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进了净室。

此事后来流传出去,她参加宴会时,被不少人拿来当作笑柄说事。

拧干床头铜盆里的毛巾,贴在他的额头上,轻声哄道:“幽儿乖,别动,姐姐在你身旁。”伸手按住他摆动的手,害怕他不经意间撕裂了伤口。

否则,三王爷为何要隐姓瞒名的在小渔村几年?只为守着她?

断然不能着了水清漪的道!

莫寅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眼底翻搅着狂风暴雨。

只是,事情暴露的那一瞬,还是吓着了她。

抚弄着手腕上的玉镯,神色清冷,抬眸瞬间,陡然面色凛然的说道:“大人是指我私藏贼子?”

他当即就劝解道:“若镇国公府能给侯府谋利,为何这么多年,不闻不问?静安王妃看中了镇国公府,直接娶国公府里的嫡孙,岂不更加省事?若你顾忌太后的赐婚……只要你舍得下本钱,其他的都交给我处理。”再一次的亮出三王爷的王牌。

萧珮瞧出祖母的不悦,挽着萧老夫人的手臂,摇晃了几下:“祖母,我可给您说好了。这件事,不出意外,定然会栽在我那个好姐妹的身上。她处理事情的手段,或许不被您喜欢。但是她若不如此,恐怕早已不存活于世了。她的父亲糊涂,宠妾灭妻,任由妾侍庶出欺压嫡出,她也是迫于无奈,想要活下去。爹爹错了一次,大娘就不在了。若大娘不那么和善,也不至于……”最后一句话,萧珮没有再说,却触动了萧老夫人。

常德捏紧了拳头,手背青筋鼓动。“常青,无双在何处?”

她不是水清漪!

木刺正是萧珮一鞭子抽落下来,呈三角形状的木刺。此时,被鲜血染红。

老夫人记起静安王府的亲事,又看看寒酸的甄文泽,捧着茶杯的手颤。稳了稳心神,不确定的说道:“只是拜了天地?”

若是‘水清漪’与甄文泽成了亲,为何大夫人没有与她说?

春华看着胸口被鲜血染红的血迹,尖锐的疼痛在撕扯着她的神经。努力的保持清醒,挣扎着要起来,快点回相府寻相爷去救小姐。脚下一软,昏倒了过去。

他可不认为她喝了长孙华锦埋下的酒,长孙华锦便对她不同了。

“啪嗒!”将手中的凤翎搁置在小几上,白皙细腻的掌心,几道深深的掐痕。刺得长孙华锦目光微动,抓着她的手腕,却被水清漪躲开:“别碰我!”

李亦尘察觉到水清漪探究的目光,搭在扶椅上的手指,微微收拢。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小渔村一百三十九口人,只有那一晚出海的三位幸免于难,其他一百三十六口人全都丧生火海。官府已经遣人清点,葬于村中。”淡薄的看了眼老翁,道:“你贵姓?家里几口人?住在何处?与渔村谁有来往?”

二夫人眼底喷薄出浓烈的恨意,水清漪,你等着!

水清漪反倒迟疑了,跪着没有动:“祖母……”

水清漪眼底闪过寒芒,没有人比乔梦语更恨她!玉媚兮一直将乔梦语当成一把刀来对付她,如今乔梦语身败名裂,被玉媚兮蛊惑是自己陷害她落到如此的下场。被恨意吞噬了理智的乔梦语,怎会顾念镇国公府?

心头之好……

慌忙进去,将乔梦语收惙好带走。

冷眼看着混乱的一幕,见红杉终于‘回神’,焦急的上去帮忙。水清漪嘴角微弯,倒是小瞧了她。若不是江氏心胸狭窄,秀姑姑被赶出府去的时候,命人追杀打断了秀姑姑的腿,红杉也不会如此痛恨!只是不知红杉怎么得了乔梦语的信任,混淆了江氏的耳目。成功的将江氏为乔梦语准备的衣裳换下来,用这匹加料的丝绢做成衣裳给她换上。且衣裳做工也不精细,否则怎得一撕扯,就全脱线了?

