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抓了把窝丝糖递给他,笙哥儿笑着跑了过去,甜甜地喊:“曾祖母。”

华槿倒还笑得欢畅,华霖却先停了下来,他眉头拧成一条线问她:“我不在,你果然病了?”

华槿铺了宣纸,沾了墨,就开始写了起来。

何况还一个周进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位子呢,这次的案子他也有帮忙,就算皇上真批了张大人的辞呈,大理寺少卿的位子能不能轮得到他坐还是两说,还是老实守好本分,别让人拿了把柄,得不偿失丢了官才好。

华杋却皱了皱眉头,笙哥儿似有所察觉,刚跑了两步,就转过头看了华杋一样,得了华杋的首肯,他才敢继续向前,看得出华杋对笙哥儿有些严厉……

许嬷嬷心里记恨紫蓝,看她的眼神也愈发地恶毒起来,紫菱恰好看到许嬷嬷咬牙切齿地瞪着紫蓝,忍不住晃了晃小姐的手臂,示意她去看。

她想了想,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她走到许嬷嬷身边,笑盈盈地行了一礼,“嬷嬷安好。”

大嫂江晚是江大人的嫡长女,膝下只有两个嫡亲的弟弟,并没有姐妹,江家二少爷尚未娶妻,偌大的江府,只靠江夫人和江家大少奶奶操持,这会儿江家大少奶奶生了子,府里的中馈就靠江夫人一人打理,倒确实有些吃力了。

童嬷嬷是想到今晨母亲对她说的似乎不太欢迎她去碧霄院的那句话,怕她心里多想,这才让彩娟过来跟她说的吧?

她练着父亲教给她的字,想着假如她是父亲,这时候会怎么办……渐渐的,心就静下来了。

紫蓝想到自己可能要抓到许嬷嬷的把柄了,脸上早就没了刚刚的萎靡,整个人看起来劲头十足的,听紫菱这么说,她就笑嘻嘻地接了,“我适才已经拿熟鸡蛋敷过了,估摸着明日就能消肿了,这会儿你还送了玉露膏来,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果然是许嬷嬷,还牵扯上五小姐。这沅芷院都成了许嬷嬷的天地了……

华槿没问,紫蓝反倒松了口气,低头退出了书房。

范氏笑了笑,心里到底好受了些,“是啊,到底是杋姐儿自己争气,让我少操了不少心。”

父亲居然没怀疑她!华槿松了口气,笑眯眯地说,“我就是来跟您说一声我的病已经好了……”

华槿不知道前世父亲是如何抉择的,但她却知道,江擎在李辅矩叛变之前,都是活得好好的,权力也只增不减,显然是没受湖广贪污案影响的。

华栩知道父亲这是在提点他,忙谦逊地点头。

外祖母生辰在十一月十八,如今已是初五,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原本她想亲手酿坛青梅酒送给外祖母做寿礼的,现在怕是来不及了……

母亲看她坐下,就开口问她,“你不是病着,过来这里做什么?”,完全没有与华杋说话时的亲昵和自在,就好像她没事就不会来请安似的。

想起病倒的缘由,她至今都觉得有些委屈。那年隆冬,刚下过一场雪,她不知从何处听到外祖母喜爱青梅酒,为讨好她,她亲自爬上假山去摘青梅,不料下来时一脚踏空,摔到假山下寒冷刺骨的池水之中,足足昏迷了三日。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对不起华杋,是她不知廉耻地爬上了自己姐夫靳东棹的床,让他不得已纳自己为妾,可谁又知道她心里的苦。

华枚搞不清楚她是喜是怒,只能接着说:“我当时不确定,也没敢上前去看,却远远地瞧着他们往沅芷院的方向去了……又想到三姐适才跟我们说,祖母派去二门接二哥的人空手而归,我才想着那人很可能就是二哥。”

听到往沅芷院去了,华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她问华枚:“你是什么意思?”

二哥回来前竟是先去见了华槿的!难怪在母亲房里二哥对华槿淡淡的,给她的礼物也极其寻常,倒让她涨了脸,出了风头,却没想到二哥早就已经见过她了!

只怕私下不知给了华槿多少好东西,她那玉笄指不定都还是华槿挑剩下的!往常可不就是如此,凡事都以华槿为先,倒像她就不是他亲妹妹似得。

华枚知道华杋听懂了,她假装不知情地安慰道:“四姐自幼和二哥亲近,二哥回来先去见她也是有的,三姐您也别太在意……等二哥在家里住的久了,自然就和你亲近了。”

华杋哪里有心思听她说这些,她此刻满脑子都想着二哥和华槿在她面前做样子的事,想着华槿看到她拿到玉笄时喜悦的模样心里该有多么得意,想着华槿看到她把她挑剩下的东西当宝时心里该是怎么嘲笑她的,想着此刻二哥心里也不知想她,想着……

她脑子一下子就乱了,心里对华槿说不出的埋怨,她假装镇定地跟华枚说:“这些我哪里又不知道,何须你来跟我说……好了,我该回去伺候母亲汤药了,就不跟你多说了。”

华枚有些不确定了,华杋往常可最是易怒的,今日怎么这么沉得住气,难道是她说的话她还不信?她连忙说:“三姐,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身边的丫头都可以作证的,你若不信,还可以唤守角门的婆子问问,她们一定是知道的。”

华杋没理她,转身就走,等她走得远了,华枚身边的丫鬟菊青就不解地问华枚:“小姐,您为什么要告诉三小姐这些话……您不是一直想跟三小姐交好,您这样做不是反而惹了三小姐不快吗?”

华枚转头睃了菊青一眼,“你懂什么……我总觉得这些天四姐待我有些冷淡,怕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我什么。如今二哥回来了,我在四姐面前也说不上话了……若三姐也跟四姐站在一边,我哪里还有立足之地!眼看范老夫人的生辰就要到了,我还想着说服三姐带我去呢。”

菊青喏喏地没说话,心里却在嘀咕,您跟范老夫人又没多大关系,就算去了也顶不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