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秀正是刚才与姬道生冲突的少年,他与姬道已做了多时的同窗,彼此十分熟悉。此刻听到姬道的大叫声,陈之秀迅地抬起头来,他先是朝姬道看了一眼,转眼陈之秀瞪大双眼冷笑一声,然后,他回头瞪向身后的中年人!

是的,张贺之居然也在画士当中,这些人并没有当场作画,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楼阁上的那些琅琊王氏的子弟,他们盯着这些郎君的眼神,格外的专注,有的右手还在空中虚画过,似在描绘他们的眉眼神态。

姬道欢叫一声,撒腿就跑,目送着弟弟离开的身影,姬姒暗暗想道:这样的日子,我前世做梦也求不到。现在我既然得到了,就万万不能因为一时的情爱迷了心智。

她这“捉奸”两字一出,谢琅便抬了抬眼,朝她望了过来。

不由自主的,素和公主喘息起来。她抬头看着姬姒,对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清绝的俊脸,素和公主一时心跳如鼓。

第二天,姬姒起了个大早,她照样换上男装,把弟弟送到学馆后,正要回府,陡然的,姬姒记起来了!

女为悦已者容,虽然姬姒确实是为他打扮的,可这一刻听到谢琅的赞美,姬姒还是有点羞喜。

信中,几行俊挺优美的行书出现在姬姒眼前:有北魏使者前来,无暇分身,卿卿见谅!下面落着一个名字,谢十八。

这时,孙浮过来了,他来到姬姒身侧,低声说道:“大郎,小郎不肯回来。”

姬姒还待再听,姬道已扯开她的手,一溜烟跑到了他的同窗那里了。

嘀嘀咕咕中,那几个少年郎君退了出来。

谢琅身边的这些部曲,除了一些是谢氏旁支外,大多数都是家生子,或者谢琅这么多年在外游历时,特意请回来的身手不凡之人。这些人,跟在谢琅身边久了。一般的人都不放在眼里。这便如那些跟在太子身边的人一样。在太子身边时,他们虽是部曲,可在外人眼里。他们也是爷。

同时,这个时代造就出来的神仙,也是最多的。汉魏以后,传说中得道成仙的人和故事就明显减少了。

几个部曲一笑,一人说道:“还别说,我这是第一次现,原来一个小姑扮起郎君来。也可以这般地道。”

见姬姒低头看去,谢广轻声说道:“出金的人。是吴郡顾氏之五房嫡女,有建康第一美人之称的顾明雅,不过,除她之外。还有极力怂勇,导致顾明雅最终决定动手的,吴郡顾氏三房之嫡女顾明秀。此外。还有朱张氏身边的婢妇良娘。至于这三人身后,还有没有别人知情。就不好调查了。”

过了一会,谢广走了过来,低声禀道:“郎君,还有六个小姑活着,其余的都被匪徒砍死了。”他看了一眼姬姒,赞叹地说道:“幸好姬小姑聪明,及时用重物堵住了舱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姬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到远远落在后面,正兴高采烈地围在一个变戏法的摊子前。

她隐隐觉得,前世这个年岁的自己,没有这么美。虽然,前世她的美,在荆州一地就很有名。可那时的自己。也许是眼中的*太强烈,也许是太急迫的想攀附些什么,也许是与庄十三的相处并不愉快。来自庄十三母亲的欺凌让她疲于应对,那时的她,是苍白的,浮躁的。远不像现在这么睿智显目。

姬姒本来也嫌自己黑了,当下高兴地应道:“好。”

郑吴向她行了一礼,抱着一叠请贴送到了她面前。

虽是不解,姬姒还是很轻快地应道:“在呢。”转眼她担心地问道:“是不是很痛?你声音有点哑,要喝水吗?”

这时。谢琅终于笑了。他温柔地说道:“伤口不大,不必在意。”他低头看了兀自挡在自己面前的王璃一眼,退出二步后。他朝着王璃双手一叉,客气地说道:“阿璃护卫之恩,谢琅没齿难忘!”

不一会功夫,四人来到了姬姒身前,对着姬姒这样的身份,他们自然不用行礼。只是出身巨阀世家几人,动作言行间还是彬彬有礼。只见那两个护卫分向左右站定后,两美婢上前。她们朝着姬姒轻言细语道:“姬家小姑,我家小姑想见见你。”

“谢广说。以擅画美人图出名的风流郎君张贺之,昨天连夜画了一张图,那图上的美人约摸十七八岁。美人一袭白裳被水打湿,以致*地贴在身上。她的秀也是*的粘在两颊,美人站在舟上回眸而视,其眼神凛然有华光,可配上那入了骨的身段,直是是见了画的那些郎君一个个嗷嗷直叫。谢广说,现在很多人都在向张贺之打听画中小姑的名姓。”

四五月的建康,实在是舒服到了极点。天虽有点热,却也没有太热。举目一望,只见一个个身着褒衣博带。脚踏木履的士族男女,行走在青山中,绿树下,湖水畔。

张氏唇角浮起一个狠毒的弧线,又道:“妹妹,你那侄儿,我那九郎虽然也号称嫡子,可他却是没有多少继续权的,你一定要帮我把那套院子进来,我要留给我家九郎以后交际应酬用。那可是位于乌衣巷的院子啊!”

