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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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六足蛙唠叨被扰,侧头看了她一眼,对不起?耍赖撒娇不是小姑娘的特权么?可是她说对不起……

一边想着,听听左近俱是安静,便慢慢的推开房门,闪身过去,溜着墙根壁角,居然顺利的直摸到那房中,点破窗纸看时,六足蛙果然正在那床上高卧,床前却有一个健壮的丫环坐守,已经有点儿打盹。蝶澈心头一跳,看六足蛙闭了眼睛,似乎睡的极熟,莹白的肌肤上却泛着可疑的潮红,薄唇也是殷红如醉,心里暗暗叫苦,这臭青蛙果然是个花架子,摆一脸笃定,却难免着了人的道儿。

那人眼眶浮肿,目光呆滞,就差在脸上直接写一句“我是酒色之徒”,听她招呼,便瞥过一眼,爱搭不理的道:“嗯?”

妇人哧道:“这人要是你弟弟,那老娘就是你奶奶了,要多少拈量着说个准数,老娘没这么多时间跟你磨嘴皮子。”

两人站在墙外,大眼瞪小眼,路边打更的人咣咣而来,蝶澈赶紧避到一边的胡同,不承想这胡同与那打更人的路线完全统一,只好一避再避,等到那打更人终于折返时,已经离那青楼以及那客栈很远了。

景昭然微微皱眉道:“马车都已经卸了安顿下了……”一边说着,便走了进去,笑向那店主道:“没有两间相邻的客房了吗?”

蝶澈早笑眯眯的又坐出来,继续搭讪:“谢啦!”

景昭然微微一晒:“你们偷的这般开心,恐怕是只恨马儿太快,只想要一年也回不了罗衣教才好。”

蝶澈很给面子的扭头看了他一眼,扁扁嘴角:“我喜欢你有银子买么?”

不提还好,一提肉痛,蝶澈悻悻的道:“是啊,看林大人抢包袱那架势,就知道经验十足……”

县太爷会意的一笑,笑眯眯的直点头:“侄女儿,好久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蝶澈顿时口水答答,看看周围,飞也似的折身跑进一个小胡同,飞快的绕了个大弯,一直绕到这条街道对面,看那少年正悠哉游哉的走近,赶紧拍胸平了平气息,便若无其事的转了出来。这是偷儿的惯技,借迎面走过的碰撞瞬间得手,较之从身后赶上来,看起来冒险,实则更为高明。蝶澈走了两步,忽然想起身边的六足蛙,赶紧从路边小摊上随手买了一张折画儿,双手捧着,一边把玩,一边笑盈盈迎面走去。

蝶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六足蛙立刻摆出一副受了侮辱的样子:“这甚么大法是鬼狐之辈用的,我是式神,神仙!怎么会用这么低等,下三滥的法术?”

两个时辰后,在艳阳高照下曝晒两个时辰的景昭然找了棵大树停下来午休,屁股还没沾到地面,车里吃饱喝足睡足的蝶澈已经探出头来:“怎么忽然停下来?要晒宝贝么?”

居然被无视了……

景昭然头上青筋微露,仅有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总之,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人,你必须去洗澡。”

马儿身上负荷一轻,轻嘶一声,飞也似的向上冲去,落下的被窝卷美人以一个壮丽的姿态扑向地面,然后如她所愿的嗖嗖滚雪球,还没滚到第二圈,身上的薄被已经散开,真皮上阵的蝶澈便乒乒乓乓的骨碌下去,怀里的珠宝硌的胸口肚皮痛不可当,却咬紧牙关死不放手。

耽搁了这么久,天已经亮了起来,要再等一个白天,显然不安全,可如果不等,这模样出门,似乎更不安全。跑到不远处的水边照了一照,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更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简直像个野小子。看河水清澈见底,真想洗洗啊,这大热的天,在这么清凉的水里洗洗澡,该是多么爽的事儿。可是,终归只能想想而已。

蝶澈轻轻吁出一口气,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相信,除了银子。她不由自主的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在狂奔,撞到了人,也浑然不觉。眼前一时是一对慈爱含笑的眼睛,一时是一张粉雕玉琢的面容,一时,却又是那森冷无情的剑光……记忆中血光弥漫,那娇嫩的笑声却加倍清晰,姐姐拉着那人的手,讨好撒娇,满面笑容,那人却忽然抽开手,把她一脚踢翻,返身便抽了剑,狞笑一声,刺过来……那绝望,那惊恐,仍是这般切实,一旦念及,胸口便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景昭然的声音带了一丝抚慰,“你不必担心,一路有我。”

景昭然一怔,蝶澈已经抽泣起来,哭道:“你知道我攒了多久么?你知道我攒的多辛苦么,你知道我为了这些银子,挨过多少次打,险些没命么……”随哭随数落,泪珠掉的噼里啪啦……呃,虽然是偷,或者是骗,不过,要偷到骗到这么多银子,实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而且,她还不会武功,不能飞檐走壁,入室盗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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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昭然迟疑了一下:“景昭然。”

若是信了她,只怕一个问题也问不到了吧?恐怕是一看银子腿脚大快吧?景昭然笑笑,索性在地面上坐了下来,道:“还是一千两银子一个问题好了。第一个,你叫什么名字?”

景昭然挑起了眉,“好,小北,你过来。”

这张小嘴一开了头,不知又要说多久,景昭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已经走出数步,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北正慢慢的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边抬手拭泪,他身上敝旧的小厮衣服,被狗撕的零落,露出了一点背上的肌肤。

景昭然皱了眉,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娇娇一怔,赶紧上手扯住:“公子,您这是要走么?敢是娇娇有什么得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