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芷妍从来没有在宫里见到过相似的人,此时就不免多看了两眼,她着重地打量了白面太监的手,不明白太后的用意。

孙芷妍睫尾微颤,不由自主地看向孙明泽,他的真诚让她觉得愧疚极了:“哥哥,我……”

只要把她手里的把柄交给正确的人,太子就算是真龙降世,也别想踩着所有人踏上那个至高的位置。

选了一棵花开得正盛的梨树,铺了布摆上茶点吃食,刚吃过东西肚子还饱着的孙芷妍却不打算享用这些精致的小东西,而是拿了网兜开始扑蝶,银铃般欢快的笑声很快就在花园里响了起来。

孙芷妍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姜陆穿上盔甲后格外威武的身姿,鼻头忽而酸了,一眨眼就要落下泪来。

公主素来是极受宠爱的,怎么会派驸马爷去打仗呢?

和他扯到一起,不管主动的还是被迫的,都不会发生什么美好的事情。

语速极快地说完这些话,孙芷妍紧紧盯着姜陆,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丝的反应。她心底里都有一份害怕,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徒劳地握着金手指却没有一番惊人的作为。以往行事还能通过书上呈现的内容推测一二,她与姜陆之间的事情却让她投鼠忌器,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废了多大的勇气!若是……若是她没有解释清楚该怎么办?

孙芷妍自然是有很多理由的,但每一个都不适合说出来,因此她张了张嘴,最后只道:“哪有什么理由,只是单纯想要拖上两年罢了。”

好似只要孙芷妍说上一句不是,他就要对孙芷妍“用刑”了一般。

为了延续齐国公府的鼎盛,他愿意敛了周身的锋芒,埋葬自己的前程,为了宁安公主,他却愿意披上战甲,再展锋芒。

皇帝定定地盯着姜陆,周身气势不怒而威,几欲令人窒息,姜陆却在这样的目光中镇定自若,不见分毫瑟缩,半晌,皇帝方才收回了目光,眸光赞赏:“嗯。封六驸马为正一品宁安侯,赐宁安公主及宁安侯象牙短刀一对祥瑞麒麟一对五福琉璃盏一对……”

孙芷妍愣了愣,随即松开了眉头,笑吟吟地给姜陆斟满了茶水。

“自是期待万分。”姜陆背对着窗口坐下,不让窗口对面救人的情景纳入眼底半分,竟是避嫌避到了极致。“往日只知妍娘泡茶的功夫深,却不知煮茶也有涉猎。”

“恐怕是如此,只在我看来,那谋士也未必有多高明。”太子不过二十来岁,地位最是稳固不过,如今这样一番折腾,反倒有些岌岌可危了起来。姜陆摇摇头,就要将手里的棋子落下,定下棋局的胜负,却不想孙芷妍忽然伸手拂乱了棋盘上的棋子。

……

“是啊……如果你不如我,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从我设的局里脱身。”孙颖柒松开了紧握的手,神色恢复了从容,她放松了身体靠在窗台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六皇姐请回罢,昌平乏了。”

“你为了这个求娶我?”孙芷妍动了动嘴唇,如果姜陆真的胆敢因为不愿意她去和亲这样单纯的心疼她的理由,她一定会反悔答应他的求娶,立刻就转身到皇帝跟前拒绝了这门亲事。

孙芷妍张了张嘴,正要拒绝,却猛然想到……姜陆亲自到皇帝跟前求娶她,如果她拒绝了姜陆,就会让姜陆日后的嫁娶有麻烦,况……她日后难道真的要与一个完全不了解的男子过一辈子?就算是搭伙过日子,那也得找一个熟一点儿的对象吧?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红惜大喜过望,激动得再次磕了几个头,只是每次都巧妙地避开了额头上的伤口,且只是轻轻地碰了碰地面。

她收买了贴身伺候孙芷妍的宫女,准备了无色无味的禁药,为了防止收买的宫女反水,她还特地使了身边的红惜额外在香炉里加了禁药,还千方百计地引了对行宫不熟悉蒙国国主到了此处。她甚至忍着害羞亲自入了侧殿看了确实有两人在做那等不堪入目的事情,确认了恰有其事后才引了太后和皇后来。

果不其然,不过一两盏茶的时间,就听得侧殿方向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的就是一阵骚动,不多时,就引起了正殿的人们的注意力。

自此一路无话,直至入了殿门也未曾有一话。孙芷妍与孙颖柒的位置恰是遥遥相对,间隔甚远却也能轻易的看到对方的动作,与孙颖柒分开的孙芷妍路过姜陆的位置时顿了顿脚步,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姜大人与我讲了许多趣事,礼尚往来,我也该请姜大人看一钞好戏’,还请姜大人……拭目以待。”

孙芷妍不可避免地被带起了心中的激情,笑道:“是!”

孙芷妍并不纠缠于此事,又笑了一会以后抬手轻轻放过了初夏,转而与兰姑姑道:“乳娘也歇歇脚,一会儿还得到祖奶奶处请安呢。”旁的姑姑孙芷妍可以做主让她们休息半日,但兰姑姑身份不同,规矩上乳娘是要形影不离地伺候着主子的,因此只能让兰姑姑劳累一些了。

至于孙颖柒,便让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起初皇后愿意站在她身后是她替皇后办事以后等价交换而来的,如今无缘无故,她也不敢保证皇后还能继续为她撑腰,想得越深,孙颖柒面上的神情就越发诚恳了:“天地可鉴,昌平从未妄想过大出风头,自不量力地搏得虚名。”

一曲舞罢,剩余的贵女便纷纷在自家父母的眼色里上前献艺,一时间,竟有百花争艳之感。

“宁安不胜酒力,恐要让国主失望了。”孙芷妍微微侧脸避过了蒙国国主直白的视线,同样不客气地拒绝道。

倾国倾城貌,莫不就是如此了。

“本宫心里记挂着祖奶奶,不自觉地就行得快了一些,姝姑姑不说,本宫还未发现呢。”孙颖柒闻言顿下步子,略带腼腆地笑道。

“他是谁?”驸马看了一眼陌生的男子,又回头盯着惠阳公主,一字一顿地问道。

孙颖柒想,被送去和亲的那个人不会是她了。不过,还不够,她得做些什么让这件事情变得万无一失才行。

莫说国后的位子如何地尊贵,就是再尊贵,关外也不可能为她们复制出一个与皇宫无二的奢侈生活。

“匕首?”孙芷妍见了这物件,心中的疑惑更甚了——匕首的寓意可大可小,若是……

姜陆端坐在马上,一手持着银枪,一手握着从罗雄文腰间顺得的匕首,俯视着狼狈的罗雄文,轻蔑地冷笑:“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