姬姒双眼眨巴了一阵后,眼睛又开始转圈,过了一会,她干脆把脸都埋在酒盅里,朝着空酒盅猛吸。

不一会功夫。姬姒便来到了山腰,那笑声正是从这里传来的。姬姒一边走。一边转头看去。

姬姒回头看着他,她轻言细语道:“乌衣巷百数年来,没有住过非一流士族,咱家现在进去了,只会引起相邻士族的怀疑。若是有人留了心查探,现咱们这种没上一百士族名谱录的人,居是那院子的主人,那后果有二种,一,某士族出面,把咱们的院子强买了去。二,那些邻居觉得自家的地盘之侧混进了庶人,便如玉兰旁边生了杂草,他们感到被羞辱了,随便找了个什么借口,便把我们一家驱逐出建康,院子也归了他们。”

转眼她又说道:“不对,不会是众使,你不会这么为国为民。你是想把我送给你的哪一个亲人?陈太冲?”之所以提到陈太冲,是因为出使的官员中,姬姒唯一认识的,就是那个名士陈太冲。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猛呛一声,咳嗽起来!

不等姬姒回答,这个中年仆人已朝姬姒叉了叉手,说道:“姬小姑,我是兰陵萧氏的,我家郎君听说你精通算术,想请你去一趟。”

当下,姬姒召来瘐沉黎叔等几个护卫,对驾车的孙浮说道:“走,再去乌衣巷。”

路太后一言吐出,瘐张氏吓得退后一步,她呆了一阵,竟是朝着路太后五体投地的跪下,流着泪求道:“太后,施儿年方十五,还是孩子,求大后宽恕了她吧。”声音没落,瘐张氏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只写了两个字,一个小姑便惊咦了一声,轻叫道:“你这手字,倒是不凡。”

姬姒自是知道自己的话得罪人了,只是她要不想被人当众赶出去,从此留下一个污点一个笑柄,就必须进行反击!

秦小米失笑。

当她的驴车走上河堤时,姬姒更是熏熏如醉,只见荡着脂粉香和花香的水面上,出现了十几叶扁舟,而每一叶扁舟上,都或坐或站着一些宽袍广袖,或俊美或神清的年轻郎君。

在这个把颜面看成一切,把传承看得极重的时代,姬姒没有想到,自己在一夜之间,竟然拥有了一批精通失传多年的周乐,且诗书满腹的仆人!同时,这些仆人还对姬氏一族,有着无与伦比的忠诚!

而这些人,在对上姬姒的队伍时,往往会多看一眼。

一侧的谢广,还没有弄明白她偷镯子与他家郎君钱财如粪土的关系,一侧,谢十八的嘴角,已经无法自抑地抽搐起来。

谢琅既然这样说了,姬姒便进了船舱,不过一会,她便把自己化成了一个绝色美人,身姿曼妙地走到了谢琅身侧。

她的脚步很轻很轻,几乎无声,她走到离他十步处时,便停下了脚步。

这时的世家子虽然耻于言商,如谢广这样的附庸却不会。他哈哈一笑,乐道:“那我就等着看你家小姑怎么大赚一笔了。”

姬姒睁大眼楞楞地看着他。

“是。”

姬姒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一侧,月红压低的窃笑声传来,“女郎,要是你愿意露一手的话,已赚到二千金了。”

孙浮轻叹一声,说道:“放出去了。那个仆人听说你一直夜咳不止,又听那黄大夫说你可能会留下病根,当场脸色就变了。”

果不其然,只见前方那掩映在树木中,与那小岛只隔了一个四十米不到的木制浮桥的小屋前,停放着七八辆华贵至极的马车。

女刺客张嘴朝他一阵冷笑,正要说话,陡然的,后面又是一阵慌乱,只听得几个喊杀声同时传来,“狗贼!纳命来吧!”却是码头上的人群中,冲出了十几个壮汉,他们抽出袖间的佩剑,朝着周玉和画舫上的官员们冲去!

他走出几步后,见姬姒还站在原地,不由缓缓回头,就这样斜睨于她,周玉轻声

孙浮和黎叔等人早早站在了船头,看到姬姒过来,他们连忙迎上。

郑宓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

郑况连忙转头,厉声喝道:“阿宓!”

看到姬姒回府,府中众人大喜,姬道扑了过来的同时,月红也颠颠跑了过来,她圆脸蛋红朴朴地叫道:“女郎女郎,我这阵子可风光呢,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甜甜地叫我月红姐姐。嘻,这可都是女郎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