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结妻子他尚且能在利用完之后,面不改色的推向断头台,更遑论是小渔村的百姓?他们与他毫无关联,却又触及到了他的利益。如此想来,他完全有对他们下手的动机!

水清漪凝视着他那双冷然的眸子,如琉璃般透彻干净,令人不敢斜视。温柔亲和的目光里,蕴藏着悲天悯人的大爱。

她脚上的殷红,渐渐腐蚀她心底的黑洞,生出了无边的恐惧。为了构陷她,对自己如此心狠,又岂会放过她?

二夫人心底一颤,咬牙切齿:“大嫂说什么话呢?我咄咄相逼,也是出于无奈,为了长远侯府着想。至于清儿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想要别人相信,那是得讲究证据。”顿了顿,委屈的对老夫人道:“母亲,若是没有依据,断然是不会空穴来风。大嫂说的如此委屈,可以拿出证据证明清儿的身世。”

大夫人脸色冷沉,倚靠在大迎枕上。李妈妈端着瓷碗,在一旁喂大夫人喝汤。见到水清漪过来,拿着绣帕按了按嘴角:“宫里头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可知是谁?”

皇贵妃执着酒杯,猩红的唇勾出一抹妩媚的笑:“水小姐这是没有碰到真命天子,才会婚事曲折。再说,你与乔常在姐妹情深,她脸上伤重也不离你左右。皇上也是一片好心,册封你入宫让你们两姐妹朝夕作伴,侍奉皇上。”摩挲着杯身,斜睨着水清漪:“皇恩浩荡,容华还是早些谢恩才是。”

李孝天草草的完事,趴伏在乔梦语背上喘着粗气。得意的笑了几声,将怀里的人扳转过来,看到她脸上的面纱散乱的挂在一边,露出一张布满狰狞伤疤的面庞,吓得李孝天将她推开。脸色阴沉:“怎得是你?”心里冒出美滋滋的喜悦火苗儿,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

乔正国额角青筋突突跳动,喉间涌出一股腥甜,强压下去。闭上眼跪在大殿:“皇上,臣教女无方,甘愿受罚!恳请您让宫婢暂且将这孽女带下偏殿,以免坏了诸位兴致。”

二人交换了眼神,跪在地上行礼:

二夫人一阵错愕,没有想到水清漪不趁机踩她一脚,反而为她说话。心里莫名的升腾着不安,不知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哀家身子大不如前,方才坐一会,便困乏不堪。”太后放下手中茶盏,女官立即上来搀扶着太后起身。太后淡淡的说道:“你们自行告退罢。”

长孙华锦看着她手中的锦盒,眼底泛着一丝冷意。漠然说道:“不必。”

以静安王府的地位,被退了亲,断然是不会再与长远侯府结亲。

老者提着木箱子,给水守正作揖见礼。

水清漪方才接过,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水守正隐染薄怒的呵斥声:“生了何事?”话落,人已经走近,看到水清漪脚下躺着一具女尸,面色微变:“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水清漪眼底闪过寒芒,昨日里保住了,为何今日突然又小产?

车夫带着黑色的斗笠,听见水清漪的话,反而松开了缰绳,掏出匕首刺向水清漪的后心。

水清漪目光一沉,恍然记起云景山的事,面色微微一变。对于她出现在静安王府别院里,也没有太大的讶异。屋内还残留着淡淡的药味,并不浓郁难闻,甚至还透着丝丝缕缕的幽冷清香。

……

水清漪不解的看着他,知道方才的话他并不相信。

赵妈妈一惊:“夫人!”

水清漪微微一怔,脚下意识的放下。“吱——”尖利的叫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全都看向水清漪的脚下。

“母亲唤我来有何事?”江氏手中拿着一匹布,越过秀姑姑进了屋子,仿佛没有看见秀姑姑的异样。对大夫人说道:“幸而我现的及时,将这贱婢抓了个现行,得知送给清儿的布匹上动了手脚,离间我与姐姐的关系。”

乔梦语彻底死心了,老夫人哪里是她的祖母了?心肝儿全偏向了水清漪那贱人!看着依旧僵硬不能动弹的双手,心里的恨意如岩浆翻滚,灼烧她的心肺。

长孙华锦面具下的面容上有些许的清愁,淡淡的说道:“常德,将无双寻来。”

话落,皇贵妃身后的心腹醉燕立即抱着琴砸在亭阁外,侍卫抽出佩刀砍成了几段。

水清漪握紧了手,权夜雪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皇贵妃以舞蹈称绝,她的这番话不是打玉媚兮的脸?

