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主编皱了皱眉,把人揪起来扔进浴室:“脏死了,别哭得被子都是眼泪鼻涕,赶紧洗把脸。”

封家老二坐不住了:“不可能,不是早就跟你谈了吗!”

是为了护着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们的陆裕林。

他转向左边抬起头六十度,笑眯眯地朝管家招手。

老板准备翻出老佛爷给的照片来处理掉时才发现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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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太下作,他们只能严防死守,没法豁出去和他们比谁更卑鄙!

上了车后老板就让陆小华先睡一会儿。

陆小华本来是睡不着的,被老板拉进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之后却朦朦胧胧地有了点睡意。

陆小华半梦半醒之间梦见了很多事,过去的一切走马灯一样在梦里回放。在差点哭了出来的时候,陆小华猛然惊醒。他见老板关心地看着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我听到他骂我是强-奸犯的儿子时我才知道我一直都活得像个笑话,那不是我的家,那不是我的父母,”他闭紧眼睛,“我从来都没有家,我从来都不是他们儿子,我只是寄住在他们家的外人。”

老板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把陆小华摁回自己怀里。

陆小华说:“但是我在听到他不在了以后还是会难过。”

老板说:“人之常情。”

这也是老板在了解一切后从来不主动提起这些事的原因,对陆小华来说,每提一次就等于揭开伤疤一次,也许别人已经不怎么在意了,陆小华的伤口却还是会鲜血淋漓。

老板第一次明白在“父亲”这个话题上管家他们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避而不谈的心情。

夜色在车窗外飞驰,两个人之间的什么东西好像突然被打破了,比任何时候都要靠近彼此。

不过这种软趴趴乖乖巧巧的姿态在陆小华身上维持不了多久,他很快就挣扎着爬起来。

陆小华对老板说:“到时候借我十五万。”

老板没纠正他用的是“借”,点点头。

陆小华转头看向窗外。

他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巴巴地对父母和弟弟好,但母亲到底是生下他的母亲,要是看到她过得穷途潦倒,孤苦伶仃又三餐不继,他肯定也会心软。与其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还不如把本来就给了家里的钱还回去。

在乡下不比在城市,十五万已经足够让一家人过上好些年的好日子,何况她只要养活自己一个。至于孤单不孤单……她大概也不想要他这个儿子作陪吧,陆裕林回来时把她接出去就是了。

不管怎么样都好,他也已经没办法再和她、和陆裕林朝夕相对。

陆小华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这次睡得很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老家。

老家的路很差劲,车开不到村里,陆小华领着老板沿着田埂往村里走。

乡下睡得早,这种冷到骨子里的天气,很多屋子都已经熄了灯,到处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无论离开多久,陆小华都记得“家”在哪。他绕过一个弯,指着门口一棵柿子树说:“就是这里,这棵树是我种下的,不知不觉都这么大了。”

陆小华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里面还亮着灯,陆母显然还没睡。急促却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陆小华和陆母沉默地对视了好一会儿。

陆小华舅舅过来陪着陆母,见陆母这边久久没动静,跟了出来。见到陆小华时陆小华舅舅也怔住了,接着他抹了把泪,上前搂紧陆小华说:“我就知道只有小华你是有良心的,那小狼崽子根本靠不住!我早就说过你爸妈了,他们偏不听。”他拍拍陆小华的背,“一个人在外面很苦吧?你爸妈太糊涂,我骂过他们不知道多少回了……”

陆小华嘴唇动了又动,过了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称呼:“大舅。”

陆母在一边捂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陆小华舅舅说:“家里你不用太担心,我准备把你妈接回家,一家人有个照应,你尽管在外面打拼。”他看向老板,“这位先生是……”

老板打量了这个一见面就让陆小华动摇的中年人一眼,说:“我姓薛,您叫我思齐就好。”他补充了一句,“我和小华已经结婚半年了。”

陆小华舅舅已经从陆母口里了解到陆小华结婚了,听说对方很有钱,就是背景有点不太正常。他也打量了老板几眼,看老板的目光大半时间是挂在陆小华身上的,心里的担忧顿时少了大半。

有钱人沾点不正当的东西很常见,只要不太过分,心又真正放在陆小华身上,那也没必要杞人忧天,顶多就是别掺和太多。

陆小华舅舅邀请老板入内:“太晚了,山上路滑,你们先在家里住一晚吧。”

陆小华和老板跟在陆小华舅舅身后入内。

陆小华精神不太好,沾床后又睡着了。老板披着外套走到外面,正好碰上同样没睡着的陆小华舅舅。

陆小华舅舅递给老板一根烟。

老板摇摇头:“我不抽烟。”

陆小华舅舅说:“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和小华认识的。”

老板觉得这个中年人很不错,虽然看起来只是个淳朴的山里人,但说话和处事都体现着他身上闪着光的优点:睿智与豁达。

老板想了想,据实以告:“说起来也巧,我认识小华的那天是我父亲的忌日。那时候很多同龄人都怕我,或者抱着不纯的目的接近我,我连朋友都少。那天我心情很不好,小华就上来和我说话,他那时很单纯,什么都写在脸上,我一眼就看出他很努力地想安慰我。这些年来我偶尔会想起小华,只是他当时太小,我也没别的想法。后来再遇上时我认出了他,我们就在一起了。”

人总会下意识把话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老板这么一处理,着重强调了自己和陆小华的“旧情”,一笔省略了自己做过什么,在陆小华舅舅听来就是个非常令人满意的答案。

陆小华舅舅欣慰地拍拍老板的肩膀:“这样也能走在一起,不容易,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别让小华伤心。”

老板一点都不心虚:“我会的。”

这时陆母也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门,她没有惊动正在说话的老板两人,走到陆小华睡的旧瓦房里往里看。看见陆小华没盖好被子,她犹豫又犹豫,还是推开门走过去,轻手轻脚地帮陆小华拢好被子。

这一靠近,陆母就走不动了。她站在窗前看着陆小华沉睡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了一样。

这么多年了,她甚至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儿子一眼。

好像只过了那么一小会儿,这个儿子就从那个高高兴兴地拉着她说要在门前种出棵大树的小小身影,变成了现在这模样。

这个儿子也已经长大,长大到不再需要母亲这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