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张光明这伙人似是有了点希望,那林钟迟疑的放慢脚步望着洪过。

干净利索的收拾了周大户的人,这下韩思古可抖起来了,不用别人提点,这位军师已经开始下令,只等到山道大火慢慢熄灭,就派人去搬开挡路的石头,那时的山道都还是热乎的,一地的尸体极为凄惨,死的人中间被烧死的很少,大多数都是被烟熏死的,韩军师吩咐捡了这些人的兵器,让张光明带着人一路冲出山道,直奔周大户的庄园而去。

走在最前面探路的是周雄最信任的家丁头,名叫张二明,和张光明沾着拐弯抹角的远方亲戚,练了一身好武艺,投靠周雄后立刻被提拔成家丁里的头目。这次由他亲自带人开路,就是害怕张光明用人堵住去路,索性带上所有精锐要强行突破。

不等洪过说话,那边的温敦蒲阳温已经又在抖了,韩思古仅仅扫视了这胖子一眼,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洪过,这才转头看着屋内慌作一团的大小头领,冷冷道:“怕什么,当初立杆子就想到今天这一遭,好歹我们也从周大户家里借了百多石粮食,吃了半个月饱饭,够本不?”

温敦还在破口大骂,谁想到身边一个土匪正拿着自己的官照在看。这下可将温敦吓得不轻啊,他是官,进了匪穴,那等着他的下场是什么,是下油锅,还是被人砍头,扒皮,抽筋?

这五个当兵的出来时候都没穿军衣,所以,当头先几个拿着草叉的汉子听到吴四六的话,立时吓得一哆嗦,别看他们现在人多,可是遇上十几个当兵的,还指不定是谁赢谁输呢。

温敦走到亭中,对着老者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口称世叔,那老者也不在意,随手挥动下算是见过了,两眼越过那温敦一下盯在洪过身上。

过代州,进忻州,在山路之间逶迤而行,过忻口镇时候,洪过在心中偷偷感慨了一番,忻口自古就是晋中平原的门户,素有山西的汉中之称,乃是古来天险兵家必争之地,在他那个时代的八百年后,中**队曾经为抵抗东边一个小国的入侵,在这里打了一场可歌可泣的大会战,而现在,这里不过是河东北路一处寂静的关隘。

谁知道,洪过听了又是一阵皱眉,嘀咕了一阵这才对完颜亨拱拱手,脸上现出诚挚的表情道:“多谢王爷美意了,希望王爷的布置永远不会用的上。”

待到洪过进去,先是环视了一圈整座宫殿,不算很大,一堂两房的格局,进去是个堂屋,左手边是住人的房间,右手边贴着窗户是一溜火炕。就在洪过还在左右打量的功夫,那右手边传来一阵干咳,“我这卧房可还入得眼?”

不过现在的金太祖皇陵可没了阿骨打的尸体,早在完颜合剌,哦,刚刚经过完颜亮钦定的,完颜合剌被贬为了东昏王,就在东昏王合剌时代,他已经将金太祖阿骨打和太宗吴乞买的尸体,迁往了上京东南的和陵安葬。所以这所宁神殿下面现在不过是一座空坟罢了。

当几名宰相被人从尚书省匆匆招来后,对着这纸诏令面面相觑,乌带虽然乐意看到秉德死后家里也一起倒霉,可是,由一名自称大宋子民的白衣书生,去抄没一名女真权贵的家,会不会太儿戏了?

完颜亨认得这人,此人乃是殿前司左宿直将军,虽然位不过从五品却是一等一紧要职司,乃是完颜亮的心腹。这左宿直将军也不多说,带领两人向前而行,走了大约四五十米就是一座宽几乎有五十余米十米高的巨大宫门,上书三个大字:皇极门。只是那左宿直将军并未带洪过和完颜亨进入皇极门,而是绕过去,继续向北行走了二百多米,这才来到了另外一座庞大的宫门前,这座宫门与那皇极门一般庞大,上书三个大字:延光门。

听到马蹄声,完颜亨整个人的心思就是一振,脑子也随之精神起来,在椅子上坐直腰杆,喝了一口酽茶,耐心的等待下面人的回报。

从家将手里接过那个包袱,洪过小心的拎住,这里可是整场战斗的胜败关键,完颜秉德的脑袋,能彻底让这支军队离心离德,很快这支北上的大军就会分崩离析,而其余的那些金牌兵符令箭,则是保证了在他们离开后,完颜秉德的大军中不会出现一个气场无比强大的逆天牛人,在边远的北方扮演一次“魔术师杨”,上演一场代替统帅指挥战斗,拯救部队于灭亡边缘的亚斯提会战。

剩下的三个小子刚刚推开自己人的尸首,正要抽出腰刀去杀阿土古,就感觉后心一痛,随即头一歪身子软倒下去。

两个女真家将不明所以,不过他们依旧将那谋克长的嘴巴抠开,捏住了左右的颌骨让这个谋克长不能闭上嘴巴。

看着错后一个马身上的石抹奴申脸色不好,完颜秉德哈哈大笑起来:“奴申,怎么怕了?”说话,不等石抹奴申回话,秉德虚空抽了下鞭子:“济州能有多大,住下三万人就好不错了,完颜亨还不是要在城外安置他那些几十万乌合之众,我们就在城外和他们决战,我倒要看看,等我击溃了他签发出来的几十万废物,他是不是还不出来和我一战,如果是那样,哼哼,我就留下五万人围住济州城,带上

