏蔽在听觉以外。

那个制琴师,他的不通情,无休止的**,她讨厌的一切一切,通通累加起来!被逼的气都在胸口郁结着,又说不了,冲口就哭了。再不是掉掉眼泪那么简单,从他前一晚打电话说正式分手以来,她心里苦的酸的疼着涨着,感觉不行了也得撑着,现在却被这男人弄得再撑不下去。

舒很少哭成这样,也不是委屈,就是想哭了,控制不了,一会儿一波折的情绪,心里千百个弯弯绕都被熨烫平整任他临幸过了,如今还要有个碍她清静的女人介入到生活里。

没一会儿,她一侧的枕头上已经一大片泪渍,父亲突然过世时,她憋闷了三天,然后扑在客厅放骨灰盒的大衣柜前痛哭失声。如今,为了同床共枕的男人流泪,她总怕已经投入太多,如果有朝一日会失去,也会像失去父亲那样痛彻心扉。

她哭出来的声音很陌生,不再是跟他负隅顽抗的冷抵抗,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他也不劝,就任她哭,哭到气都不顺畅,才扶着她瘫软的身子坐起来,郑重其事的跟她交待。

“三区有音乐会所,如果她想来,我会和高磊说推荐到那些地方去!她不适合公社,我没兴趣也不喜欢,明白了吗!”

舒听懂了,低头眼泪照旧落在睡衣带子上,哭声也控制不住,咬着嘴唇,咬着手背,最后只好咬在他肩上。

“哭吧,别憋着了,憋了好几天了。我只有你,知道吗!”

子律在睡衣间找到她胸口那粒痣,认真抚摸着,好像是他在她身上打下的烙印。听不见她吱声,就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哭泣,哭到最后,整个人软软的放松了身子,疲倦的团在他怀里,还坐在床上就哭着睡着了。

有些可以忍,也有些无需忍,之后好几天舒的情绪才慢慢从分手复合的波折里彻底回复过来。姓孟的女人当面被高磊和子律拒绝,制琴室开始联系别的工作室。她就跟在他身边,躲在会客室后面的小间里听他们谈话,吃他给她订的蜂蜜松饼配奶茶,得到保证一样心神安定。

接连休息了好多天,子律不再强烈的索要追逐着,每晚依然同房,但就是躺在她身边踏实的睡觉。他让她明白,无论喜不喜欢都要让他知道,要表达发泄出来,憋闷在心里对谁都不好。

他在屠岸谷和徒弟一起做雕版,会偶尔到上官苑去看她,或者索性把她召到工作室里间帮他画草

图样子。他们在那里纠缠过太多次,如今能心平气和的支着画板,共同绘制完成一幅作品。

有时候舒就自己待在屠岸谷里,子律在外边忙完了,总停在工作室门口长久地驻足欣赏她的背影。她也有一些小的积极改变,使子律的心情大有改善。无论在谁那过夜,她躺好后不会再下意识背对他,虽然还学不会主动,但是她会安静的等着,等着他张开手臂要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