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闺女捧过来的鱼,陈大湖第一反应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给你爷爷奶奶送去了没”

“娘,弟弟什么时候能醒,要不一会儿我去跟奶要个鸡蛋回来给弟弟吃”

月儿也顾不上跟老太太说其他的了,自家弟弟身体要紧,她都忙不过来了,哪有时间去听老太太骂人。

不过,咱们荷花长的漂亮,这礼钱可不能少了,你也知道咱们家过的不容易,你小叔子还要考秀才,这当侄女的多帮衬帮衬叔叔也是应该的,以后要是大河真的当上了一官半职的,你们不也跟着享福啊”

屋里陈方氏跟自家闺女正抱怨呢“你说娘当这个家容易吗,哪一个不让娘操心,就连个傻子都能出去给我惹祸端,唉,那个傻子天天在娘眼前晃我也烦呢。”

白秀梅抱着孩子进屋了,老爷子跟这俩个儿子重新带着工具走了,陈张氏阴沉着脸拎着笤帚疙瘩就冲了出来,朝着往外面倒野菜的姐妹俩个就开始抽打。

而陈方氏也达到了今天的目的,揍了这个满囤子称霸的泼妇,以后想必这女人不敢再跟她叫板,而且她也没吃多少亏,村长都发话了,见好就收吧,要想在这屯子里住着,以后还得仰仗人家村长看人家的脸色行事。

跟陈大湖后面出来的陈方氏三角眼一眯,眼里带了一丝阴狠,这事今天要是不摆平了,让这个泼妇的话给坐实了,以后他们家闺女如何嫁人儿子如何娶媳妇,就不用说下一代的嫁娶了,要是知道他们老陈家还能出现傻子,以后可咋整。

白氏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低声的说道“在家又怎么样,你想让孩子干看着吃不到嘴里啊,都让你娘打发到山上去挖野菜去了,一会儿我去看看孩子们去,你快点进屋吃饭,说不定一会儿就没了。”

山上没有了狗剩他们几个捣乱,气氛立马就变得好起来,二丫她们几个跟陈家姐妹关系不错的人都跑过来问问姐弟俩个人的情况。

被弟弟关心,月儿的心里很熨贴,她也知道自己的脑袋有的时候很迷糊,不过找吃的她绝对不是问题,冲小弟挥挥手,朝另一侧的河边跑去。

月儿她们几个过去说是帮着拉梨,其实就是把人力代替牲畜,一个人在前面拉着后面的人扶着犁杖趟垄,不管是拉的人还是扶梨的人都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刚开始还好一些,可是时间一长,肩膀被绳子剌的火辣辣的疼,不用掀开衣服她们都能感觉那上面的皮肯定是又红又肿,尤其是时间一长,她们根本就没多大的力气来拉。

月儿她们累了,就接着换下一个人来,剩下的人去捡野草还有庄稼的根茬,反正就没有歇的时候。

三个人三部犁杖,几个女人轮番上阵,就连不咋吭声的陈大江都心疼自家媳妇和孩子了。

暗红色的脸膛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阳晒的还是累的,上面布满了汗水。

“爹,要不咱们找一头牛来拉吧,你看看她们几个女人哪有什么力气啊,一天到晚在家里绣花,也不是干地里活的人,我娘年纪也大了,不能干这个了,咱也别省那俩个钱了,要是人累坏了那花的就不是一个俩个钱的事了。”

老爷子擦擦脸颊上的汗叹口气“你当我不想啊,你娘不松口我能怎么办,家里现在这条件,还是省点好,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家里闲人也多,不这么干,以后的日子就难过”

老爷子这话一出口,本来还满含希望的陈大江低下头又哑声了,他爹说的情况是真的,可是他就是心疼自己的老婆孩子了,俩个闺女呢,跟小子哪能比,平时也不怎么下地,这一干就是个壮劳力的活,也不知道孩子和她娘能不能挺住。

林巧玲现在累得连平时最巧的嘴也说不出多少好听的话来了,“娘,要不跟屯子里串一下吧,找人帮咱们干,到时候咱们再帮他们干。”

老太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她也累啊,这一累火气自然就大“串你串个给我看看,都是抢耕抢种的时候,谁愿意过来帮忙,家家户户都恨不得早点把地给种好了,你脸大,我是没那个本事,你有本事找人过来,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看老太太闷头继续拉犁杖,林巧玲只能干瞪眼,老太太都能受着她还能咋地,继续干吧。

杏花和盼儿看着跟他们相邻一起干活的邻居,这眼里都是羡慕的神色,“二姐,你看看人家都是用牛耕地,咱们家怎么跟人家不一样啊,这多累啊”

荷花叹口气,起身把篮子里的草根倒到路边,白皙的小脸也因为日头晒的缘故变得有些粉红。

“行了,你们俩个别羡慕了,赶紧的干活,不然奶又好该骂人了。”

月儿和白秀梅是自始至终都没开口的俩个人,月儿就像一头老黄牛似的,老太太那头一嚷嚷累了,她就得过去接替人,其实老太太之所以到地里来也不过是给家里这些女人打打样子的,总不能让她一个老太太这么做牛做马的累着吧,正好也可以堵住悠悠众口。

白秀梅不吭声就是不想让小女儿累到,她多干点,孩子不就少干点。

陈家这边老少女人孩子都到地里忙活,附近干活的人边干边议论。

“你看看老陈家这是要做啥啊,孩子能干多少啊,还是个女娃娃,老大家的俩个孙子咋不回来干活啊,让几个小女娃子到地里干活,真是看不出他们家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哼,还能是哪一出,就为了省钱呗,不过我就琢磨不明白了,陈老大家怎么不早点回来,这干活可不是一天两天事的,到了该种地的时候他难不成不知道”

地里的人众说纷纭,但是基本上都是心疼这几个孩子的,可是他们也没那个多余的那功夫过来帮忙,他们的地里还有一堆活要干呢,只不过在言谈中发表一番感慨罢了。

干活的月儿可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看的,她就觉得自己的肩膀好像不是自己的了,都木了麻了,根本就不知道疼了,肚子也饿的有些受不了。

陈大湖看大闺女那有些踉跄的脚步,再抬眼看看孩子的肩膀,虽然用了垫肩,可是他能看出来,上面已经被打湿了,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皮肤破了,这眼睛都不由的充满了氤氲,他不由自主的开口了“爹,咱们歇一会儿吧,孩子们可吃不住这个”