等到出来以后,罗利蝎暗自叫声苦也,原来他今天起得晚了,昨夜值宿的亲兵早已撤走,换上这批亲兵的谋克却是秉德面前的红人,那个都元帅府检法官石抹奴申,平日里石抹奴申早看着罗利蝎不顺眼,罗利蝎自是不会怕他,不过要想使唤石抹奴申的手下也就别想了。

阿合为了表现下自己,顾不得危险,抢先跑出去,过不多时,他拉着一个面容严峻的武士大步走回来,阿土古见着那武士就是一愣,不为别的,这个武士却是个汉人。

经过这一遭,洪过那火热的心思好像被浇上一盆冰水,变得拔凉拔凉的,他突然感觉自己非常幼稚,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月,竟然赶着要带人出来探路,这不是找死么,眼见着在上京方圆三百里内就是这么一幅情形,若是要走到千里之外秉德大军,天知道还要经历多少次这种事情。

见着完颜亮这时没了刚刚的颓丧,完颜亨也感觉全身激奋,抱拳道:“纵然秉德统带精兵北犯,只要我能统领上京路所有兵马出阵迎击,胜负还在五五之间,若是出奇谋,这胜负……”

完颜亮这时正是要倚重完颜亨的时候,哪里能让完颜亨在地上跪的久了,这时急忙走过去将个完颜亨扶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演了一出君臣相携的戏码。这一幕不仅是让完颜亮又是微微安心,更让一边同迎的王公百官中,存着其他心思的人有些心灰意冷。

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这位小哥可是面生的紧啊,姓什么,不知斡骨剌有否听说过。”斡骨剌是唐括辩的女真名字了,他这话高傲的很,不过,以他这个女真人的宰相身份,如此说辞还真不是很过分,至少在女真人看,堂堂宰相能主动问一个汉人小子的名字,就算是给了洪过的面子。

乌禄听到了阿里出虎提到,秉德的计策竟是要让乱民进京杀掉皇帝,还要任由那些乱民在南城祸害,登时脸色白的像纸一样。看着乌禄的样子,阿里出虎冷笑一声:“老子还不稀罕你一个宗室王爷的财产,听清了,只要你能帮我办事,你的家老子帮你保着。”

多,一旦铺开到大平原上,人挨人人挤人的站在一起,也要站满十几个足球场,当这些人安营扎寨下来,就是方圆十几二十里,尤其是汇聚了不断涌来的老幼之后,这座营地远远望去好似根本看不到边。

是一把好手,不然当年的完颜合剌也不会把他提拔到侍卫亲军里。望了下齐化门楼,阿里出虎有了个大胆的决定,他命令亲军士兵排好队列,在街上列成两排,就像是平常护卫皇帝出行时候的阵势一样,而他自己干脆在两列士兵中间缓缓前行。

稽古殿里已经站了不少人,特思扫视一眼,熟悉的有殿前司右副点检徒单阿里出虎,尚书右丞相兼中书令唐括辩,殿前司左副点检仆散忽土,尚书左丞相完颜乌带,若是加上他和完颜亮,这当初策划谋杀完颜合剌的几个同伙可就是来了大半。

“啊——”

渐渐的,两人间的距离不足五步了,冯狗似乎真的放心下来,手臂慢慢放下,眼睛里的杀气似乎也没那么足了。严五又试探着迈出一步,这步过后,两人就差三步远了。

看着满院子的女真户长们,有人面无惧色,有人疑神疑鬼,有人吓得腿肚子都转圈了,完颜亨懒得再看,大喝一声:“来,给我砍了这个贼秃,为大军祭旗!”

赛里在马上还在算计,这完颜亨到底是想唱哪一出?有心想和身边的谋克户长交谈几句,谁料到,他刚侧下身子,立马有个家将跑过来,用很恭敬的口气问他有什么事要吩咐。见到这样,赛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不允许交谈啊,算了,我也不问了,就等着到了芮王府和完颜亨打对台吧。

佛光谈吓了一跳,天庆寺占着万亩良田,所有佃户和寺奴再加上寺里的人算在一起,还不要一两千,释檀图这是想做啥?可是,就在他结结巴巴的问了几句后,便被释檀图一个瞪眼瞪回来:“老子豁出去了,召集所有人,老子先举事。”

自己的事情洪过自己清楚,刚刚那番言辞自己轻飘飘说出来,半点责任不需担着,哪管日后完颜亨是死是活,至于芮王府如何也与他全无干系。可是,一旦自己也随着陷进去的话,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以现在完颜亮的实力,即便加上一个完颜亨,怎么看也都是胜面不大啊,不成,自己必须走,不能掺合眼前的烂事。

倒是这个时候,让洪过看到了机会,完颜亨在这件事里的地位和收益他不管,只要能这里乱起来,他就能施施然跑路了,既然如此,何不这样做……

完颜亨有些发愣,这两天的洪过是不是表现的太过勤奋了,怎的以前没看出这个小子是如此勤于做事的人,昨日送来一封秘密传书,今晚送来五六个和尚,又鼓动自己的儿子告诉自己天庆寺有谋反阴谋,唉,年轻人到底年轻,还是太嫩了,那天庆寺在地方上再威风,不过就是一座寺庙罢了,怎的会有谋反的心思,至多和地方的谋克联系多些,仗着我们女真人的威风干些龌龊勾当而已,以前身在松蓬山彼此是邻居不好多说,现下自己出山在即,看起来不能不管了,也罢,等上京城里安静下来,自己就派个官过来查查天庆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