……

长孙华锦眼底闪过惊诧,拿着毛巾擦拭着手指,等着她继续。

听到这,水清漪眼底有着惊诧,始终不相信长孙华锦这样冷情的人会帮她对付莫姨娘。反倒是花千绝极有可能!毕竟,这件事他也有参与在其中。

水清漪在地上捡起一包药粉,递给李大夫道:“您瞧瞧,这是什么?”

莫姨娘双目圆睁,见鬼了一样看向水守正!她明明看着水守正喝下她下的绝育药,怎么会没事?

转念一想,大夫人定然不会他人有染。那么这件事肯定有蹊跷!

只是,欠了花千绝几个人情。

莫姨娘脸色大变,所以自己才会杀了八少爷?

水清漪微微一笑,叮咛绣萍守着院子,若有人来就说病着了。打点妥当,二人拿着玉牌悄悄从侧门出了府。

水守正心中一震,回首看向大夫人。心中百般滋味,她为了巩固大房的地位,屈身讨好大姐,定然受了不少罪,而他竟是怀疑她的用心,想要害死水远希。

水守正心里焦急,这是他唯一的儿子,风一般的消失在室内,心急如焚的去了茉庭轩。

李妈妈一怔,灵光一闪,醒过神来,笑得一脸褶子,欢喜的离开。

每年要受四次这样的罪,直到去年得到了一个抑制毒素的方子,只有在湿冷阴寒的气候才会毒一次。而这次突然毒,吃了药可以压制,为了一个不领情的女人,导致毒,他们一丝准备也无。

可现在,却被换人了!

她知道她没有说出凶手是谁,那么就背定黑锅了。但是又不甘心白白错过除掉水清漪的好的机会!

“春华,不可胡说!水小姐怎么会是这样心肠狠毒的人?”权夜雪自然知道曲大人想要大事化小,让她承了世子的恩情,莫要再计较。

霎时,鸦雀无声。

“可不是?看他们这样分明是在斗琴,这女子是谁?当真不知死活,与静安世子斗琴,不是自找屈辱了?”

分明是故意的!

水清漪浑身僵硬的坐着,不敢动,怕她一动,这雪貂就咬她。“热……”

她心底清楚大夫人对她不冷不热,其实多少有些关心她,不仗着她身上牵系的利益,就凭着这张脸大夫人也不会亏待了她,让她自生自灭。

“呸!谁是你姐姐?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你要干不来,将这差事给弟妹得了。”水桂珍口中的弟妹是大夫人。抬眼见到水清漪,脸上堆满了笑:“侄女,你来了。你母亲呢?”伸着头朝水清漪身后看了看。

“押下去,杖责四十,卖出府!”水清漪面色冷清,看着跪在地上瑟瑟抖的丫环婆子,眼底缀满了寒星子,吩咐绣萍督促。

长远侯狠狠的闭了闭眼,事情闹到这一地步,俨然是不能够善了了。睁开眼,厉声道:“来人,请家法!”

路过后院花架,莫姨娘落水的荷塘,远远的就听到几个丫鬟婆子叽叽喳喳的嚼舌根子:“真是作孽,莫姨娘就是撞见大小姐对世子爷出言不逊,转眼间就遭了不幸。”

直觉,宫宴里定然生了大事,导致了长远侯府覆灭!

可即使如此,依旧尽心尽力的伺候她。瞥见她眼底的担忧,心中微暖。听见她的话,啼笑皆非。若长孙华锦奇丑无比,那东齐国便都没脸了。

孟津瞳孔一缩,眼底闪过挣扎。

就在这时,一道水蓝色的身影,从转角处翩然走出。脸上带着面纱,露出一双忽闪忽闪,好似会说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