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雪叹了一口气,“我何曾不是这么想,可是我又不能去质疑老太君,好在老太君对陈嬷嬷没有手软,也算是敲打了一下二姨娘,不然二姨娘以后就真会有恃无恐,无法无天了。”

安若雪道:“此事关系重大,又疑点重重,我认为应当报官,让衙役来抓了陈嬷嬷和绿柳去严刑拷打,好好审问,务必要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才行。”

“怎么,你不会连二哥也怀疑吧?”安少卿沉下脸。

杜鹃是四姨娘屋里的一个二等丫鬟,比较机灵,何嬷嬷不得空的时候,偶尔会要她在院子里陪着安少澜玩耍。

这话就已经是指明了是安若雪把安少澜推进荷花池,二姨娘这么反咬一口,却让众人都不得不相信了。

安若雪眉头一挑,“杜鹃呢?叫她过来!”

“什么,这丫头又怎么了?”何嬷嬷变了脸色,抬脚欲走,却又停下回头看看荷花池那边,十分着急道:“我还要看顾三少爷,这可如何是好?”

南宫宸见南宫旭面露不快,面色也沉了下来,抬脚就踹在柳昊轩肩膀上,“什么敢不敢的,难得大皇兄今日如此好兴致,你还不识抬举,赶紧起来上马。”

被他这样看着,南宫婉韵忽然觉得很别扭,没来由地心儿一跳,脸上飞起了一朵红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不对不对。”少女的眉头皱了起来。

见安若雪撅着嘴不出声,杨嬷嬷继续安慰,“老奴听说那董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朝中显贵,但是家境也还殷实,就只有一个儿子,母亲又早已过世,你嫁过去不必受婆婆的气,也不必跟妯娌相争,那家人地位比不上我们尚书府,定然会对你呵护有加,嫁过去生个一男半女,夫妻和和美美,姨娘小妾也不必入家门,小姐还不乐意吗?”

“孩儿也曾这么想过,只是觉得那样太委屈她了。”想到那天寿宴上女儿如明珠般散发着夺目的光彩,以及众位皇子和世子们倾慕的目光,安正邦就感到骄傲,同时也觉得如此出众的女儿就该配一个更加出众的女婿,就这么随随便便寻一户普通人家,他的心里实在是不甘。以安若雪的条件,即便是嫁与皇子也是够资格的。

想明白这个问题,安若雪气得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板,把睡在外间的杨嬷嬷给惊醒了。

四姨娘见安若雪愕然看着自己不出声,以为她生气,转头又看向杨嬷嬷,语声颤抖,“杨嬷嬷,劳烦你帮忙说说话。”

安若雨的脸色变了变,忙抬起衣袖故意拭泪,躲开安若雪的目光。

“你们都给我住手!”她冲到院子里,一手把正在弯腰在一处花丛中搜寻的冬菱拽了起来。

咬了咬牙,她低垂着头,把眸中的怒火都掩入眼底,低低说道:“大姐,都是妹妹的错,还请大姐恕罪。”

“娘,孩儿一切都好。”安少卿鼻头一酸,真想像儿时那样扑进二姨娘怀里哭一场,说说自己这两年吃的苦。然而,看见二姨娘泪流满面的脸,他哪敢再让她伤心。

安若雪抬起头,看见婢女有些憔悴的脸,不禁一阵歉疚,这些日子半夏为了帮自己绣那幅绣图,一直都捱夜,今日不该再让她陪在身边,应该要她去好好休息。

“这个我明白,此事就交给你了。”

不见李尚武过来,安若雪问道:“大表哥,二表哥为何没来?”

安府之人都知道半夏的家乡正在江南,她的绣法也是传承苏绣,王氏这么说正能证明半夏所言不假,这样看来,这幅绣图的确是安若雪丢失的那幅,而不是安若雨独自一人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一颗心急得砰砰直跳,安若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了,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二姨娘,却见二姨娘上前一步对安正邦说道:“老爷,这不可能,这绣图明明是二小姐亲手绣的,怎会是偷取大小姐的?妾身和二小姐屋里的丫鬟们都可以作证。”

南宫旭心中一沉,转身就去找寻那说话之人,然而宾客上百人,又哪能找得出来。下意识地看向右相李怀仁,见对方也是阴沉着脸四下张望,他就知道李怀仁与他一样,想要把那个不知好歹,蓄意捣乱之人给找出来。

“你怎么知道?”李尚文问。

宫成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派人偷偷进去找一下你表妹,要她赶紧出来拜寿。若是她真的遇到了麻烦,你也可以设法帮帮忙。”

安正邦一怔,随即就明白母亲的意思了,如今在座那么多身份尊贵的宾客,并且太子也在场,若是安若雪依旧迟迟未能出来拜寿,不但他们安家难堪,还会让太子和众皇子生气。这帮小祖宗今日过来就是想看热闹的,怎会愿意久等?

安正邦看着不请自来的宾客,纷乱的心绪慢慢安定下来,适才还以为只是太子和二皇子南宫策过来,把他吓得半死,现在看见一向和太子没有什么交往的三皇子南宫靖和五皇子南宫黎也来了,他才放下心来。看来这几位皇子只是为了瞧热闹才过来的,并非有其他什么目的。要知道,如今非常时期,假如只是太子或者是哪一位派系拥立的皇子过来拜寿,就会让人有想法,到时候他就说不清了。

安若雪微微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完又低下头去继续绣花。

安正邦在荷花池边上的一座凉亭处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要半夏站在原地,让安若雪走上凉亭站在他面前。

“不错,好在还有半青。”二姨娘道:“对了,七月初一就是老太君六十岁生辰,务必要赶紧想一个法子让二小姐在老太君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势必要把那丫头给比下去。”

一直走进卿雪阁,半青还是惊魂未定,进入院门时一个没提防,差点被门槛绊倒在地,还好走在她身后的半夏手快扶住了她。

“你们都给我住嘴,这样争执成何体统!”二姨娘厉声呵斥她俩,两个嬷嬷才住了嘴。

半青绞着双手,“掉进荷花池淹死的。”

周嬷嬷的目光更加阴沉,“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既然那丫头会坏事,就不能再留下她了。”

老太君微微皱眉,摸着肚子道:“你也送点心过来?我这肚子正涨着难受,可不敢再吃了。”

双脚刚踏入门内,安若雪的脚步就顿住了,只听见屋内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影闪了出来,满面含笑地对她说道:“姐姐,快进来吧,老太君日日念着你呢!”

半夏和半青齐声应道:“是,嬷嬷。”

“初画,大小姐吃了炖品之后嚷着肚子疼,又呕吐不已,杨嬷嬷说像是中毒了,现在已经去请大夫了。”

安若雪送来的这玉佛是侯夫人的陪嫁之物,是玄空为安若雪的舅舅李大将军亲自开光的宝物,李大将军自小疼爱妹妹,就把这玉佛作为陪嫁给了妹妹。

经历昨天晚上那幕后,她学乖了,把烫手山芋交给了杨嬷嬷。

看见半夏奇怪的眼神,安若雪这才反应过来,前世这个时候奶娘因儿子娶亲告假回乡,现在自然不在身边。她问道:“嬷嬷走了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