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雪眉头一挑,“杜鹃呢?叫她过来!”

二姨娘这句话颇有深意,不但是在指责安若雪和半夏做伪证,还怀疑安少澜落水是她们所为,实在是阴毒之极。

杜鹃正站在门外,一名丫鬟应声出去把她叫了进来。

一会儿,何嬷嬷走着碎步过来,在假山边上停下脚步喘息,嘴里又喊了一句,“三少爷,等等奴婢!”

南宫婉韵在一旁见了吃了一惊,慌忙去扶柳昊轩,一边不满地瞪着南宫宸,“四哥你做什么踢表哥!表哥又没说不肯跟大皇兄比试。”

南宫婉韵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微微一红,吐了吐舌头,跳了下来。

“咦,戴着个玉镯,手背上还有一块疤痕,必定是王嬷嬷了!”

杨嬷嬷试探地问道:“可是为了小姐的婚事?”

老太君沉吟道:“为娘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何尝不希望若雪能有一个更好的归宿,可是深宫险恶,侯门争斗,你那死去的发妻就是最好的例子,你难道还要若雪也去经受那些苦吗?”

想到那几个丫鬟被罚之后一个个都站不起来,整张脸也被太阳晒得脱了一层皮,她就心疼不已,如果四姨娘不是那么胆小怕事,她们怎么会受那么大的罪。

杨嬷嬷慌忙去扶她,“四姨娘快起来。”回过头,她有些着急地对安若雪说道:“大小姐,既然三少爷身子不适,就让四姨娘赶紧带他回去吧!”

“当然不可能,好端端的猫怎么会自己死在这院里呢?”安若云附和道:“我看八成就是这院子里的人动的手脚。”

冬菱没防备,被她一下子拉了个趔趄,差点没摔一跤。待看清是她之后,冬菱嘟起嘴不情愿地向她行了一礼说:“见过大小姐,奴婢是在帮我家主子寻小猫呢!”

二姨娘面色微变,心中暗道,这死丫头居然装模作样,不但讥讽她是姨娘身份,没有资格教训女儿,还要她再把绣图之事说一遍让安若雨难堪。这屋里还站着杨嬷嬷和半夏两个下人,门口又有两个小丫鬟,人人都斜着眼睛竖着耳朵等着看戏听戏,她实在是不想在下人们面前再丢一次脸。

瞎编了一些青峰观上自由自在,吃得好睡得好的高兴话说给二姨娘听,见她终于不再流眼泪了,安少卿才提起今日寿宴上发生的事。

尚书府卿雪阁内,安若雪斜倚在床头,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一本书。

“是。”

这时李尚文走了过来,伸手拍了一下安若雪的肩膀,大嗓门就喊了起来,“表妹,今儿真是好样的!”

事情真相大白,安若雨又羞又躁,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安若雨以为安若雪不见了绣图,必定无法出来给老太君祝寿,那样她就能稳操胜券,一举夺魁,谁知安若雪却送上一箱子亲手抄的佛经扭转了乾坤,把她气得差点咬碎银牙。正恼怒时,却听见席中有人提起安若雪没有按时出场拜寿之事,安若雪被迫自动提出退出比赛,让她顷刻化悲为喜,以为那桂冠会失而复得。哪知道偏偏安若雪舅舅家的两位少爷出来捣乱,还把绣图之事说了出来。

那人一句话,不仅仅是惹恼了南宫旭和李怀仁,还让安正邦和老太君不高兴了。好容易让大家忘掉了安若雪之前的失礼,如今又被提起,怎不让他们安家难堪?

“孩儿。。。。。。孩儿尿急,去小解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李尚文猛一拍大腿,说道:“是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多谢宫兄提醒,我这就让人去瞧瞧。”

正是一肚子火气,李尚文哪肯听父亲训斥,还想再说,却见坐在他身旁的一名青年公子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他才十分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安正邦聪明一世,这一回却是想错了。

今日半夏特别卖力帮安若雪打扮,把安若雪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挽成时下最流行的云髻,两侧梳着两条小辫,再戴上一只紫色碎玉翠花簪,一朵珊瑚珠花,配搭她那一张尖尖的瓜子脸,既妩媚又娇俏。

半青挠挠头,实在是搞不懂安若雪话中含义,还想再问问,想到自己这位主子的脾性还是忍住了,她是问了也白问,安若雪既然说了到时候就知道了,就肯定不会再说。

安若雪微微一怔,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里?