“今日太后寿辰,宴请众爱卿贺寿同乐。但太后喜好清静,在永乐宫召见了女眷,便不来琉璃殿共饮。”李孝天举杯:“朕敬众爱卿。”仰头饮尽。

“长公主的百寿图,怎得在你手中?”静安王妃笑得和蔼,搀扶着水清漪起身。

水清漪只得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的走到殿中央,给太后行了礼。从冬雨手中拿过一个长木盒,恭敬的举到头顶的位置:“回禀太后娘娘,臣女不过初学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无意间得知娘娘时常脚痛难忍,便斗胆做了一双绣鞋给您。”

“舍不得他了?”花千绝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的身侧,看了眼锦盒。忽而伸手掀开垫着雪莲的丝绸,拿出一张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的是火莲果的下落。

“二位姐姐好好养着呢,不出几日便能伺候您了。”冬雨似乎瞧出了水清漪的心思,没有再叽叽喳喳的说闲话。

半个时辰后,水井里有了动静,将元庆给拉了上来。手中拿着一个湿漉漉的荷包,递给老者:“您瞧瞧。”

就在这时,插进来一道尖利的声音:“谁这么胆大包天对付大嫂?侄女可查出来是谁了?”一道暗红色的身影雍容端庄的走来。

水清漪顾自将麝香红花药包放在狗鼻子下给它闻,尔后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大黄狗‘汪汪’叫了几声,在屋子里到处跑。忽而,朝床榻奔去,前爪子高攀在床榻边,张嘴撕咬着床褥。

“嘭——”

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心,不得不多想她可能对他说过什么。吃他一坛子梨花酿,不足以令他如此明显的变化。

水清漪笑着摇头,年少才能无畏。

望着桌上摇曳的烛火,水清漪拿着狼毫,一手捋着宽大的水袖,一手行云流水的作画。

她嫁给长孙华锦半月后,他身体欠佳,一同去了云景山养病。她最喜欢的就是后山处云雾缭绕的天然温泉。在那里他为她绾画眉,登山看日出、日落,下雨一同煮茶论棋……太多太多的美好回忆,才会令她快速的沉沦不可自拔。

被抬着进来的江氏,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的白了。泛青的唇瓣抖动着说道:“把这畜牲给我打死!”

内心纠结,一边是恩重如山的老夫人,一边是亲生骨肉。看着女儿向她求救,秀姑姑霍然跪在地上道:“这毒……是我方才下的!”

水清漪素来就知江氏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方才说小事,转眼又诉苦。歉疚的说道:“舅母,妹妹歇下,我们就不打搅了。待妹妹好些了,我再来瞧瞧她。回去后,我会在祠堂给妹妹抄写佛经祈福!”

……

“放肆?这万里江山都是朕的,不过区区一个女子,如何不可?”李孝天怒不可遏,一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的李公公。讨好的看着水清漪道:“美人,你随朕进宫,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随你挑。就算是皇后之位,朕也许诺你!”

她没有想到,玉媚兮对她动了杀心。

她自小与他一同长大,也不过如此。而水清漪,认识不过一两月。为了给她解围,不惜毒。叫她如何能无动于衷?

水清漪紧张的捏紧了手指,嫁给他两年,只有洞房花烛的时候,为了交差,他才与她有夫妻之实。之后,再也不曾碰过她。看着比她后进门的弟媳,一个接一个的怀孕生子,她有多渴望多么的羡慕?

水清漪捂着撞痛的额头,后退几步,冷然的看向来人。见是花千绝微微一愣:“你怎么也来了?”

水守正沉默了良久,想到那断绝来往的莫家。终究是留了后路:“杖四十,送到铅山庄子上。”

水守正一怔,就听到二夫人阴阳怪气的说道:“莫不是自个耐不住寂寞,才会泼脏水给大嫂?”

老夫人半信半疑的看向大夫人。

长孙华锦眸子一暗,渐渐的松了手。看着她使劲的搓着手腕散寒,不一会儿,细腻白皙的手腕红了一片。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卷曲,沉默了半晌道:“你不必担心,离成婚还有一年时间。在这期间,我会还你自由。”顿了顿,淡漠道:“你无须与我争锋相对。”

水守正看了上面的内容和落款处的私章,目光陡然凌厉,冷声道:“将莫姨娘拖下去,杖责二十,关入柴房!”

“……”

“你……你胡扯!”莫姨娘气得两眼黑,按着痛的胸口,看着水清漪的目光里闪过狰狞。

心里头怒骂水玉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干巴巴的笑道:“哪里,是我太过轻信了传言,四婶娘给你赔不是了。”端着冷却的茶,喝了一口。苦得她面色稍稍扭曲,却又牵强的笑着,显得极为滑稽。

水清漪微微一笑,表示并不介怀。

随即,给小辈了准备好的红封,一一认了脸。

“你待会要进宫,想必是累及了,先回去休息一会。”王妃起身道,随即手搭在桂妈妈的手臂上,优雅高贵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