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擦!我倏地张开双腿,撇出人生第一个“一”字腿,那剑锋从我的胯骨间一穿而过,刺上了水晶的表面。

与其说死于近身搏杀,余管家的死相更像是中毒而亡。她的脸色铁青,印堂发黑,双唇呈紫红色,我小心翼翼地将她的五指从石碑上挪下来,发现五根手指的指甲都是乌黑。她双腿已断,倒在地上的姿态十分扭曲狰狞,看上去死前极其痛苦。

水位越来越高,白起大吼:“快,爬柱子!”我和阴阳各攀上一根大柱,白起和林虎,一人背起九莘、一人背起小风的父亲,也抓住柱子忙不迭地向上爬。

“我有意识,”阴阳一边不耐烦地环顾四周,一边说道:“只不过那意识和做梦一样,模糊的很!老子不过睡了一觉,就死了这么多人,周一尘,那个白衣服的小子挺有能耐啊,什么人?”阴阳望着戏台上前后奔波的白起问道。

“小子!休想跑!”风里行对着天窗大吼一句,手中飞出一片叶子,打落了林虎的大斧,也飞身攀上悬带,回过头来说了一句:“你们这群难缠的老鼠,也该是用人的时候了!”说着打了一个响指,就从天窗消失了。

九莘、何老还有其他黑甲卫都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脸色惨白、气喘吁吁。风里行毫无防备受了这一击,震得坐回了几案边。

飞沙疼得大叫,巨剑掉落在地,流星锤再次飞出,对准飞沙的胸膛又是一击,飞沙第二次倒在了戏台上,张元高高抛起锤头,下一秒就会落在飞沙的脸上。

“哦……那老夫真是大大得罪了!”风里行面露惶恐,说道:“那周一尘的长相颇似一位逃跑多年的重刑犯,老夫一时情急,便在他进入云侠镇之时捉进衙门。本想着好好询问一番,没料到他居然跟着本镇的叛军首领逃狱而去,现在下落不明。原来周一尘竟是将军恩师之友,那万万不可能是在逃的疑犯了。”

待吕蒙走到戏台那里,风里行已经走下台阶,拱手说道:“老臣……不,老夫不知吕将军要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说着就要躬身下去,吕蒙赶紧扶起他,说道:“风前辈,在下怎敢受这样的礼,您效力于董卓和我先主之时,我还是个小屁孩呢!”

我也准备跟上,却被另一名女婢拦住去路,只听她说道:“这位……魁梧的……女法师,你们几位,是这边请。”说着指了指她的右侧,我们几个互望了一下,知道她是有意拆散,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按她说的做。

“你说的是我的祖奶奶?”白起惊讶地说道:“那是我祖父的姐姐,我只在五岁的时候见过她。听我母亲说,我的祖奶奶以前是峨眉山的俗家弟子,五十多岁的时候正式剃度出家,年纪大了之后就患了失心疯,生活都不能自理,峨眉派把她送回了我们邱家,父亲一直将她寄养在宅子最后面的那间小屋里,她整日藏在自己的小院里,也不出来。我年少时因为贪玩闯进她的院子,见过一次,她很怕生,见谁都躲着,那之后我又离家拜师,再也没有见过。不过她虽然脑子不好使,身体倒算硬朗,我们灭门案发生的时候,她还健在,当时场面那么混乱,我自然想不起还有这位祖奶奶。”

“垓下曲?那可是促听音阁成名的经典曲目,我怎么不记得是要戴着面具唱跳的?况且这戏班的规矩明明白白,做妆可都得进府再做……”说着,那黑甲卫的一只手已经伸向了林虎的白色面具。

那胖女人的右手拿着五根冰糖葫芦,此时四根棍子都已经空了,最后那根也吃的只剩两颗,她张开大口,巨大的牙缝里塞满红色的山楂屑,对着我就是大骂:“臭娘们,长成这样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胸大了不起啊!老娘没生娃的时候,那两只也挺得和赭山顶一样呢!瞪我!你还敢瞪我!”

