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要不是雷震手中的马克沁重机枪,和四行仓库上面那两捷克式轻机枪在不停的扫射,日本士兵早就一鼓作气攻进了中xx人防守的阵地。

李正的话,仍然在雷震的脑海中一遍遍的回荡,刺得他全身不停的发颤,刺得他只觉得心里不停的翻腾着一种酸酸楚楚的东西。虽然他们两个人只相识了几个小时,但是李正已经成为了雷震的朋友。

“干得漂亮!”

李正从自己的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摸出了一个封皮已经被汗水浸透,变得皱皱巴巴的笔记本。打开这个笔记本,李正珍而重之的从里面取出了一张两寸大小的黑白相片,这是一张全家福。

看了一眼就坐在自己身边,抱着一支步枪闭目养神的雷震,李正沉默了半晌,突然道:“雷震,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别人认为我是混蛋还是英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下午两点五十分,日本外交官,面对世界各国媒体记者,发出了如下宣言:“我们不排除动用任何一种手段,来打击可恶而野蛮的敌人!本着人道立场,我们希望在四行仓库附近观战的市民,可以远离战场,以免受到波及。”

就算没有排长不停的重复,无论是久经战火的老兵,还是刚刚补充到部队里的新兵蛋子,都清楚的明白,现在子弹对他们而言代表着什么。一旦他们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又不能从敌人的手里得到补充的话,他们就必须和受过严格刺刀格斗训练,又被武士道精神洗脑的日本军人展开格斗战。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这一支只剩下十几个人的小部队,在几分钟之内就会全部死在敌人的乱刀之下!

排长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说得一脸认真的男人,他真的不知道雷震的脑袋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他这一辈子随着部队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还真他妈的没有见过雷震这种绝对不能用常理来推测的人物。

这个一狙击巡逻艇上的日本军人时,就像是一头嗜血的狼,奔跑时比烈马还要快的男人,这样一个全身上下都充盈着不可预测的力量,更散发着一种浓浓的杀气,无疑应该接受过什么特种训练的男人,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演了一招绝对正宗的懒驴打滚。在地上用最难看甚至可以说最滑稽,却依然保持了相当速度的动作,连滚了几个跟头后,雷震双手一撑,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表演一招什么鲤鱼打挺之类的功夫时,雷震竟然又手脚并用,用爬的动作,向前窜出了十七八米。

当杨惠敏下意识的回头,去寻找应该也跳进苏州河,游到安全区域的雷震时,杨惠敏突然看到,在苏州河的对岸,站在战壕里的雷震正对着她,挥起了自己的手臂,似乎正在向她道别。

“砰!”

一个士兵扑过来,试图将班长按倒,“是迫击炮!”

交流到这里,两位指挥官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电话挂断了。

在这个时候,苏州河沿岸已经站了几万名上海市民,一些接到通知的报社记者,更是像发疯了似的向这面云集。而站在租界边上观战的英国士兵,也是越来越多。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整个苏州河沿岸却静悄悄的。大家都闭紧了嘴巴,在静静的观看着这场用身体和战斗机进行的最惨烈战斗!

话音未落,这位班长的身体就狠狠一颤,他伸出手摸了摸突然从自己胸膛里喷溅出来的炽热液体,看着手上那鲜艳的红色,这位排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似乎想再放声叫喊一些什么,但是他张开了嘴,却什么也没有叫出来,他的肺叶已经被机枪子弹给打爆了!他抱着手中的国旗,他努力想让自己站直了身体,可是他仍然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

架设在四行仓库顶层的两挺重机枪,和六架从四行仓库上空高速掠过的战斗机几乎同时开始疯狂的怒吼,双方对射出来的子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火热的弹痕,在彼此交织之中,形成了一道看起来如此美丽,又是如此残酷的死亡之网。

越来越多的上海市民自发自觉的集中到了苏州河沿岸,没有喧哗,大家只是静静的看着那面国旗。

“我想留在这里,陪你们一起战斗!”

在打退日本军人的夜袭后,几名士兵正在把他们刚刚打出来的子弹壳收集到一起,并把它们装进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麻袋里面。已经装满了半袋子的子弹壳彼此碰撞,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轻脆声响。

日本士兵慢慢从刀鞘里拔出一柄足足有一尺多长的刺刀,狭长而优美的九五式军用刺刀,在月光下散发着银色的光彩。抓着手里的刺刀,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发育得相当不错,长相也得上是上上之选的中国女孩,这个日本士兵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雷震闭紧了自己的嘴巴,在大山里他是一条狼,在水里他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

“道具,这只是任务的道具,你懂不懂什么叫做道具?这套道具又不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尺寸稍稍不合适,也是在可以容忍的范畴之内吧?!又不要你去杀人放火,也不要你跑到码头上去扛麻袋包,衣服小一点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凑合一下忍忍就过去了。”

杨惠敏现在真的是晕了,她已经开始满嘴说胡话了。一个人已经死了,又如何把国旗送进四行仓库?

他的话不多,却铿锒有力,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骄傲与威严。面对这样一个男人,杨惠敏眼睛亮了,她失声叫道:“张柏亭?你是八十八师的参谋长张柏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