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那枚戒指戴在手指上比来比去的看,觉得十分满意。

看着悠闲又惬意的她,他胸腔下那颗烦躁焦虑的心似乎也变得宁静详和了下来。

许佳期从窗台那儿探出手朝父母摆了摆,“你们快去吧!晚饭我自己解决。”

许佳期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众人不再说话,都低头各吃各的。

但不知为什么,许佳期越是小心翼翼的,魏家人就越看不起她。

见佳期恢复了小儿女态,还向自己撒起娇来,许妈妈终于笑了。

“伯父伯母好,我是佳期的男朋友魏彦洲,佳期怀孕了……她肚里的孩子是我的,是我不好,我欺负了佳期,你们别怪她……我,我会负责的……”

许佳期有些吃惊。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魏彦洲从未想过要放弃;佳期是个好女孩儿,他喜欢她也已经四五年了,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大学毕业,不管怎么样他也不会放弃这段感情的。

她其实只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想着今天跟安俊的约会,就下意识叫了声,“安俊?”

以后,也许他会找一个他妈妈喜欢的女孩,过上和睦美满的生活;而她也将会辞去b市的工作,回到文华镇重新开始。

前世,也是她审核了白雪莉的简历,觉得白雪莉的条件很不错,然后才递交给上司;而白雪莉也确实凭着出色的外表,一路通过了她们公司的初试和复试,最后得到了前台这个职位。

可他的父母却并不喜欢许佳期,具体的原因……许佳期并不清楚,但她猜想可能是因为户口的原因。她和魏彦洲都是a市人;但她是乡镇户口,而魏彦洲却是城市户口。

他细心地交代护工,要按时给佳期喂水喂药和做手脚按摩操;今天阳光很好,十一点多钟的时候要记得开窗透透气,让阳光晒到屋子里来;还要放些舒缓的音乐给佳期听……

这几天,许家父母也一直在分头行事。

许爸爸负责那套小两房的打扫卫生和添置家具电器什么的,许妈妈则开始为女儿的婚礼四处奔走……

一晃眼就到了月底。

魏彦洲很快就办妥了b市的离职,回到了a市。

又过了几天,婚礼的各项筹备已经基本全部完成。

明天就是他们的婚期。

按礼,新郎和新娘在婚礼的前一天是不能见面的。

在许妈妈的动员下,不少跟许家隔了七八代的表亲都跑过来给佳期“添妆”。

——要是依照古礼的话,这些亲戚们是要真正的送首饰来给新娘子的,一来是要把新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二来是要向夫家显示出新娘子娘家不俗的经济实力。

但这样的风俗演变到现在,就成了娘家亲眷们会在婚礼的头一天晚上送金首饰过来给新娘子“添妆”,在第二天婚礼举行的时候,新娘子会戴上亲眷们送过来的所有金首饰出嫁,当婚礼结束之后,再将这些金首饰归还给亲眷们。

而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被新娘子佩戴过的首饰因为沾了喜气,也会给原主人带来好运;所以一说到要去给谁添妆,镇上的人是没有不肯的。

于是这天晚上,来许家“添妆”的人简直就是络驿不绝!

许佳期的表姐和邻居家的大妈一起,正喜滋滋地一边收着亲眷们送来的金首饰一边登记造册;许妈妈则请了个全福大妗姐来为许佳期梳头。

其实许佳期的头发已经被提前打理得很好了,大妗姐拿着一柄雕着繁复花纹的檀木子象征性的替她梳了起来。

许佳期前世不曾经历过古法婚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从镜子里观察着大妗姐的一举一动。

只听到大妗姐用a市本地方言大声唱了起来,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在她们的周围,围了至少三四十位女性亲眷,可现场却十分安静,只有大妗姐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反复吟唱着。

大妗姐唱了好几遍之后,众女性亲眷们才和着她的声音,将梳头歌一起又唱了一遍;大妗姐把许佳期的头发挽了起来,插上了许妈妈提前准备好的一支金钗,这梳头仪式才算完。

唱完梳头歌,就要开始哭嫁。

其实许佳期压根儿就不需要做什么情绪疏导……

她的眼泪早就已经含在眼眶里转圈圈了!

前世她为什么就那么傻?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讨好一个永远对自己没好感的人?她为什么要罔顾疼爱自己的父母,与他们渐行渐远?

如今重来一回,许佳期发誓一定要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和和美*美,好好对待疼爱自己的人!

大妗姐前俯后仰的,她用十分夸张的表情和语言说唱了一番之后,就开始带头嚎啕大哭了起来……不得不说,大妗姐的表演虽然夸张,却很容易调动人的情绪,许佳期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一哭,许妈妈心

里也不好受。

眼前是穿着大红嫁衣,脑后挽着发鬏插着金钗的漂亮新娘子;可落在许妈妈的眼里,却总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仿佛还是昨天记忆中那个粉嫩娇气又爱哭的小肉团……

可她的小宝贝一下子就长大了,还要嫁人了;从此以后她就是大人了,就算自己再怎么想为她遮风挡雨,但人生百味人情冷暖她必须要自己一一尝遍……

许妈妈顿时泪如雨下。

亲眷们有的触景生情也开始抹起了眼泪;有的实在哭不出来就拿个手绢儿或者纸巾什么的遮住眼睛,嘴里再呜呜呜地配上几声呜咽便足以乱真……

按旧礼,娘家亲眷们要陪伴新娘子一直到天明,新郎过来迎亲为止;但新礼就没那么讲究,再说许佳期还怀着孕在,所以大妗姐在许妈妈的示意下,带着亲眷们在许家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宵夜就散了。

折腾了大半天,许佳期已经累得要命。

想起明天就要举行婚礼,只有比今天更累的,所以就依了妈妈的话,去洗了个澡睡下了。

睡觉前,她央求妈妈,“妈妈,你再陪我睡一晚……就像小时候夏天的晚上给我拍扇子那样好不好?等我睡着了你再下楼……”

许妈妈这会儿正多愁善感呢,闻言就去洗了个脚,然后上了女儿的床,开始唠叨了起来,“现在都十月底的天气哪里还有蚊子啊?讲起拍扇子啊……你小的时候啊可乖巧,你爸爸从部队回来探亲,在家里歇午觉……你就跑去拿着扇子给他拍,那可是过年啊……你爸爸被你扇出来的风冷得直打哆嗦,硬是强忍着一动也不动……他说这是他闺女的孝心,怎么也得受着……”

许妈妈越说越好笑,可等她笑完了又开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