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人,姬姒采取的方式是,一一拒绝她们的出游邀请。

这一天,姬姒和姬道两姐弟,正坐在院子里的一根大樟树下读书,夏日的东风徐徐吹来,让人熏熏欲睡。

……

接下来,在找到一个小镇,请了几个巫后,脸色白得不成样的谢琅,亲自为战死的众护卫举行安魂仪式。在巫反复的吟唱声中,终于,这些尸体一具一具地抬上柴火,烧成灰烬。

不知怎么的,在姬姒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内心深处,似乎传来了一种破裂声,那声音,让她有点慌乱,有一些恨恼,莫名的,她感到自己似乎丢失了一样极其贵重的东西!

姬姒回道:“谢十八和他的部曲肯定是骑马而行,我们不可能追得上。”

说到这里,她对上剑眉紧蹙的小少年,不由揉了揉他的头,笑道:“你别跟着苦着一张脸,不管如何。咱们背后还有一个谢十八呢。”

秦小草一怔,连忙跟在她身后上了驴车。

张氏这时也是悔不当初,她紧紧抓着自家亲妹的手,哑声道:“小妹,我不甘心呐!”

看了一眼抱着一盅酒,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一边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的姬姒,谢琅挥了挥手,说道:“都下去吧。”

秦小木乐道:“才不是看守呢。他们就是想坐在仓库外面,守着那些宝贝睡觉。”

姬道欢喜应道:“好。”

不过这也不能怪萧奕,与比自己高一级的门第通婚。哪怕是为妾,都是能抬高自家门第的壮举,这个时代的小姑,对此类事确实是引以为荣。求之不得的。

那个角落,也放在胡床,只是位置有点偏有点暗,最重要的,它恰好就处在萧奕的背后阴影处,如果有人自舱门入,定会以为姬姒是萧奕的婢仆或婢妾什么的。

谢广笑了,他先是说道:“帮一个忙就赚了一套正街上的院子?姬小姑果然一如既往的手段惊人!”转眼他又说道:“你是想通过一买一卖,让那院子的原主人查不到你身上去吧?行,这事交给我处理。”

秦小草也在一侧喃喃说道:“不过几年,这都是第五波了……”

可惜可惜,这么重要的东西,竟被她女儿毁坏了,这可真是,光想想就让人遗撼啊。

缓了缓,袁小姑终于找到了神智,她看着姬姒说道:“你真的会?”挥了挥手,她示意婢女去拿纸笔,在婢女蹬蹬蹬的急步跑去时,袁小姑又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这一次,另一个身材清瘦,长相秀美的小姑说话了,她以一种轻鄙厌恶的语气轻语道:“自从这刘姓皇朝喜欢用庶族后,连这庶族的女子,都不知天高地厚的学会读书了,更有一些不知进退的,居然混进了这思辩堂。袁妹妹只是想告诉一些人,我们这个地方,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如非士族,就给我等滚远些!”

秦小米说道:“是这样的,天下名士虽多,可真称得上风流名士,容止无双的,北地洛阳有一个崔玄,南方建康则有一个谢琅。”

堪堪一入主街,姬姒便被这扑面而来的繁华给震住了。十天前她从这里经过时,一则没有来主街,二则匆匆来去,都来不及看这闻名天下的人物风华。

见她打量着自己这些人,郑吴轻喝一声,说道:“诸位,我们的女公子回来了!”

这时,姬姒说道:“房子暂且不租,找一家酒楼先住下。”

这时,大船已经全行驶。

他站了起来,朝着视野尽头的那条支流眺了一眼,又抬起头朝着天空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琅敲下最后一个鼓音后,他缓缓放下了鼓槌,负着手转头看向天空。

这样的狂欢,后来又持续了半个月。

姬姒朝黎叔点了点头。

她的话,自是无人理会。

把驴马安置在下一层后,姬姒等人和其他客人一样,住进了上层的舱房。

窗外的皑皑白雪中,周玉那张如玉般的俊脸上,有着太多的挣扎,也有着太多的不舍,这个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俊秀男子,第一次现,原来,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黄叟的脸嗖地沉了下来,他瞪着一双黄浊的眼盯着姬姒,也不理会颈上的短剑,只是怒喝道:“你这小小女郎,竟然敢胁迫于我?”