周嬷嬷想了想说道:“那就送一份特别的寿礼给老太君,让她高兴。”

安若雨面色一红,知道安若雪在讥讽她,银牙一咬,说声妹妹告退,转身气鼓鼓地离去,安若云也赶紧跟着她而去。

二姨娘转头对安若雪说道:“大小姐,现如今也不清楚这丫头为何好端端掉进塘里,我看这事非同小可,还是禀报了老太君和老爷,看看怎么处理。”

“怎么了?”安若雪从铜镜里看着半青那张苍黄的脸。

“嗯,也只有这样了,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尽快把事情办妥,以免夜长梦多。”虽说周嬷嬷还是没有把话言明,二姨娘也已经确定了她的想法,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只能照办了,好在她知道周嬷嬷办事一向手脚干净,她也不怕会有麻烦。

生怕老太君会误会她,安若雨慌忙跪下解释,“老太君,孙儿只是见老太君爱吃才吩咐周嬷嬷做了送来孝敬您,那周嬷嬷年纪也大了,可能一时疏忽,未曾想到这一层,望老太君见谅。”

安若雪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她万没想到,有人比她还要早过来给老太君请安,并且这人还是她恨之入骨的妹妹安若雨。

“没事,又睡下了。”半青忙坐正身子挡住半夏的视线,生怕她看见初画那痛苦的面容。

“嬷嬷,你别吓着她们了,她们都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怎会对我不尽心?这次不过是初画那个小丫头不会做事,和她们并不相干。”安若雪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半青,说到并不相干几个字时刻意加重语气。

安若雪睁开眼睛,向门口努努嘴。杨嬷嬷会意,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忙拿起碗绕到床后,把炖品倒了一大半在马桶里,剩下的一小半则倒在床头的痰盂里面。

二姨娘从前只听说过,并未亲自见过,如今见安若雪把这宝物送来答谢自己,心里乐开了花,马上让人打赏了半青一锭银子,并叮嘱半青,务必要继续让安若雪服用补品,别坏了她的计划。

杨嬷嬷进得屋内,看见安若雪就“哎呦”一声,拉住她的手心疼不已,“大小姐这段时间怎么越发清减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半夏想了想道:“今日是第六日,明儿就应该回来了。”

安若雪在心里冷笑,初画话里的重点并不是她吃不吃燕窝,而是这燕窝是二姨娘送的。

门外急匆匆的跑来两个人影,竟然是安若雪身边的周嬷嬷和陈嬷嬷。

“我的意思就是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太子殿下授予的。”安若雨把话说得直白了:“我压根就没有怀孕,所谓的小产只不过是要一个名头,毕竟太子妃虽然貌丑,但是贤良淑德,不明不白的废弃会招人闲话的!”安若雨阴阳怪气。

“这是奴婢指使的,绿柳并不知道奴婢要害三少爷,奴婢只是要她拦下何嬷嬷,至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告诉她。”

“这就奇了,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绿柳就去做,这也太不符合情理了吧?”

“绿柳是奴婢的侄女,一向听奴婢的吩咐,奴婢不告诉她,她也不敢多问。这是害人之事,奴婢怎敢事先向她说明,不然她定当告知小姐,小姐也会阻止奴婢那样做。大小姐若不信,可叫绿柳上前对质。”陈嬷嬷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众人都知道绿柳和陈嬷嬷的关系,也知道绿柳确实十分听陈嬷嬷的话。

这时站在下人堆里的绿柳走上前来,在安若雪面前跪下,泪眼淋淋道:“大小姐,姑母所说句句属实,之前奴婢确实不知道姑母要加害三少爷,否则定当阻止。”

安若雪问:“那你刚才在梅香苑时为何不肯承认是故意在半路拦下何嬷嬷?”

绿柳道:“那是因为奴婢猜到了三少爷落水可能与姑母有关,怕姑母因此受到责罚,就想帮她隐瞒。是奴婢一时糊涂,不该助纣为虐,愿受责罚。”说着她把头叩在地上呜呜痛哭。

陈嬷嬷和绿柳两人的一番说辞相互吻合,根本无法找出破绽,安若雪明知道她们在说谎,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