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姒回道:“谢十八和他的部曲肯定是骑马而行,我们不可能追得上。”

姬姒摇头,过了一会,她抿唇说道:“不管如何,不弄清他动手的原因,终是心里不安。”顿了顿,她转向孙浮,说道:“叔,你去见一见谢广,把这事跟他说一说,让他帮忙探查一下。”

秦小草一怔,连忙跟在她身后上了驴车。

对张氏也好,瘐氏也好,瘐张氏所犯的错,都是无法容忍的,最重颜面的士族,向来便是有腌臜,也给蒙着盖着,可小瘐张氏和瘐施儿却把这事闹到了太后面前,令得两家颜面尽失。

看了一眼抱着一盅酒,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一边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的姬姒,谢琅挥了挥手,说道:“都下去吧。”

她跳下驴车,跟在众仆身后,朝着库房走去。

姬道欢喜应道:“好。”

以后?约会?

那个角落,也放在胡床,只是位置有点偏有点暗,最重要的,它恰好就处在萧奕的背后阴影处,如果有人自舱门入,定会以为姬姒是萧奕的婢仆或婢妾什么的。

谢广对上两人惊愕的眼神,又是哈哈一笑,他轻快地说道:“跟在十八郎身边的所有姓谢的,都是与我一般的身份。所以,你们不管遇上什么事,任找我们其中一人就可以了,想来这建康,还没有我们解决不了的难题!”

秦小草也在一侧喃喃说道:“不过几年,这都是第五波了……”

话说瘐张氏从木盒中拿出了一个金丝楠木雕刻的观音像,这雕像造型别致中带着异域风情,一看就不是中原之物,再加上这精致的雕工,以及金丝楠木的价值,这寿礼,还是很上档次的。

缓了缓,袁小姑终于找到了神智,她看着姬姒说道:“你真的会?”挥了挥手,她示意婢女去拿纸笔,在婢女蹬蹬蹬的急步跑去时,袁小姑又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见状,姬姒连忙接过秦小草递来的纱帽戴上,然后主仆两人脚步轻移地走到了那珠帘后面,这才摘下纱帽站好。

秦小米说道:“是这样的,天下名士虽多,可真称得上风流名士,容止无双的,北地洛阳有一个崔玄,南方建康则有一个谢琅。”

孙浮一谈到钱,总是神采飞扬的,他高兴地说道:“女郎,我听你的吩咐,把家里所有的车都换成了驴车。嗨,这建康的牛也比荆地贵得多,就只驴子又多又便宜,所以我一口气给家里添了二十四辆驴车,加上原来的,咱家共有三十辆驴车了。”

见她打量着自己这些人,郑吴轻喝一声,说道:“诸位,我们的女公子回来了!”

见过掮客后,黎叔急急跑到了姬姒的马车旁,还没有看到人,他便气急败坏地叫道:“女郎,这建康的东西,怎么恁的贵?不过一个二进的房子,还是郊区,还是个连围墙都没有的,竟然租半年就要三百金!那可是三百金啊,放在荆县,连买个庄园都够了!还有,这里买房也是高得骇人,我看了一处带店铺的房子一进小院,一问,居然说是要五千金!五千金,他们真是说得出口!”

这时,大船已经全行驶。

悠扬而来的琴声中,谢十八头也不抬,淡淡说道:“既如此,便去会一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琅敲下最后一个鼓音后,他缓缓放下了鼓槌,负着手转头看向天空。

黄公摇头,他朗朗笑道:“老夫说你救了十万百姓,这还是小的,按佛家言,小阿姒这叫功德无量!”说罢,他朝着姬姒便是一个大礼。

姬姒朝黎叔点了点头。

这世间,无根之木只能强盛一时,要花开千日,还得自身根基扎实。

把驴马安置在下一层后,姬姒等人和其他客人一样,住进了上层的舱房。

非常简单,也非常直接。就是这么清清静静,没有半点怨恼,也不存在半分迟疑,她就这么告诉他,“周玉,我不会嫁你。”

黄叟的脸嗖地沉了下来,他瞪着一双黄浊的眼盯着姬姒,也不理会颈上的短剑,只是怒喝道:“你这小小女郎,竟然敢胁迫于我?”

就在画舫上的众人朝这边看来,有一个官员张开嘴,正准备叫周玉上画坊时,与周玉相对而立的姬姒,眼角瞟到了一人。

周玉坐下后,姬姒走到一侧,一边动作优美娴雅地烹酒斟酒,一边头也不回地笑道:“不知郎君今日前来,可有指教?”

姬姒没有注意到小少年的激动,她点了点头,懒洋洋地说道:“我知道啊。像周玉那样的郎君,他的心深着呢,喜欢不喜欢,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事。”

郑宓怒了,她尖叫起来,“这还用说吧?我家里整日地被那些贱民堵着哭着,烦都烦死了。他们见我郑家只剩两母女了,一个个胡乱开口,整出的要求都没边没际。你姬姒本就是我郑家人,出了这样的大事,你怎么能置身事外?走,你去跟周家郎君说说,让他们出面赶走那些讨厌的苍蝇!”转眼她又叫道:“我知道周家郎君会答应的,上次那些人只是想打你家秋风,他就亲自出面放了话,这次轮到我家,你无论如何也得再请周家郎君出来一趟。”

姬姒笑了笑,她站起转身,“那就去会会吧。”

“是。”

一时之间,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暖和快乐涌上心头。

姬姒这一等,便是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当夕阳西沉,夜幕渐渐笼罩天际时,孙浮他们回来了。

傍晚时,周玉等人送着姬姒上了车。

听到庄母的声音,姬姒缓缓转过头去。

他们下车时,都是被下人们扶着,这些下人,有的是俊俏的少年,有的是美丽的婢女,他们恭敬而举止极尽优雅规范地扶着他们的主人下车,这样的动作,同样也是这个时代的流行特色。当今之世,虽然战乱频繁,可就是那样怪,士族也罢,世族也罢,豪强也罢,寒族高门也罢,凡江南子弟,都以弱不胜衣为美,以强壮擅武为耻。

姬姒来到了他的身后。

郑夫人所住的院落已然在望。

这就是姬姒一直忍耐,郑家可说是仆,她却不得不虚与委蛇的原因。这个时代,每个豪强地主贵族都会在庄园里养一些护卫,用时人的说法,这叫部曲。这些部曲,平时可以保护庄园防备劫盗,出门也可以行护卫之责。便是姬姒,孙浮瘐沉等人也是她的部曲,只是姬家太小,她的部曲只有十几人,而郑家那样的豪强,部曲则有一二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