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半分咖啡半分茶 > ——————维也纳咖啡(上)——————

她教育他节制,训斥他非礼勿视,可他根本做不到,那么惹人的痕迹总难逃过视线,就是盯着她的脸,努力配合系领带,心思不由还是往那边转。她害他憋了一个月,这么想着,子律的目光又顺着尖尖的小下巴往下溜。

“回来继续!”

他是个**强烈的人,在身体上霸占她也好,在工作上争强好胜也罢,他为人处事的很多方式,小到细节的东西,都带着他的个性,形成和别人很强的反差。而她的一切,其实都很简单。

“我钥匙呢?给我!”

舒习惯性率先跑到进门的书架边浏览最新艺术咨询,子律就如同门神在门口把守着。平日里他们来这,他总先在门口停下环顾下情况,确定咖啡座里没有不投机的人再和她进去,有两次碰到相冲的,常常带着她掉头走人,从来不掩饰自己的脾气。

总之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太多,就像高磊韩豫说的,南极和北极,冰水与火焰,总是不协调的东西非要到一起,经历了不断的打磨,依然是截然不同的两极。

社区的艺术圈越大,房价也炒得越高,当时对她来说很难负担。虽然是他强迫她住进来的,但是他们从没有住在一起,房租也一直是她坚持自己支付。

“第一把钥匙,相识,第二把钥匙才是游戏真正的开始。欢迎大家进入钥匙之夜的第二部分。”

“十二点熄灯,男士们尽情吻你的钥匙情人!”

离家时几乎什么也没带,只是装了满满几箱子自己做的东西,说到参加聚会,她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挑不出来。而且一个人闷头做事习惯了,整天就待在家里,让她一下子回到人群里,还很不适应。

可这种刚分手的情形下舒哪里肯,她自己攀着架子边缘的铁框,软底的小布鞋已经踩上了一层横梁,眼看着要用爬的达到目的。

他一说,舒才记起这事。这几天里两个人搞低压冷冻,外面的活动忘得一干二净。放了手里的料子,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又拿起旁边靠垫拨弄着上面的流苏,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动作,在哪心里有事的时候,就轻轻拨几下。

随手抄起工作台边的烟盒,点上一根,对着画里的空酒瓶出神。最后一次见面是前晚,她砰的锁了卧室门,让他在外面捶了一个小时都没有打开,最后摔门走人。第二天很晚才去工作室,路过上官苑的时候,助手只说她出去了,上哪却说不出来。

摇椅轻轻摆动,绣了几针,强烈的感觉平息下去,深深吸口气,闻到阳台角落里一盆铃兰的香味,舒放下绣品,起身拉开一扇窗,让风吹进来,冷却一下难过。

好不容易得了空,刚要走,腰上被轻轻扯住,带着暗示的意味。“不许太累了!”

回子纹的发簪在灯光下耀眼,舒盯着自己盘里多出那块缺了角的松饼,逃似的从他身边离开。可没走出几步,又停在部作品前慢下来,忍不住回身看他。

他依然站在冷餐席边,手里多了杯酒,身旁也围了几个生人在说话,可目光却跟着她,微微颔首示意,才转身投入大家的谈话。

舒终于能长长的出口气,在旁边找了座椅坐下,喝了口杯里的茶,有点苦,又沁出些甜味,松饼上的咬痕是他刚刚尝过留下的,燥热的脸颊终于慢慢冷却下来,定定心神,发现朋友们在另一个角落里围着,一时不想过去,就靠近椅背里,一点点掰着松饼,把一大块都吃下去了。

“正式道歉没有?”

女人很调皮的声音,吓了舒一跳,杯子里的茶差点泼出来,一抬头才发现刚才角落里的几个女人都围拢过来。公社不大,耐不住社区越来越庞然,她在圈子里的女性朋友也一天天多起来,可她喜欢静,真正投脾气的却并不多,所以对朋友也很挑。

带着黑框眼镜,一身黑色套装的是陈舒拉,三十出头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专栏作家,总给人棱角分明的感觉。平日里大女人的论调很多,不断指点批判舒的生存方式,觉得她依附在子律身边像株菟丝一样不独立,可偏巧,就是子律特意介绍舒拉和她认识的,还让舒拉给她写了几次特别推荐的专栏文章作为宣传。

和舒一样盘着发的是沈卓娅,她发里总是别着掏换来的古钗,和舒的发簪异曲同工,两个人也是最投缘的。卓娅人很低调,也是小本起家,在社区的外延经营家绣品点,里面都是从民间收的二手衣,因为喜欢卓娅家的刺绣,舒一有空就往她店里跑。

“发什么呆呢?叶子问你呢!”柳紫推推舒的肩,接过她手上空了的茶杯,“和好没有?他道歉了?”