眼看着两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再说下去怕是要打起来,我正要上前劝架,一股劲风突然穿过两人之间,震得他们俩一下子离开对方数米远,接着听到白起说道:“好了,张元,你那暴脾气是得改改,今日若不是林虎拦着你,险些酿下大祸,胡万贯是本地的大财主,今晚一定在高天齐邀请的宾客之列,九莘让你们先走自然有她的道理。”

“你那条贱命就算赔给人家怕也没人要呢!”九莘白了张元一眼,嘲笑了一句。这一句倒是逗得大家哈哈笑了起来,就连白起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哎呦,我还没见过能抵住我春十三娘魅力的客官!您这是哪路来的啊?”这女人显然是被阴阳的奇怪举动给吸引了,甩开其他男人的手,来到阴阳面前,“来,小女子陪客官喝一杯,换个脸熟,下次您就会盯着我看了。”“哈哈哈哈!”镖师群里发出一阵爆笑。那肥头矮个子商人也不怀好意地看着这一幕,手里不停把玩着自己的玉脂环。

这戏楼里面的装饰与一般电视剧里演得并无二异,前方正中一个两层楼的戏台,朱漆柱子上贴着一对对联,戏台的前方放着十来张四方桌子,戏台的左右两侧各有六间厢房。二楼戏台上方又一只牌匾,上面四个字“乐府雅兮”。

我跟着白起翻窗入室,立刻听到鼾声如雷,我顺着鼾声望去,一张颇为精致的木雕大床,里面躺着一个满脸肥膘的中年男子,全身,金色绸缎的被子已经被他随手拨到一边,露出白花花的大肚子此时正一起一伏。

我深吸一口气,照白起的话做好,然后便盯着水晶等着看它的反应。一分钟、两分钟……一刻钟过去了,水晶没有起任何变化。

此刻我已经耗尽了肺腔里最后一口气,全身软的和水里的水草一般,随波漂流,再没有一丝力气向上游去,那岸上的亮光好像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飘渺,我觉得我的身体也被水波一点一点抽离,好轻松啊……不如就这样睡会吧……

“你不了解也不算稀奇,毕竟它们的出现也没有多久。在水晶出现之前,经络之力赋予了这些武将高于别人无数倍的力量,不过这些巨大的力量并不能转换成他们的异能。后来中原各地开始出现许多颗水晶,迅速成为所有人争夺的目标,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些水晶拥有将经络之力转化成强技的能力。这些强技的属性因人而异,威力极大、不容小觑。但是转换的风险也很大,这些水晶好像有灵性,有的人会在它的激发下经历痛苦拥有强技,而激发失败的人则会在转化的那一刻魂飞魄散。”

“怎么是你扮成了这副模样?蕙娘出什么事了吗?”他看清楚我的面容,眉头一紧,焦急问道。

我真想现在就把符生喊过来问清楚,但是碍于带着老太太的面具没法下手。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符生从身后抽出一只铜色大锣,“梆”的敲了一声,说道:“大慈大悲!大悲大慈!医者仁心无人可及刘同叔,天妒英才死不瞑目恨苍天!乡亲们,刘同大叔对于我们犹如再生父母,治病救人、鞠躬尽瘁,如今他撒手人寰,望各位乡亲念着刘叔曾经的帮助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为他驱散小鬼纠缠、早日超度重生!”

“只不过什么?”

阴阳立刻挥出右拳向我的脸攻了过来,我侧头躲开,他的右拳并不停,再向我的鼻子挥去,我左右回避,一一躲过。

风里行立刻用阴阳的酒壶去挡,“哐——”地一声,葫芦兄被横腰劈成两半,圆形碗状的下半身直接飞了出去,飞溅的酒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蕙娘,你真是大忽悠鼻祖啊,我本山叔一定是你徒弟对不对!

义母住的那间草屋房门洞开,义母和小衫一前一后倒在了血泊里,一人胸口被刺了一剑,一人的脑后有一根银锥,我发了疯似得扑了过去,抱起她们的尸体却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阴阳知道这些就是杀手们的目标以及雇主们出的价格,一阵风过,条带的底端被吹的飞卷起来,阴阳唏嘘了一声。

‘两月未见,功夫见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