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祈一听眼光更为森冷。现下已毫无疑问幕后主使必是周、齐二妃中的一位。

瞿云哈哈一笑灵巧的夺过茶盏一边躲闪着晨露一边喝了一大口这才满足的叹道:“这才是你的独门手艺啊!”

他很不耐烦。

皇后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勃然大怒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齐妃今日数你闲话最多敢情是狂悖了吗?你若是身体有恙还是及早延请太医也免得妹妹们受这些无妄惊吓。”

这隐晦含糊的话语中间蕴藏的血腥让叶姑姑悚然她连忙道:“我这就去跟鄂姐说。”

“这是尚仪大人当值时的朝服。”

她的声音轻而自信甚至带着佻脱的调侃瞿云却感到整个心间都在钝痛他的铁铸大掌颤抖着竟深入桌面整整两寸。

“瞿卿这位小姐实在有趣――还未请教芳名?”

皇帝洒脱地以扇轻敲他的肩头竟是有些少年人的恶作剧――

远处黑黢黢的废弃宫殿仿若死去的巨兽。

本朝由先帝开创他于园林一道颇有涉猎在原先凝碧园的底子上又加拓展才成今日规模。

她叹息着如同第一次见过似的端详着自己纤弱的身躯手脚还有这一室寒苦。

蓉儿看着她想怒又忍住了:“额头越烫了她本来身子就虚捱了那一顿打又逢上这天气……”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这十来个小丫头?

晨露听了一会都是什么作祟啊什么阴谋的无稽之谈正想转身走开只听得一个小宫女很不屑道:“你们说的半点道理也没有……依我看啊是娘娘和某人犯冲来惹来这场大灾!

她的同伴连声反驳小丫头脾气也被激起来略微提高了声量:“你们忘了吗上次娘娘去皇后那里赴宴回来后就象中了邪似的哭哭啼啼一脸害怕。”

有人赞同也有人不服气小宫女也不去理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谅你们也不知道昨天午后天下起了雨总管大人居然叫我去把落叶青苔扫掉这么多的积水不是为难我吗――好了好了别着急这就要说到正题了――那天我扫了一会就看见一行人来到了门口你们知道那轿子里的是谁?”

她吊足了大家胃口才得意洋洋说道:“就是皇后娘娘!我虽然不认识她那身金线绣的九凤缎衣还是认识的。这可吓死我了连忙避开。皇后进了梅娘娘的寝宫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呢――今天梅娘娘就出了这等惨事可不是她和皇后的八字犯冲一见面就要倒霉?”

她理直气壮的下了结论正说的高兴只听得身后清冷声音响起:“你们不好好做事就在这里没上没下的毁谤主子吗?”

宫女们回头一看竟是那位尚仪大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张口结舌的说不话来。

“都散了吧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无稽狂悖的昏话必要严惩――你且留一下。”晨露指了指刚才饶舌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已经抖得象筛糠她虽然不晓事但毁谤主子的罪有多重还是明白的她怯生生的说:“尚仪您千万别告诉娘娘和管事们求您了!”

晨露把她带过一边宽慰几句待她不抖才详细问起昨日皇后来时的情形。

小宫女当时忙着闪避哪能知道什么重要的只是把刚才的话重复了末了她思索着有些不肯定道:“皇后走的时候远远看着嘴角翘起好象很高兴的样子。”

皇后到底意欲何为呢?

晨露一直想着直到掌灯时分她进了厨间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厨下香气四溢闻着就食指大动。这是梅嫔自己的小膳房她吃不惯宫中的温火膳所以也学其他嫔妃延请名厨在厨下烹煮。她一向平易近人每日让厨师照样做一份给岳姑姑和几个年长管事晨露身为皇帝的亲信也依例有一份。

经过前世那场噩梦晨露每日都是亲自来取回院后更是仔细验过才会食用今天也不例外。

她取过食盒正要离去忽然她好似闻到了什么。

在这菜肴的香气流转混淆的地方她有些狐疑再次深嗅一口仍是不能确定。

冥冥中那一道隐约的药香若隐若现仿佛是幻觉却又真实存在。

她俯下身在灶下细细搜索着。

什么也没有。

灶中好似经过猛烈燃烧把什么都烧成了焦炭。

她不死心仍在灰烬里仔细察看。

一道微小的珠光在灰里闪烁。

她拂开一看竟是一枚小巧精致的于玲珑。

它只得鸽卵大小玉质雪莹无瑕内分九层层层镂成各种图案以纯金和红宝点缀略一晃动就有悦耳风声。

看着这熟悉的饰物晨露有些失神她想起了那童稚纯真带着满不在乎笑容把玩着它的娇小女子。

脑中的迷雾在这一刻终于豁然开朗。

她看着手中玲珑只想到了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

晨露赶到钳清宫时元祈正在练字。

他每一笔都是飞扬随兴偏偏那份挺拔气势几乎要从笔尖流泻而出。

“梅嫔怎样了?”

他见了晨露只深深看入她的眼开口问道。

齐、周二妃终要给个惩戒但此事祸不明无论惩处了哪一个都要喊冤。他心中踌躇不定所以对梅嫔很是愧疚。

即使他平日里运筹帷幄杀伐决断无不明快果敢即使他一贯拿妃子当手中黑白小子这时他仍有愧疚。

回答他的不是晨露那清澈如同冷泉的声音而是珠子被掷出落于书案的声音。

他接住一看是一枚玉玲珑。

晨露的声音接着响起:“皇上您是否对此物有所眼熟?”

“这个是您当时御赐之物梅嫔娘娘随身带着很是珍爱。”

“这样一个小物件最后出现的却是灶下的炉膛里。”

晨露清冷眼中更显幽寒:“我已经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