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启修长的手指向前一指,道:“后院有一个角门儿,我回院近些。”
侍候完了早饭,小闲抢着帮粗使仆妇们扫雪,没抡两下扫把,先堆了一个雪人。粗使仆妇们劝道:“姑奶奶,你就别添乱了,等会儿秀王妃要来,地要没扫完,我们有没命活么?”
要不是小闲及时站出来,谁知道陈氏盛怒之下会不会把孙大娘杖毙呢,看看那两个无辜的丫鬟,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王氏一脸忧se进来,道:“听说孙大娘病了,可怎么好?”
小闲瞪了那个见赵嬷嬷出现,已认真检视肉菜的女,很是无语。
叶德终于来了,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
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卢国公的德xing?有了新人,哪里记得旧人翘盼望?
叶德斜倚凭几,目光在梅氏身上梭巡,梅氏妙目流转,两人四目交投时,便相视一笑。
小菊还想说什么,小闲看了一下ri影,估摸梅氏也该醒了,盈掬侍候梅氏梳洗,她得在旁边递梳什么的,可不敢偷懒。
小闲小心道:“跟我娘的,我娘做得一手好菜。”
小菊咧开“血盆大口”,道:“我这样打扮,好不好看?”
这两天结了疤的皮肤痒得厉害,小闲不敢用手去挠,折腾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睡梦中又回到公司,对一大票手下好一通训,直说得口沫横飞,大失白领丽人的仪态。不对,脸上真的湿湿的。
赵嬷嬷也现自己天真了,摇头笑了笑,扶小闲起来吃粥。
大夫诊了脉,小厮取了药来,赵嬷嬷唤了小丫鬟来煎药,自己坐在小闲床前,煎了茶喝。
屋里又是药味,又是难闻的茶味,熏得小闲受不了,便道:“夫人那儿还得有人服侍呢,嬷嬷快去吧。”
赵嬷嬷美美啜了一口煎茶,慢条斯理道:“夫人坐了牛车出府,想必进宫了。”
此时外出虽以马车为主,但有一些勋贵依然承袭前朝风气,喜坐牛车。一辆豪奢的牛车,慢悠悠走着,既显示自己的风范,又显示自己的身份。
陈氏出身勋贵世家,每次进宫,都会坐牛车,以表示对皇后的尊重。
皇帝一家,可不是最大的勋贵?
赵嬷嬷非要在这儿守着,小闲只好捏着鼻认了,盖了两床被汗。
卢国公府占了一条街,府中一个院套一个院,鳞次栉比自不用说,花园中还有一个天然的湖泊,每年夏天娘们在这儿划船。湖的东北角有一个八角亭,地基高出平地许多,原是夏天赏花,冬天赏雪用的。
八角亭面用布幔围起来,只留临湖一面,亭中火龙烧得旺旺的,丫鬟们把加了佐料的鹿肉串在铁芊上,慢慢翻动。
叶标抱怨道:“汪嬷嬷越来越懒了,湖里的破荷叶怎么不让人拔了去,难看死了。”
已经入冬,湖面上变黑干枯的荷叶确实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叶邵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道:“我不让拔的,这样看,多有意境。”
叶启在湖边站了一会儿,返身入亭,让丫鬟们退下,坐到炉前,亲自翻动鹿肉。
一个岁的小厮悄悄进来,在叶标耳过说了句什么。
叶标便喊:“来人,让汪嬷嬷着人去请大夫。”
叶启抬头看了他一眼,叶邵已笑道:“谁病了?我们十郎也有挂心的人了?”
叶标没理叶邵打趣,只是连声催促人去把汪嬷嬷唤来。
汪嬷嬷不知这位小祖宗又有什么事,连跑带喘,一溜烟儿来了,气没喘均,马上进亭回话:“十郎君有什么吩咐?”
叶标回头问垂手立在布幔边的小厮:“叫什么名字?”
小厮道:“叫小闲。”
“你去,着人给夫人厨房的小闲请个大夫,好好瞧瞧,要是明天起不了床,我就告诉娘亲去,说你偷懒。”叶标像个大人似的吩咐,只是最后一句话不免弱了气势。
“厨房?”叶启和叶邵对视一眼。
叶邵噗嗤一声笑了,道:“不会是那个熬粥的丫头吧?”
叶启也莞尔。
叶标被两个兄长一笑,脸上挂不住,跺脚道:“丫头怎么啦,怎么就不是人不成?”
低着头笑的丫鬟们眼中闪过亮光,微弯的腰肢不知不觉中挺得笔直。
叶启温声道:“就着人也无妨,我们府里一向没刻薄下人,治好了也是功德。”
叶邵便收了戏谑之se,肃然道:“是。”
叶标有些得意地坐到大哥身边,抢着要翻动铁芊。
很快,汪嬷嬷派去查看的人回来了,她得了确信,才上前禀道:“已请了大夫,这会儿正在煎药。”
“谁病了?”亭外一人道,随着这声音,丫鬟参拜声传来。
叶启叶邵迎出来,眼前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浓眉国字脸,相貌堂堂,身后跟着两个佝偻着腰的内侍。
叶启上前搭他的肩,道:“你怎么来了?”
叶邵规规矩矩行礼道:“参见皇。”
皇摆了摆手,和叶启并肩入内,笑道:“你们好会享乐,也不叫我。”一转头,见叶标脸上一抹煤灰,诧异道:“自己动手?”
叶启笑道:“自己动手才有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