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半分咖啡半分茶 > ——————碳烧咖啡(下)——————

“喔!”人群里有起哄声,有人喊着“钥匙之夜”,舒慌乱的挣扎,终于借着人潮,摆脱了男人的掌控。

虽然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站在那里却好比淹没在数万人洋洋而出的海洋里。舒是从报纸上听说社区的,那时候登了好几张废弃的厂房照片,其中一张是太阳落山时涌出厂房大门的上万名工人。黑白灰的色调有种说不出的荒芜,而画面里的东西,她到了之后才发现已经全然不一样了。

最后还是小波这孩子随机应变,适时的提醒了一句:“老师,你不是做好了铸铁的新图样要拿给韩老师吗?”

高磊赶紧蹲下身捡起棉麻绳子递回她手里,以前也不小心吓过她,结果刻刀一下子戳到了指肚流了血,他被子律好一顿修理,后来每次来上官苑都格外小心。刚才进来看她文文静静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已经尽量轻声轻语了,还是把她吓到了。

因为跟她不痛快,什么都拧着别扭着,好像在他好好的心里刨了个洞出来。

还未细想,七层已经到了。并不宽敞的楼道,相对的两扇大门。舒站在自己门前,放下画框,低头注意到门口踏毯上的一样东西。

她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惊叫被背后的大手一把捂住。手使劲一带,她根本站不住,就感觉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往旁边栽倒,撞进别人身上。

“第一把钥匙,相识,第二把钥匙才是游戏真正的开始。欢迎大家进入钥匙之夜的第二部分。”

舒摔得七荤八素,虽然只是倒在别人身上,还是把膝盖撞得生疼。有人在讲堕落钥匙的玩法,她听起来耳边就是一团嗡嗡的乱响,之后手腕被定在头上,那张刚才侵犯过她的嘴唇又压了过来。

她认出这个人的味道和气息,开始并没有酒,就在她嚷出救命的时候,酒一下子涌进嘴里,折磨着她的嘴唇,直灌到咽喉深处。酒很恶心,交杂着很多种味道,舒额头的涨疼已经发展成锥刺,她抬手推挡,唯一的效果是被锁得更死。没两下就再也动不了了。

“……找到那把开门钥匙,只有有伴的人才能离开,如果找到你想要的钥匙,他负责送你回去。后面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女士们大可以在灯亮之后选择自己喜欢的异性。”主持人煞有介事的渲染着气氛。

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为了自保不顾一切的抡出拳头,很多就直接落在男人脸上,凶悍的像受伤的小动物。可那男人没有丝毫退缩,肆意的借着灌酒亲吻她,她发觉手臂越来越沉,捶了几下就抬不起来,话也说不完整,只是从嗓子里蹦出几个毫无疑义的音,一是越来越涣散。

酒一直撞着她头里脆弱的神经,烧痛了她的胃。一只手划到她领口,沿着与肌肤相触的边缘慢慢的移动。恐惧对她来说变成了一种无望的松弛,脸越来越烫,即使躺着,还是摆脱不了越来越沉的疲倦。

缓慢慵懒的音乐擦过耳边,配合着男人沙哑的嗓音,“是我!”

说话声音太低,是谁她也说不好,但似乎话里想要打消她的恐惧,可听到声音,她颈后反而起了更多小小的疹子。

这嗓音她应该认识的,刚刚介绍时她一直躲在高磊身后,他伸过来握手被她拒绝了。自此那双猎捕的眼睛就一直追着她,游走在领口的手指又出现在感官里,扰乱了她的判断力。头枕在手臂上被抬起来,更多的液体喂近嘴里,这次舒连抵挡的力气都丝毫不剩,就只能躺着勉强吞咽,很多酒水顺着唇边流了出去,滴落在毛衣上,又渗过毛衣贴在她冰凉的胸口上。

她隐约觉得那根手指往下移动了几寸,锁骨凹陷的地方被一一勾勒过,好像有人在她身上画画。再喝下的东西就变得酸甜,含着她的嘴唇轻轻摩挲,侧开头,又会马上被板正,啄住颤抖的唇瓣反反复复的诱哄她放松。

舒最后记得的就是自己喝了很多很多东西,高磊和韩豫的面孔在眼前交替闪过,黑暗过后剩下一大片白光。

灯第二次亮起,她掉了一只鞋子,像个寻常醉倒在男友怀里的女孩,被他包在外衣里抱起来,露出一只光裸白皙的小脚。抱着她的,正是子律。

他早给她手里放了自己的车钥匙,按照游戏规则,他有权送她回去,之后的事情,由他们决定。而其实,之后的事情,一直是他在主导。

“你带她去哪?”

高磊和韩豫一直追着到了门口,子律停在台阶上,脸上闪过一丝很冷的笑,像是在挑衅,反问了一句。

“你说呢!”

后来的事情,舒没向任何人提起过,五年过去了,她也不愿意回忆那晚后来的细节。有时候想多了,她会恨,会难过,会迷茫,会觉得眼前的人陌生,所以不去想的时候,才能生活的很平静。

那一晚,她在陌生的地方醒过来,又在陌生的环境里睡过去。那件白色的毛衣她再也没有穿过。

新年后的一次巡展上,再次和子律相遇,他什么也没说,一脸平静,就是递给她一本厚厚的画册,转身离开。

黑色的炭笔落在画纸上,那里面画的都是她,身无寸缕摆成各种姿势,光和影切割着,但她知道,真正凌迟自己的,是那晚带走自己的人。

舒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东西,努力试图忘记,她的作品受欢迎,销路很好,有人甚至推荐给了国外的买家。

然后他又上门,给她找了最好的工作室,给她买最好的材料,把她引荐给圈子里最出名的艺术家。最后给她找了他公寓对面的房子,强迫她搬进去。

他从一个陌生的名字,一双穿透她的眼睛,一个带走她的男人变成了她工作上的一部分,然后又慢慢融入到她生活里。

那年的除夕夜,她是在他工作室里渡过的,后来,就再也没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