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萧不知道的是,之前狐宴带了手套就有不少宫女寺人瞧在心底,只是那都是主子的东西,他们看着会做却没人敢戴,如今一见艾萧的奔莽园里每个宫女寺人不但都戴着手套,还带了新玩意围巾,便也纷纷效仿起来,果然是又暖和又舒服,冬日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诶,好嘞,请上三楼来。”

屋里装饰也简单,一张能躺三四人的软榻,铺着厚实的被褥,从屋梁上吊着红色纱幔罩着。窗前摆着案几,地上铺着几条软垫,大约能坐七八人。从门进来的一角在摆着一只大花瓶装饰,花瓶再过来就是一道屏风,里头摆着一只椅子,是给弹琴的戏子准备的。

大多人面有讪色,眼底却带着幸灾乐祸,嘴角含蓄地扬起却没有人出声。屋里头其实不但有雅堂贤士更多是风堂贤士,但对于艾萧的进选不少人心底都有意见,谁能想到艾萧入食邑园半年不到,期间还传过陋闻,差点被赶出食邑园,现在却突然翻身入宫做了监马尹。

但是在艾萧看来,他们这行人上位没有遭到反对,主要原因是,他们的官都非常小。小到只是由中尉授官,连晋献公都未曾露面,便完事了。

接二连三的问话,将艾萧问懵了,今日所有的美好宛如镜花水月,一下便破碎了。

先轸见终于艾萧上了马,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为了能负荷两人的重量,先轸特意挑选了匹高大健硕的好马,这也造成艾萧难上马的一个原因,但先轸怎么也没想到,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是这么爬上马的,哎。

“当真!?”溪齐兴奋地叫起来,吓得春儿一手堵着他嘴巴,一手放到自己唇上“嘘嘘,小声点,别吵醒骊姬夫人了。”

良久艾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忽然听到了脚步声,似乎朝她这边走来。

莫力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乱得狠,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胡思乱想什么,干脆甩开凌歌打算一个人静一静。

不管楚襄出于好意还是什么心态,她若是一脚插进去,只会越搅越乱。

说实话,艾萧虽然大概猜出这狐宴请虎是个局,也是虎乱的起因,但事的经过却是意外的,让每个人都措手不及。

女仆立在林娇床前,时不时看一眼端坐在桌前的公子夷吾。

艾萧顺着先轸视线看去,只见一身漆黑深衣的重耳一人站在殿堂中间,手持弓矢,面目极为俊美,却是越来越模糊。

狐宴淡淡一笑“听说真正驯化了畜生是听得懂人语的,比如让它坐下便会坐下。”

艾萧很不淡定地多喝了两杯。

艾萧是风堂食客,入宫又晚,排到后面的座位竟是最后一张案几。

艾萧叫唤了几声,等了会儿,见果真没人才离去。

没会,狐宴就将手放开,小驴依旧在随处走着。

只听那哀怨的哭声,一声连着一声,凄戾幽怨宛如杜鹃啼血猿哀鸣,直让闻着落泪,听者心酸。

“其实最主要是这次能见到公子重耳呢,指不定那个什么林娇也会在!”

艾萧不由大喜过望,练了这几日终于射中一次了!

但是凭着对老者的尊敬,艾萧硬是把心底诧异收回,换上笑脸,把手套摘了下来,双手递到老人面前。

艾萧一笑,走到文谦身旁坐了下来“楚襄呢?”

一行四人分成三次走回马车上。

先轸只是低头,胡乱点了下头,也不说话。

先轸握着刀柄看了刀身,转而继续看刀柄,最后凝重道“这刀是出自晋宫。不是食邑园的习武堂,而是旅贲护卫。这刀身花纹皆是晋宫旅贲护卫特有。”

艾萧躲的这房屋门只坏了一半,个头娇小的艾萧可以很轻易进来,对于人高马大的蒙面人就小了点。

匕在艾萧惊恐的眼神中从脸上挪了下来,抵在艾萧的胸口。

可任是怎么使劲就是不能把人扒下来,新掌柜还有伙计就开始动脚往死踹,可踹得越狠,就抓的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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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孱弱可怜的模样终于把先轸打动了。

楚襄立即反驳道“但晋献公的病确实突然。公在出征之前,有医师曾说过公神采奕奕,身强体壮,以一抵五绝无问题。怎么可能在战场杀敌的时候无事,打了胜战回来反而病倒了呢?”

"你说取消井田制,我当场听着也觉得荒唐,半夜却深思无法入睡,想着想着竟然觉得取消井田制也不一定就只有弊端。但可能真不适合现在。哎,其实我也说不清什么感觉罢了。"文谦为自己语句前后矛盾有些懊恼,但又确实是他这几日所想。

公子夷吾负手走了两圈,又停下来“正好,他不跟随太子,你便把他招来吧。”

太子气得呀,幸好真心为太子担忧的还是不少的。

突然,一双浑浊的双眼闪入艾萧脑海。

藏书阁是去不了,只能先回风堂换衣。

艾萧从来就不是一个善忍之人,不然当初也不会明知和义身份不凡还出不逊。她从一早上起来就满肚子火,一直忍到现在这武士当面羞辱,这火已经忍不住了。

屋里走了莫力和凌歌顿时安静了许多。

先轸是真不在意,还是照顾他的绪?

这,不合理啊!

夏日竹林里清凉静谧满目碧莹,倒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

她依然是井底之蛙,不过井口开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