妹妹柳叶的问题还没回答,又被当姐姐的逼问,面对着社区里最好的成衣店女老板,舒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家都是看他们一步步过来的,支持的有,反对

的也有,只是她不习惯在人前讨论感情话题,涉及他又很敏感,社区就这么大,万一被他知道她背后说……

“早好了,下午在我店里亲热着呢!”门神媳妇不知什么时候挺着肚子也凑了过来,一时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话里话外都是他们两个的事,舒安静听着,不时抬头搜索他在人群里的背影,隔了好远的距离,看一眼,倒觉得比跟在他身边放松舒坦了很多。

“男人不好就要及时换,不枉费青春!”舒拉最放的开,总把专栏里男性女性的道理搬出来砸在她头上。

“也四五年了,该想想以后了!”柳紫毕竟是已婚的过来人,多少替她着急,私下里也说过劝他们分手的话。

抚摸着白毛衣下缘的一小圈裘皮,舒静静听着,答的时候不多,直到门神媳妇扯着大家聊起了怀孕和胎教,她才从谈话中心里解脱出来。

卓娅一直跟在旁边,两个人走到圆厅角落靠窗的地方,找了椅子坐下说体己话。

“真的,又合好了?”

“嗯。”

虽然承认的很小声,还是勇于在卓娅面前道出了实话,比起那些女人,和卓娅说话舒总觉得更放心,也无需隐瞒。

“开始真以为就分了,可他今天过来上官苑了,然后……”

好多细枝末节的事,其实以她的个性很羞于启齿,可卓娅问起来,舒还是说了,跳过一些太私密细节,把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这次够快的,比上次还快,我也以为他轻易不回头了,不过你们俩的事真是说不好,他又是那种性子!”卓娅说的时候不免有点埋怨,拉起舒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好了就好好过下去,不过以后别老纵着他,他那点坏习惯都是你惯出来的,看看,脖子上还有呢,他就不知道下手轻点!”

舒笑不出来,面庞发热,她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他还会不会这么狂热的在身体上眷恋着,但至少这次复合了,又一次把心里小小的伤口抚平,安生一日,她就得过且过的度一日,如果真不行了,也许真像大家说的,就分了。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子律也和圈里圈外的朋友聊得正尽兴。因为晚上的约定,特意很节制的喝酒,几个朋友上来劝都还是一杯红酒,偶尔应酬一下。

大家讨论双年展的时候,一方面他寻思着怎么和她商量,一方面又为晚上的事情按耐着心情。

其实他早过了**勃发年轻气盛的年纪,可遇到她以后,反而回到了十几年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终于在人群里找着她,安安稳稳正和卓娅坐在一起说话,手放在衣褶里,垂着头,说不出的恬静。看她手上空着,子律本想叫侍者送杯热饮过去,偏巧遇到迎面过来的高磊,拉着他一起揭幕巡展作品。开幕的仪式很简短,三两句话,可再走回刚才的位置,她已经不在角落的座椅上了。

舒独自一个躲在尊铜像后面,刚刚看到他在台上被镁光灯追逐着,她觉得距离那么远,就自己跑到一边,一一看起参展的新作品。绕到冷餐席,看大家手里都有酒杯,她也过去,找了个酒色清淡看起来最漂亮的杯子拿了起来。

酒杯还没有握稳,只觉得背后有人,杯子已经换到了另一只手里。

子律甚为不悦的干了杯子里的果酒,凑到她近前,几乎数着她一根根不听话皱着的眉毛,板起面孔,带着她到窗边,手握得很紧,有意提醒她下午商量好的话。

“我说了,今天不许喝酒!晚上……我们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