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连傅臣都比他讨人喜欢的。

对着他的时候一脸的冷若冰霜,一换了傅臣就春暖花开了。

蠢女人有蠢女人过日子的法子,藏得好,不代表心里不介意。

红玉端上一盘果子来,顺道将佛手柑给摆好了,也疑惑道:“大爷这是笑什么呢?”

不过最先头那个上来避雪的文士却还没走,约莫是冷得厉害,他还瑟缩着肩膀,不由问卖花灯的老伯,道:“老伯,方才那一男一女,却不知是哪个人家的,生得这样灵秀。”

姜姒忽然道:“你是那一夜在净雪庵柴房外头的?”

姜姒知道,谢方知是个聪明人,那么自己这一句话的意思,对方必定不会错会。

别的不说,就为着在宫门外,谢方知的欲言又止,姜姒就要帮他,因为她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因为要细细商量一下细节,所以不可能在姜姒窗边谈,若是被人听去,那才麻烦。

人都言以字观人,以姜姒看来,方才那种字,绝不该是萧纵写得出来的。

在这种大雪连绵的日子里,听着外面雪花飘落的声音,密密匝匝,一茬接着一茬,竟然也生出几许世外宁静之感。

在屋里听完了丫头们说话,姜姒也准备去那边看看。

姜姒有些愣住,她心电急转,霎时一沉。

赵蓝关喜欢自己?

她不能让步,让了第一步就还有第二步,第三步……

只是男女授受不亲……

姜妩不喊冤还好,一喊冤,和靖公主的火气更大了。

“可不是呢,福薄啊……”

而那边的姜姒,一出了前殿,朝着后殿走,之前脸上的虔诚、惊讶、欣喜等等表情,全部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深莫测。

“……我也不知。”

不过很快,在踏上第九百九十九级台阶的时候,姜姒便觉得自己应当走了。

这说的是姜妩出联得了那么多贵人青眼的事情,姜姒只心头暗笑。

去时,想到前一阵乔姨娘找自己说过的事,姜姒便给姜荀提了个醒儿:“家中这两位哥哥不成器,前阵乔姨娘来问我墨竹诗社之事,要我从傅臣处行个方便,我不曾允诺,她便跳了墙。方才在门口,我看我大哥也有这个意思,你可远着他们。”

下面有人巴结地回了一句。

今日冯玉兰在姜姒等人面前毫不避讳地说了顾芝好一通的话,冷嘲热讽过不少,可见真是苦大仇深。

赵蓝关再傻也没傻到那份儿上吧?

这不,谢乙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怕那丫头惹出什么事来,回头皇上要给排头吃。”

饮酒后,又道:“姒儿素性良善,不与人争,我只恐她在姜府吃亏。如今偏又遇着姜源那件事,却是有些为难了。”

可现在对方的眼神有些奇怪。

冯玉兰过去拉着她的手,指着靠小瑶池那边的窗,道:“外面湖光正好,你知道我父亲是御史,累着无人与我说话。所以这会儿只能央了你,看看姒儿是不是发发慈悲,陪我一道去了。”

想到这一茬,姜姒便轻轻松了手。

不过还是有人脑袋灵光,壮胆道:“青天白日的怕什么,打开看看!夫人和四姑娘那边还在找人呢……”

不过这个时候,其实大家也没想得太深。

怎么能不堵?她好好一个正妻,的确是因为怀孕了不能管事,可老太太连个面子也不给她做,内宅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就是叫嬷嬷训斥卫姨娘两句,还叫她改正错误。

她慢慢收回了手指,看了看窗外微微发黄的树叶。

小瑶池会去的人可多,虽男女不能见面,可女儿家们缩在小瑶池沿街楼阁上,也能窥看到不少王孙公子。若有个看对眼了中意的,回去说道说道指不定就是一门好亲事。

瞧什么瞧?

这话透出几分轻浮,姜茴不觉得,姜姒却起鸡皮疙瘩。

姜妩若是没出卖姜家,这家便能维持下去?

姜姒不说话了,只看向了周氏。

老太太脸上挤出笑来,万万没想到这孙女儿竟然有如此奇遇,可笑卫姨娘竟还敢怀疑,天底下也少见这样有眼力见儿的人。她曾跟着老太爷,享过荣华,见识不一般,在识出香珠时便知做不得假,这才转了口风。

姜荀送出了薛家口便回,宁南侯府的侍卫则一路将姜姒母女二人送回了姜府。

什么大好处?

他少年时的老成,姜姒早就习惯了,吹着风,耳边却是他压低了声音说话。

目光刚刚落到下面,便是猛然一变。

似乎是在外头略站了一下,顺了口气儿,那高瘦男子才推门进来,见了上首的周氏便先行礼,又折过身,文雅至极地对着姜姒一拱手:“四妹妹许久不见了,可还认得出我?”

更别说,如今还是四姑娘假手世子爷做事了。

八珍从庭中跑过来,连声喊着。

将手递过去,姜姒顺着坐到了床沿,与周氏说着话。

要抓他太容易了,没必要这样费心思算计。

“郭嬷嬷!”

这一回,倒轮到八珍诧异,她小嘴微张,自家姑娘名头这样响亮?

微微一弯唇,顾芝端了茶碗起来,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皇爷喜欢了我的诗罢了。我哪里能跟瓶儿妹妹相比?要知道,瓶儿妹妹可不用作诗,轻而易举就能得皇爷赏赐的。”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谢银瓶,姜姒这边看了谢银瓶一眼,却是暗道顾芝太蠢。

谢氏一门满门荣华,纵使谢方知说屠刀已经到了谢氏的头上,可表面功夫皇帝还是会做的。

谢银瓶不必跟普通闺秀一样汲汲营营只想要嫁个好人家,对谢银瓶而言,普通人家便足够了,谢家出来的男子娶妻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谢家出来的女子出嫁却必定要自己的夫君一心一意。

更何况,谢银瓶根本没想过要嫁入高门,那样不过是为谢氏徒增烦恼罢了。

现在顾芝这意思,分明要与谢银瓶比一个高低。

顾芝是假清高,谢银瓶却是真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