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鸣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抽烟。

沈清源发狠地盯着他裤子上被弄脏的地方,眼睛红得像是要喷出火来。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熟悉了,很多年前,当他还叫着“李邺哥”的时候,总是会为看书的李邺心醉神迷。然而这样青涩虔诚的情感会牵扯出一连串其他感情,先是分手时天塌地陷的悲恸,再是人生茫茫无所依的迷茫空虚,再然后就是贺景瑞。

“那让他自己洗,凭什么我们要伺候他?!”钟秀芳不客气地说。

三年前那个浑小子,被执拗的小鞋匠推着、赶着、软磨硬逼着往前走,一走就走到肩挑贺氏的位置。都说他是浪子回头,其实有谁知道,他只是想像个男人一样替沈清源挡一挡风雨,让小鞋匠过上好的生活。

她对菁菁埋怨:“我去你家的时候,你妈多凶啊,直接就把我赶出来!可贺景瑞一去,高兴成那样,是不是看他有钱?!”

沈清源正打得热血上涌,忽然听到熟悉的喵叫,手上就慢下来。

“所以你会喜欢筱琴?”

谁想到啊,这座从小压在自己头上的大山也有如此苦逼的一天!小时候常常想,他如果哪天倒霉自己定要上去补一脚,到如今不但舍不得落井下石了,还满心都是不能帮他摆脱困境的无可奈何。

沈清源看筱琴的情况,对贺成功更多出几分惧怕,听初姆的话后忍不住抖了抖,说:“我?他们估计不会光明正大地承认我,应该没我什么事。”

一提昨晚的“按摩”,小鞋匠就脸红了,眼睫羞涩地垂下,嘴巴变成了紧闭的蚌壳。

然而贺景瑞没想到,沈母之所以这样轻易同意他俩的事,原来是另有隐情。

他甫一亮相,仿佛在不大的教练场投下一个深水炸弹,顿时就炸锅了。

饭桌上程浩说起沈清源如何着急,如何去医院求情碰钉子,贺景瑞又是如何尽心尽力地帮忙,钟秀林才知道受伤的人竟是贺家老大,而且还是误伤。若不是贺景辉求情,他的事还不知会怎样发展,简直是在老虎嘴里转悠了一圈。

贺景瑞在他耳边悄声说:“我早告诉她了,把她急得,现在估计还在楼下等着呢。”

谁知了不到一个月,小弟又给惹事了。

“别的什么?”

丧气地回到家,忍不住跟贺景瑞诉苦。

他看得出这两个人都是理想主义者,对爱情、对他们的音乐梦想,很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执着。而老六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了,他们的未来清晰可见,每过一天离最后永别的时刻就近一点。和他们比起来,他是何其幸运!毕竟他和小鞋匠的路还长,即便路途多崎岖多坎坷,也是一段未完的旅程,可以手牵手的走好多年。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更值得期待?

就着啤酒沈清源断断续续地把整件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