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秦时宇苦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告示,“那日也未曾见到她本人,只是她身边的丫环出来传话,应了舒家的提亲,却给我下了这一局,唉……我是真羡慕舒兄啊。”

朱月暖心下了然,微皱的眉也缓缓松开,抬起脚步迈了进去。

“大叔,这图纸有问题吗?”朱月暖惊讶的看着楚重锤,不解的问。

“小姐,总得有个理由吧?上一次你踢他下河,他都没吓退,这一次要是老爷应了舒家却拒了秦家,以秦家的家世,以后我们染锦布坊在揽归镇怕是会有麻烦的。”悦茶听到她这话不由一愣,急急劝道。

朱月暖的目光落在朱月馨腹上,清亮的眸没有半点儿掩饰。

“嗨,你还来劲了?”朱月暖听了半天没听到下文,不由抬头睨了悦茶一眼,挑眉催促了一句,又继续手中的活儿。

“放肆!”朱广晟气得猛的拍向身边的桌子,怒吼道,一张老脸涨得紫红紫红,他瞪着眼前的朱月暖,好半天说不出下文,好一会儿才颤着手,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手来回的指着朱月暖和杨慕萍,咬着牙关说道,“这……就是你的好女儿!!”

“进来就进来,人都推了,还怕再添这一条?”朱月暖无所谓的说着,单支起一只玉手偏撑着额,一边微闭上眼睛,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把手,混然不把推秦家公子入河的事放在心上。

“他自己都管不好,还让你来管我。”朱月暖撇嘴,吐槽了一句,倒是站正了身子。

不多时,铁匠铺的门被拉开,一位头戴方巾身穿月白色儒衣的年轻公子走了出来。

酒肆内,一围着碎花围裙的中年妇人一手拿着打酒的勺子,一手叉着腰对着门外两人回骂着。

朱月暖远远的站着,脸上流露一丝怀念的笑,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这老板娘倒是像极了小舅舅认识的那个翠娘,一样泼竦……呼~~要是小舅舅在这儿就好了……”语间,笑容再敛。

“走走走,明儿不来了,真是晦气,不如跑远一些,去镇外找杏花娘,她那儿的酒至少地道。”两个浮浪子没有讨到好处,在那老板娘的骂势下败下阵来,有些气馁的招呼着离开,边走,边互相议论着。

朱月暖听到他们的话,又看了看那远处的酒肆,抬步往前走去:“两位大叔请留步。”

那两个染了酒气和怨气的汉子听到声音,没好气的转身,打量了朱月暖一眼,奇怪的问:“你是谁?喊我们做什么?”

“请问,两位大叔说的杏花娘,在哪?她家的酒很好吗?”朱月暖客气的问。

“你一姑娘家,问的什么酒?难不成你也好这口?”两个汉子脚步有些不稳,退开了些,互相看了一眼,调丨笑着问道。

“倒不是我好酒,只是听到两位说到杏花娘,想起以前一位故交酿的杏花酒了,不知道这位杏花娘是不是也……”朱月暖说明原由,一边从腰间钱袋里抹出两粒碎银子递了过去,“还请两位大叔相告,这些便当是我请两位大叔喝两杯吧。”

“哟,这姑娘上道。”两人笑着互看一眼,接了朱月暖的碎银子。

另一人接着话告诉了那杏花娘的落脚处:“你往那边去,过了知俞书院,出镇几里地,有个山岔路口,那儿有家茶肆,就是杏花娘开的,不过,她酿的并不是杏花酒,而是桂花酒杏花茶。”

“多谢两位大叔。”朱月暖豪气的拱手,但随即又有些迟疑,看了两人一眼又问道,“这知俞书院……怎么走?”

“你不是本地人吗?”两个浮浪子闻,面露讶异,打量她一番,指着他们身后的路,“就是那边一直过去,左转,实在找不着的话,拉个路人问一问就能知道了。”

“好,谢谢。”朱月暖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了谢,便顺着他们说的方向走去。

两个浮浪子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其中一个低声说道:“这姑娘长得不错,又是外乡人……”

说到这儿,他支着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冲边上的人挤了挤眼。

另一人接收他的暗示,也咧着嘴挑了挑眉,两人相视一会儿,猥丨琐的笑了起来。

“走,找这姑娘蹭酒去。”

两人心神领会,把手中酒坛子一抱,一歪一斜的跟上朱月暖。

朱月暖此时已经脚步轻快的找到了知俞书院。

知俞书院建在半山,一条笔直的石阶路直通而上,一路上,数不清的牌坊,建在第一个的上面刻着状元及第几字,而牌坊支架上还篆写着这牌坊的所属人种种事迹。

朱月暖站在第一个牌坊下瞄了几眼,往那山门张望了一翻,便继续往镇外走。

穿过一片小树林,很快便到了山岔口,果然看到了一个竹屋茶肆。

茶肆里的一切皆是竹制,矮竹桌子,矮竹椅子,倒是极雅致,确实是学子们举文社、诗社的好去处,四处墙壁上,已经挂了不少的书画。

此时,茶肆内坐着十几个月白色儒衫的学子,楚宜桐赫然也在其中,正围作两桌,写的写,画的画。

“姑娘,请这边坐。”朱月暖一出现在茶肆门口,立即便有个年轻妇人迎了上来,妇人着一身青色深衣,头上裹着同色布巾,未着半件饰品,也没施半点儿胭脂,却并不影响她半点儿清雅气质,说起话来也是清清脆脆,笑得也极亲切。

“请问,这儿可有一位杏花娘?”朱月暖的目光被眼前的妇人吸引。

“杏花娘不过是客人们起的混名,我夫家姓季,闺名戚杏,姑娘可以喊我季嫂子或是杏嫂子。”戚杏边说边把朱月暖往里让,一边解释着茶肆里的场面,“今儿适逢知俞书院几位秀才们举文社,姑娘若是觉得不便,还请改日再来呢。”

“没什么不便。”朱月暖不在意的摇头,随着戚杏进了茶肆,来到了另一隅落座,“方才在街上,偶尔听说杏花娘,我还以为是故人呢,不如杏嫂子这儿可是也有杏花酿?”

“故人?姑娘认识的人里也有个叫杏花娘的?”戚杏笑着替朱月暖先添了一杯茶,淡淡的的清香顿时随着热气弥漫开。

“并非也叫杏花娘,她叫翠娘,酿得一手上好的杏花酿。”朱月暖如实解释道。

“翠娘?你认识翠娘?她如今在哪?可还好吗?”戚杏一听,却是惊喜交加,一屁股坐在一边,急急的问道。

“杏嫂子认识翠娘?”朱月暖正捧了茶,见戚杏这样,不由好奇的盯向了她。

“我有位姐姐,叫戚翠,多年前随她婆家迁去了外地,从此没了音讯,她便擅酿杏花,我这手杏花茶便是学自姐姐之手呢。”戚杏极是紧张,急急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倒不知翠娘的真姓名,四年前,我随我小舅舅去了一趟禹洋府,见过那位翠娘。”朱月暖细细打量着戚杏,笑道,“如今听杏嫂子这么一说,倒是有些许相像。”

“禹洋府……”戚杏微一沉吟,欢喜的站了起来,“姑娘稍坐,我这就去取杏花茶……”

“杏嫂子,我是来买酒的。”朱月暖连忙抬手纠正,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有,我也不能确定那位翠娘就是杏嫂子要找的人。”

“无妨,只要有她的消息便好,我们会自己去寻的。”戚杏微笑着冲朱月暖福了福,“姑娘稍坐,今日你的酒,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