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也不罗嗦,拿了跟树枝,在地上画了两个圆,代表两个水车,然后在两个圆的上下边缘画了两道直线,作为传送履带,把双圆连接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刚才翻漏了的花绳的造型。

看着看着,有人忽然醒过神来,这不对头啊!

丢人啊,太丢人了,萧庭脸刷的就红了,堂堂穿越者竟然被一个一千多年前的老农民鄙视了,还让不让人活了?简直是给广大的穿越者抹黑!

萧淑慎把头埋在萧庭的肩膀上,两只大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却没回答。熊二拎着个棍子牵着马跟在后面,咋咋呼呼道:“俺们又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小郎君你今日回来。哎吆俺的亲娘咧,小郎君你可不知道,小娘子从大前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守在路口,吃住不离的,眼巴巴的朝蓝田村那边望,俺跟她讲话她也不搭理俺,就这么日日夜夜的望啊望的,俺还以为这丫头傻了不会说话了呢……”

片刻后,武媚娘抬起头,望着李治的侧脸,眸中依旧是倾倒众生的媚态,但语气缓慢而坚定:“陛下,千古以来,世上可有无错之人?”

况且就算现在想研究,军用净水器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出来的东西,要针对不同区域的水质、不同的污染源分门别类。

史笔如铁,无论再多正确的理由,一旦真的发生了屠村事件,裴行俭将会永远在历史上留下大大的一个污点。

萧庭一边说,一边指着桶里浑浊的井水:“你看看这水浑的,就算没有病毒也不能直接喝。况且有些脏物,是人眼看不见的,看上去干净的水,其实已经被污染了,喝下去会生病。这里的水井有问题,长安城的或许也不干净,老神仙你担忧的的确有道理,长安城乃是大唐国都,天子驻跸之处,实在容不得半点闪失。”

但话到嘴边,萧庭还是忍住了没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发一万句牢骚不如救一个人。而且裴行俭也说了,围猎的至少是县公级别的人物,少说是从二品的大员,说不定还是皇帝老子的亲戚什么的,裴行俭得罪不起,自己更得罪不起。说了也没用,只能无端的惹祸树敌,没有这个必要

“这药方倒是和诸葛行军散有几分相似,的确有清热解毒之效。不过修齐你这笔字实在是……有空还是多练练字的好……”

小丫头开心,萧庭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女人天生就是爱花爱首饰的,男人天生就是要赚钱给女人买花买首饰戴的,这就是天道。

“哦?”萧庭眼皮一翻:“你以为你已经学到家了?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咱们切磋切磋?”

裴行俭一点都不为他的字自豪,反而是一脸的幽怨,怅然道:“说出来怕是你都不信,有时候我都想把笔给撅了,哪怕战死疆场也好过日日在书房里练字!”

孙思邈眼皮一翻,细细的打量了萧庭两眼,继而眼神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满意的点点头。很明显,刚才那番话萧庭听明白了,更难得的是,萧庭很知情识趣,并没有继续深问下去,而是又把话题从危险的政治转移到最庸俗但安全的多的钱上。

罗艺?罗艺咋了?莫非老头子和罗艺还有什么关系,那可是板上钉钉的反贼,孙思邈可以砸大庭广众下谈罗艺发感概,萧庭哪敢接这个话茬,嘿嘿一笑不做声,孙思邈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呵呵一笑,摆摆手:“扯远了,适才修齐说两种神仙,第一种是心中之神,第二种呢?”

“不许拿!老神仙济世活人多辛苦,吃几个糖你还要跟人家抢,当心哥揍你。”萧庭脸一板,假装发怒,与此同时,小拇指在萧淑慎掌心里轻轻的挠了一下。

伤员千恩万谢,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给萧庭磕头,牛老汉按住了他,要替他磕头,尽管知道萧庭不喜欢人磕头,可这是大恩,大恩不能不言谢!

丢人啊,本来以为带条壮汉能撑场面,这下脸算是丢到阴沟里去了,没文化真可怕,以后千万别说跟我混的。萧庭若无其事的扭头,假装去看四周的风景,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裴行俭隔着老远就发现不太对劲,世上哪有这般镇定的灾民?莫不是冒充灾民,想要打劫救灾粮食的匪徒?等待看见远处的帐篷里,有一些蒙着脸的家伙进进出出,他更笃定自己的想法,立刻就警惕起来排出了防御阵型。

“啥神仙汤妖怪汤的,你别日弄俺!”汉子望着手里的沙汤,有点发怵。这碗端在手里滚烫滚烫的,汤却一点热气都不冒,很是诡异。

“才不是,哥心疼我。”萧淑慎甜甜的笑了,正要喝第二口,忽然有点不对劲。抬头一看,好多人都在眼巴巴的望着她。

“您瞧好吧!”张屠户仰天一拜,口中念念有词:“王八郎,你我同为屠户,如今你走了,我还在,你在天上瞧好了,看俺这把刀,有没有给咱屠行丢人!”

萧庭咬着牙没出声,他知道小丫头害怕,害怕自己这个最后的亲人理她而去。人在这种时候是最脆弱的,不要讲萧淑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就算是自己重获一世,差不多三十岁的男人,又何尝不是这样?不管再难,再苦,只要还有亲人在身边,就感觉有动力,能挺得下去,如果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自己奋斗的一切,又为了谁?

“石灰,啥东西?”牛老汉茫然的摇摇头问。

牛老汉教训完村民们,又回头去问萧庭接下来该怎么办。

根据萧庭的经验判断,这场地震规模差不多在五级出头不到六级的样子,卧牛村离着长安城不算近,如果震心是在卧牛村,那长安城就应该没有太大的损失,长安令也可以抽得出人手到下面救灾。但相反,如果震心靠近长安城,报官也是白瞎,反正就是50%的可能性。

他仔细的回想着,当日萧家小郎君可不就是终南山的方向来到卧牛村的!

他忽然明白了,贼老天要让他穿越到这里,不是为了什么当什么狗屁的帝王将相,也不是为了让大唐称霸全世界。也许原因只有一个,他要来救怀中的这个小女孩,他要照顾她。

既来之,则安之吧,萧庭这么告诉自己,将那份惆怅埋在心底。至于那个贼老天,实在不好意思,既然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那就只能认为你不是东西。

“哥……水取出来啦!”萧淑慎指着水车,小脸兴奋的通红通红的,就像成熟的小苹果。

“出水啦!”

“出水啦!”

“出水啦!”

一桶桶水从河里提起,穿过两道绳索倒入了引水渠,很快的干枯的水渠渐渐的被胀满,河水顺着水渠流向了卧牛村的农田。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用歌声和舞蹈表达心中的喜悦,绝不是少数民族的专利,不知道有谁第一个拉起了身边人的手,村民们自发的围着水车,手挽手,肩并肩,围城了一个大圈子,抬左脚,踩右脚,口中唱出庆祝丰收的喜悦歌声,双脚随着歌声有节奏的踩踏着地面。

地面微微震动着,引水渠里的河水泛起阵阵的涟漪,如同欢快的精灵,奔放的朝田中涌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