彼时正是欢乐之时!谁也不曾想到,居然会有刺客出现!

周玉坐下后,姬姒走到一侧,一边动作优美娴雅地烹酒斟酒,一边头也不回地笑道:“不知郎君今日前来,可有指教?”

姬姒胡思乱想一阵后,姬道已牵着她的手,一边朝里面走,一边小大人一样地劝诫道:“姐,你的手都冰了,回房暖暖吧。”

郑宓怒了,她尖叫起来,“这还用说吧?我家里整日地被那些贱民堵着哭着,烦都烦死了。他们见我郑家只剩两母女了,一个个胡乱开口,整出的要求都没边没际。你姬姒本就是我郑家人,出了这样的大事,你怎么能置身事外?走,你去跟周家郎君说说,让他们出面赶走那些讨厌的苍蝇!”转眼她又叫道:“我知道周家郎君会答应的,上次那些人只是想打你家秋风,他就亲自出面放了话,这次轮到我家,你无论如何也得再请周家郎君出来一趟。”

郑宓没有回答,一侧的郑况已笑嘻嘻地回道:“是去醉仙楼,阿姒,这几个月里你都疏远了我们这群玩伴,大伙想你了。”

“是。”

“好嘞!”在黎叔等人响亮的笑声中,姬姒把欠两个中年文士的尾款付了,令画舫驶动,一行人快快乐乐地朝码头驶去。

姬姒这一等,便是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当夕阳西沉,夜幕渐渐笼罩天际时,孙浮他们回来了。

转眼,月红又叫,“我想这个世间,不会有比周玉郎君更好的男人了。”

听到庄母的声音,姬姒缓缓转过头去。

不过说起来,她失不失态都不重要,因为荆离等人连正眼也没有看她一眼,便越过她朝着别庄里面走去。家族阶层决定地位,地位影响一切,同样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因此,荆离等人的这种无视,便以庄母之心胸狭窄,也不曾生起半分埋怨……世人皆如此,也就成了天经地义了。

姬姒来到了他的身后。

郑夫人挥退婢妇,看着姬姒许久没有开口。

这就是姬姒一直忍耐,郑家可说是仆,她却不得不虚与委蛇的原因。这个时代,每个豪强地主贵族都会在庄园里养一些护卫,用时人的说法,这叫部曲。这些部曲,平时可以保护庄园防备劫盗,出门也可以行护卫之责。便是姬姒,孙浮瘐沉等人也是她的部曲,只是姬家太小,她的部曲只有十几人,而郑家那样的豪强,部曲则有一二百人。

说到这里,孙浮兴奋起来,他激动地低声说道:“女郎,要不要现在出,掏了他们老巢?”唯一可惜的是,那老巢离小镇足有百里远,要是住的是那逆旅,也就只有二三十里远,摸过去,真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姬姒在旁边的硕台上又沾了一点墨,转眼,一行矫丽的行书出现在画卷右上侧,“落花有意常作春,流水无心见暮冬。”

姬姒一怔,顺着郑宓的目光看去。

但是,这笛声在外行人听来,却又与方才荆离所奏一模一样,一样的仙气,一样的技艺高,一样的悠远清越!唯一不同的,便只是它背后的沧桑罢了。

而这些笑声里,又以陈姓丑汉的最为夸张,他急不可耐地跑到了谢琅面前,得意地说道:“谢十八,刚才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你的一位故人,不知你还没有有印象?”他转向一黄瘦小儿命令道:“绍儿,你且把刚才的事说给十八郎君听听!”

按住兴奋得狂跳的心,庄十三忖道,这一次后,整个荆州都会知道巨富庄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