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章邯还委托郦食其向傅戈带来了留守雍丘一带保障帝国军主力的粮草供给的命令,这就意味着傅戈实际上将代替已经死了的李由出任雍丘这座大城市的郡守。从今往后,从三川一带转运来的粮草都会经过傅戈的手里,再运送到前方,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件相当肥的差使,傅戈估计章平和董翳在听到这个命令时眼睛都要暴出来了。

“军侯,帝国的驿馆现在都荒废了,我们的信送不出去,家里的来信也到不了我们这里——。”

“多谢章兄,不过我项梁虽然失败了,但楚国的旗帜永远不会倒下。”一声长笑从郡衙里面传出来,答话的人正是项梁。

攻破城池之后,项梁一面下令继续扫荡城内的残敌,另一面统领得胜之师出城与城西的帝国军主力交战,士气大涨的叛军个个英勇争先,猛烈的冲锋锐不可挡,章平和尉缭面对对手如此疯狂的进攻,显得一筹莫展,仅过了二个时辰,他们就失守了三道壁垒,无奈之下,帝国军撤退了!

“杀!”刚才大声叫喊的帝国军队长已持剑顶在巷口,他和四个楚军左支右绌的激战着,以一敌四,傅戈看得出他的形势相当的危急,忽然,又一个楚军加入战团,他使的兵器竟然是一把车战用的大刀,劲风过处当头一刀劈下,那队长虽然已经竭力向后跳跃,但这一刀还是一下砍落了他的左臂。

“报,敌军已突破北方军团的第一道防线。”

八月二十三日,在傅戈和尉缭增援定陶不久,楚国的武信君项梁统领着十五万叛军围攻定陶城,他的部下中有傅戈熟悉的英布、吕臣,还有蒲将军、宋义等各路叛军首领。不过,在这其中却没有发现项羽和刘邦的旗号。

章邯哈哈大笑:“你这样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项梁虽然精熟兵法,但他却还是中了我的骄兵之计。在薛城一战之后,凡我与项梁交手,每战必败,每战必损,迄今已有数十战,叛军无一败绩,在这样的连续胜利刺激下,项梁就算再理智,他也无法料想到这是我章邯精心策划的一个骗局,现在,项梁手中虽然兵力雄厚,但真正有战斗力的两支军队,项羽军和刘邦军都不在定陶附近,加上齐地的田荣部队已经回转了临辎,项梁的身边只有依附他的那些战斗力弱的小股势力,这些叛军胜之则争先恐后,败之则落荒而逃,这样的军队是依靠不得的,所以,用不了多久,我谋划已久的这一场骗局就要结束了,它的最后就是项梁之死。”

等到人都进得差不多了,傅戈转过身准备离开,他知道对于他这样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那里面肯定没有准备位子,他也不想进去之后遭章平、董翳等人的讥讽。这时,他的胳膊突然被一只大手拉住,等他转头看去,见到的是一张苍老憔悴缺少血色的脸庞。

“帝国北方军团一部五万精兵即日开赴定陶驰援,沿途郡县务必负责粮草接济!”当傅戈看清楚手中的这份急报时,傅戈禁不住笑出声来,真是盼什么来什么,五万帝国精兵去增援章邯,这莫非是雍丘的失陷让帝国的那帮混蛋觉醒了,要是他们早一点让精锐的帝国正规军南下扫荡,何至于会让叛军成就如此气候。

浩浩荡荡趾高气扬的楚军从陈留城的外围通过,从城垣上眺望,可以看到楚军们肆无忌惮的扛着旌旗,甚至于还在离城不远的地方埋了行军灶做饭,有几个兵士还解开了裤档,掏出了家伙痛快淋沥的方便起来。

“夫人,别听他的,一把剑有什么了不起,看我的!”另一个士兵不屑的斜倪了同伴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个描龙刺凤做工精细的胭脂盒,看得出这是出自关中一带著名工匠之手,在战场上能缴获女子用的胭脂粉盒,这倒是一件稀罕的物件,也不知他从哪一个风liu的帝国军官身上搜到的,这胭脂于男人来说没什么用处,但于虞姬则正好投其所好。

为了转运方便,李由将粮草存放到了离河岸不远的地方,这里离雍丘城还有一段距离,傅戈只要在劫掠的同时,派出一支部队拦截城里的援兵,就可以稳稳当当的在天亮之前运走大部分的粮草。

“项羽、刘邦往雍丘而来,目的是要占领这个帝国的粮草补给中心,而要取雍丘,就必须先拿下陈留,叛军在连战连捷之后,士气大振,我军若与敌硬拼的话,伤亡必然惨重,而且,最终守不守得住城池也无法估量。”傅戈盯着案上的陈留地图,心情沉重,他无法忘记东阿城下的惊魂撕杀,无法忘却杜中临死前看他的绝望的眼神。

秦国,诸侯——,郦食其这么说傅戈就明白他对帝国没有什么好感,也是的,在他这个年纪来说,帝国统一天下不过是生命中的短暂一瞬,他的一生更长的时间是在战国纷争中渡过的,在他的眼里,帝国不过是争夺天下的七雄中的一个罢了。

第二天,不用虞姬再提醒,傅戈早早起来,亲自带着兵士前去迎候郦食其,通报了姓名之后,又在门口等候了老半天,直到日上三竿时才听到破门声响,郦食其还是昨天的一付样子,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双目无神。

“下马——!”虞姬轻喃道,刚才由于马的颠簸,两人的身体贴得紧紧的,这样的亲密无间怎不让人意乱情迷,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不定——。

李由哈哈一笑,从案上抛下一卷简牍,道:“哦,大将军没有直接跟你说吗?鉴于你在东阿城的表现,朝廷已经免去了你左军校尉的职务,降为低一级的军侯,这是正式的文书,你若不信就自己看吧,这还是看在你为帝国曾效过不少功劳的份上,怎么样,傅军侯,三十年河东又河西,这只过了几个月,你又成了我的部下!”

定陶城。

项羽的铁戟如蛟龙翻腾,似是千变万化,就连最扑实简单的一刺,都蓄满了刚猛的劲力,这样的武艺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傅戈的认知程度,若不是自小在马上练就了一身驭马的本领,恐怕在头三个回合里他就会死于非命。

刘邦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傅戈相信自己的判断力,难道说自己中了叛军的圈套?

战事陷入到了拉踞之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危险也在一天天的靠近。

“校尉大人,我这个校尉夫人是不是穿这一身比较合适?”虞姬比傅戈早起,她已经换好的衣服,傅戈抬头一见,却差一点要晕了过去。她居然还穿着昨日的那一身甲衣,大红的战袍、银亮的头盔、还有锋芒的利剑,难道虞姬她还想女扮男装成为一个女将军不成?

虞姬和蔡姬被英布抓去之后,就送到了新夫人吴姬身边作为侍婢,两个人心灵手巧,很快就赢得了吴姬的好感。

傅戈正容道:“我希望你也是。”没有什么比得到对手的称赞更令人高兴的了,他再一次的放了吕臣,他不怕他回来找自己算帐,因为他有信心再一次击败对方,面对吕臣这样的勇夫,傅戈就是要通过一次次的胜利来慑服他的心,最终让他成为自己的一员无敌战将。

这一时,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